[同人]日芽香(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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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篇



社区公园里的黑松,被整齐地栽种在亲子设施后方的斜坡上,密集生长着的松针撒下荫凉,为在其身下嬉戏的孩子们遮挡住盛夏最毒辣的阳光。然而当正午到来,远远望去,黑松的枝桠却显得那样一蹶不振。抑或因为一身油绿的负担而没了体力;抑或因为空空荡荡的沙坑而少了欢愉;抑或因为当空烈日的曝晒而失了兴致。有形也好,无形也罢,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酷暑中发生了变化,就连树荫也在飞快地融化。

日芽香被炎热折磨得有些吃不消了。她拖着绵软的身体,恍恍惚惚地经过一个又一个街区,不舍地走出上一处屋檐,又无力探头寻找下一处遮阳篷。一把遮阳伞歪歪斜斜地倚在肩上,紧紧地挨着脑袋,日芽香把伞面压得很低,徒劳地躲避着由千百个不同方向向其袭来的滚滚热浪。偶尔,当她看见脚边一滩店家泼洒的水迹,也行将蒸腾得无影无踪时,才想起摸索出手袋里的矿泉水,深深地啜饮上几口,然而,这就和往地面泼水一样,明知是最最正确的事,却始终等不来立竿见影的效果。

“呼……呼……有什么比大夏天的晴日正午……更糟糕呢?……没有呢!……”日芽香皱着眉,艰难地思虑着,“要是有的话……除了和绘梨花约定好在这个时刻见面之外……也不会再有其他了吧……呜呜呜呜啊……好烫!……真是的!怎么想的啊?!绘梨花?!……”

日芽香忽然陷入了沉默。人,或许真就是喜欢推卸责任,不太可靠的动物呢。将明摆着是自己犯下的错误嫁祸给他人;要是不幸被识破,又会觍着脸说成是习惯于与人同担罪责,无奈于和人共食恶果。日芽香心想,此刻的自己如同贪婪的采蜜人般狡猾,盗取着沉甸甸蜂蜜的同时,明明应该流露出满意神情的脸上,却泛起一丝对耳边这只名曰“绘梨花”的辛勤蜜蜂的嫌弃。愈是细思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日芽香就愈发感到要将自己的全部身心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友情,并不像人们口口相传的那样简单。也就在一周之前,日芽香还依旧认为友情的维护是无需太过用力的事情。

“绘梨花~……”早起以及整整5个小时综艺节目的录制,令日芽香累得仅剩一息尚存,她精疲力竭地瘫倒在绘梨花的背上,将脑袋搁在绘梨花的肩头,看着就像冬天在肩上披着的抓绒毛毯一样,“下周末的话,已经有安排了吗?”

“还没有,怎么?”绘梨花头也不回地酷酷答道。

“那~一起做些什么不好吗?~”

“好呀!~那做些什么呢?”

“日芽香不知道哟~”

“真是的!~约别人前记得自己先决定好呐!~……”

“唉嘿嘿嘿嘿~……抱歉~抱歉~……那~绘梨花呢?有想做什么吗?~”

“一起去搓一顿烤肉吧?!怎么样?!”

“烤肉?!好呀~……”日芽香慢慢地将头抬起,已经压出些许蕾丝纹理的小脸上却露出一丝困惑,“但是,在大夏天吃烤肉真的好么?……”

“说的什么呐?!好得很呢!~夏天和烤肉可是绝配呀!”

“嗯,是这样啊~……知道啦!~”

“那~周日中午有时间么~?”

“那肯定是有的呐~”

“那~约好了哦~!”

“嗯!约定了呢~!”

……

人们常常有这样的错觉:当我们与他人订立了约定,这约定之日前的日子便好像装上了马达,一日一日转得飞快。人们向往与另一个人,另一群人见面,即便其间必须经历最最漫长的等待,也丝毫无法磨灭心中满溢的喜悦和憧憬之情。这有些酷似广岛的木雕匠人等待上乘香樟树料的过程:无休止的等待或许终也等不来什么,但他们却从未将技艺丢下。简单的约定,如今在日芽香眼中,已变得如平安时代神鬼传说中人与妖怪签订的契约一样,拥有使人感到快乐的结印。日芽香知道,这快乐并没有那么简单。

日芽香的视线穿过热浪,粼粼波动的景物中,绘梨花的熟悉身影正乘着焦躁的蝉鸣一路小跑着越变越大。

“对不起呐~日芽香~等很久了吧?”

“没有~差不多和绘梨花是同时哟~”

“给!~谢谢你等我啦~”绘梨花脱下双肩背包,取出裹有白霜的一瓶矿泉水,递向了日芽香。

“邪!我也……”日芽香也从手袋里取出了一瓶矿泉水,但显然已经褪去了不少凉意,“为绘梨花准备了喝的……”

“嗯……那~换一换不是很好么?~友情的交换~对呀!这就是'友情的交换'啊!~”

“好!~知道啦!~就做一次'友情的交换'吧~”

“那~要替日芽香打开么?~”

“好呀~谢谢~绘梨花的也需要打开么?~”

“嗯!谢谢!~”

日芽香和绘梨花都为对方打开了矿泉水瓶,并彼此交换。这看似奇怪的举动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令二人忘却了烈日的炙烤。日芽香思考着,人们常说友情是温暖人心的,但是为什么没有让酷热变得更加难熬呢?兴许友情就是广岛老家的祖母亲手制作的甜美酒糟吧,是唯有在夏季的温度下才能品尝到的清爽与甘美。

不过,太阳正真真切切地悬在头顶,释放着她的威力,友情之花已然绽放,那当务之急就变成了要为她寻找一处能够躲避毒辣日头的荫凉。日芽香和绘梨花憋着一肚子的心里话,快步走向不远处的烤肉店。在这样强烈的日光下,自己和烤肉串儿也就是一抹照烧酱的区别,日芽香心想。

绘梨花推荐的烤肉店距离二人碰面的地点并不算太远,信步过去也不过10来分钟的事。也就在这10来分钟的路上,道路的两旁开着各式各样有趣且风格迥异的店铺,它们一间挨着一间,绝没有重复的,而烤肉店就藏在其中。不太显眼的店招匿在檐下,被麻布门帘遮去了小半,隐蔽的移门也躲在看板后,被揽客的幡子挡得个严严实实,与周围宽敞明亮,窗明几净的店铺相比,烤肉店毫不起眼。但借着热浪肆意飘散的浓烈烤肉香味,却强有力地吸引着路人的目光,左右着路人的选择。日芽香也睁大了眼睛,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烤肉店,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小小的烤肉店便会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邪?!~……”步入烤肉店的日芽香环顾四周,发出由衷的赞叹,“好厉害!~环境可真棒!~”

“是吧?!~”绘梨花对日芽香的反应很是满意,紧跟着主动地应和道。

“邪?!~真的有不少人会过来烤肉呢!~在大夏天的正午!~邪?!~……真厉害!~”

“看吧!~我说过的吧!~”

“欢迎光临!~客人同行共是几位呢?~”

“是两位~”

“好!我知晓啦!但非常抱歉,因为是高峰时段,小店内已经没有空桌了,二位若是不介意的话,是否愿意同其他客人拼桌呢?~”

“邪?!~骗人的吧!~……邪?!~这可怎么办……真的是客满么?”日芽香的脸上流露出沮丧的神情。闻得到肉香却吃不上,这对于乃木坂46的每一个成员,或者对于每一个女孩子来说,都是最大的噩梦。

“是,客满了,非常抱歉……”店员也是满脸的歉意,再三地向二人鞠着躬,并递上菜单,“若是二位客人愿意等位的话,不妨先阅览一下我们的菜单吧~二位需要先点些什么饮品吗?”

“实际上~我们已经有订过位了~是以生田的姓氏~”

“好的!我知晓了!~是生田小姐的预订是吗……好的,这边已经替您确认过了,预订是有效的~二位里面请~”店员让出了过道,走到二人的右侧领着两人朝店内走去,“小间预订两位到啦!~”

日芽香和绘梨花都把鞋脱了,规规矩矩地返身将鞋尖朝外放好;她们轻巧地踏在榻榻米上,小心翼翼地避开布料包边;然后慢慢地走到桌前,端端正正地正坐在布垫上,就像在寺院祈福一般,丝毫不敢怠慢。但直勾勾盯着的菜单上,却绝不是什么僧人的斋菜。

“绘梨花~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这个烤牛舌看着好好吃啊!~……”

“请给我们来两人份的烤牛舌~”

“对了!这个牛小排可是这家店的招牌!~”

“请给我们无骨牛小排,两人份~”

“啊!五花!~五花!~五花肉好想吃啊!~”

日芽香挑了挑眉,瞥了一眼都快要把口水滴在菜单上的绘梨花,用力抿了抿嘴并点了点头:“那……请再来两人份的五花肉……”

“这里的鸡肉串也应该很好吃的吧?!~……”

“绘梨花~……”日芽香将头稍稍低下,使劲睁大了眼睛,用意味深长的上目线温柔地瞪着面前的绘梨花。

“邪?!~鸡肉串和鳕鱼都还都没点呢~”绘梨花感受到了压力,“不够!不够!绝对不够!……”

日芽香合上了菜单,将其慢慢地移至一旁,她将身体向前倾,双手微微交叠着放在桌上,并温和地说道:“但是呐~还要算上搭配的蔬菜和米饭哟~”

“那~就用它们换鸡肉串吧!~……换内脏也行啊!~”

“忘记上次和沙友理胡吃海喝,贪嘴的事了么~结果全都吐了出来~”

“那次是……那是……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任性什么的可不行哟~好啦~我的那份五花肉让给你吃呐~”

“我知道了就是啦!真是的~……”

“饮品的话,给我们两杯玄米茶就可以了~……是的,就是这些了~谢谢了~”

每当参拜寺庙,日芽香都会肃然地站在寺院前,双手合十,闭目凝神地向神明祈愿,她一般都会念叨:“佛祖大人在上,时常受您恩惠,还望再施神威,不吝下赐福泽,……”云云。其实,日芽香每次也都一定会用小小的心声在心里嘀咕这么一句话:“佛祖大人,真是~好温柔呢~……”

美食的制作需要费些功夫,所以品尝美味也同样需要花些时间。令人赞不绝口的滋味并非食材与生俱来的,就好像每个人不同的性格。如果说千变万化的佐料给食材深藏的珍味画龙点睛,那万语千言的衷肠便为日芽香和绘梨花的乐施锦上添花。AA制地支付了账单之后,二人打算稍事休息,倒是吃剩下的烤肉们,有些按耐不住,纷纷迅速地冷去。

“和绘梨花见面真是太好了呢!~”

“邪~真的吗?~”

“每次,和绘梨花见面……绘梨花呀~总是显得即可靠~又温柔~……还有些孩子气~唉嘿嘿嘿嘿~……”日芽香歪着头,笑呵呵地说道。

“这算什么呀~……说坏话么?~”绘梨花打趣地回应着日芽香。

“不不不不~……不是说坏话哟~……怎么说呢?……佛教里,不是有种说法叫‘投缘’么?……就是两个人缘分上的‘契合度’……”

“哦?嗯……好像有听说过~……”

“我觉得~……我和绘梨花的话~……就是这样的~……日芽香我呢,其实对友情是十分十分地看重……绘梨花的话,为彼此间的友情付出了许多,日芽香要对绘梨花说声‘谢谢’!~……”

“日芽香也奉献了很多哟!~”

“邪?……我也是么?……”

“当然啦!真是的!~日芽香的话,要对自己多一些自信才是啊!友情的话~要是有一个笨蛋抱着必死的心去呵护,自然会有另一个傻瓜一生悬命地去爱惜的啊!”绘梨花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烤五花肉,“我要是和我妈妈说‘我约了沙友理下馆子~’,临出门肯定会被嘱咐‘记得要多吃蔬菜~还有可别吃撑了~’;要是说‘麻衣约我出去逛个街~’,也跑不了被念叨‘别瞎买衣服~你可不像人家是模特儿身材~’;只有当‘我是去和日芽香见面’时,回答才是‘走好~’!”

“邪?~”

“还‘邪’个什么劲儿嘛……总而言之,日芽香的全部,身边的人都会留心注意到的哦~”

“真的么?!”

“还记得上次一起约圣母和美彩前辈时候的事吗?……”

“还算是记得吧……嗯……”

“……喝高了的美彩前辈搂着我的肩膀和我说‘真好呐~看到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的~就像看到了我和麻衣~呜呜呜呜啊~……美彩我呐~超喜欢麻衣呢~……绘梨花~记得对这些老实巴交的人好一点哦!~……都是些需要我们保护的笨嘴拙舌的呆子!~’这样的话。”

“失礼了!”移门被慢慢地拉开,一位店员正坐在门外,她欠身向前,递给绘梨花一张收营条同两张烤肉代金券。

“这个是?……”

“生田小姐,您们对小店的烤肉还感到满意吗?”

“还不错哟~”

“嗯!挺好的呢~”

“啊,是这样啊~这就太好啦!……其实,一开始未能问明来意,给二位造成了困扰,小店深感歉意,为聊表心意,若是不嫌弃的话,还请收下这两张代金券,实在是抱歉啊!”

“谢谢~那~我们就收下啦!”

“非常感谢!以后还望多多关照!”

再小的门面,若是遇上脚踏实地,通情达理,乐善好施的经营者,无论做什么生意都将变得无比成功,再沉默寡言的人,要是愿意奉献,乐于付出,不计较得失,也一定会被周围的人所喜爱。日芽香就像立于桅杆上的瞭望员,没日没夜地为行船的安全默默地开着路,她的工作枯燥而乏味,身边感受不到一星半点的人文关怀,就连海上的燕鸥都躲得她远远儿的,可是,她同时也正享受着无声的幸福,高高的桅杆之下,无数友人也正埋头苦干,协助其去往更广袤的未来。

“啊哈哈哈哈~……”绘梨花大张着油光光的嘴,“Lucky!”

“好意外呀~”

“超意外啊!~”

“正好下次再喊上圣母和美彩前辈一起吧?~”

“好嘞~……但是~酒一定要让美彩前辈自己买单!~”

“赞成!~”



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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