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
九月的阳光,多么的晴朗,柔柔地洒在她的脸上,一个阳光爱笑的南方姑娘,此刻,她正坐在火车靠窗的座位上, 双手托着下巴,微微侧着脸,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平原,几只绵羊点缀其间,不远处的向日葵,一片连着一片,微风拂过,摇摇头与行人招呼。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风景,从小生长在南方,所闻所见,除了山还是山。这是她第一次离来家,离开故乡,离开南方,怀着憧憬和向往,来到了遥远的北方。
火车的第一节车厢,总是最先到达远方。她的大学生活,从踏进北方开始,带着心里诗到了遥远的远方,一切那么梦幻。
第一次在北方过冬天,是耐人寻味的,北方的冷,是刺骨的疼痛的绵长的,她努力地去融入去习惯。冬天给她的惊喜,不是满天飞舞的雪花,那种难得的美好,在南方实现不了,第一次,南方姑娘在冬天里吃到了雪糕——小布丁!
高中的三年,教学楼的三楼半,是她的小小世界。她有自己的习惯,尽管在学习任务很繁重的时候,她也要晨读晚颂,偶尔只是静坐发呆,那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和空间,许多年没有改变。高考结束那天,她想要告别这里,像往常一样,最后一次坐到了三楼半的第七步阶梯上,却惊讶发现了一张小小便签,荧光黄色的娟秀字体“谢谢你的声音,像布丁,融化在嘴里!”背后还附有一首小诗:
冬日的黎明
只为听到你而清醒
手里的画笔
体会不到宁静和声音
读你
唐诗遍访不见踪影
——小布丁
透着七分陌生和三分熟悉,她想起了后桌的男孩,内敛腼腆,沉默少言,写字尤其好看,常常用便签与同学交流。她想到他,大家都叫他“便签男孩”,他从来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 她们连简单的对视都没有过,只是打了个照面。他那么安静,常常带着耳机低着头看书,让人很容易就遗忘他的存在,即使前后桌的距离,也没有任何交集。收起了便签,她忽然感到惊喜又好奇,他大学会考去哪里?可是那么长的假期,直到开学彼此都没有联系。
她的习惯,在大学仍然不变,大学虽然放松,可她总要给自己空间。不同的地方,还是那个时间,还是那个人,早和晚。新的地点是教学楼的五楼半, 静谧安心的角落里。
冬至那天,狂风巻袭着雪花,在冬夜里乱舞,她抖了抖衣服上的雪粒, 恍惚间好像又看见楼梯上那张熟悉的便签,她用力地重复闭眼又睁眼,终于看清楚,那张与她日记本里夹着的怀念那么相似的温度的便签,白纸印着黄色字的一句“好久不见!”还有一根小布丁,在便签旁边。
静静的吃着雪糕,又甜又咸。听着外面的风雪咆哮, 坐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她等到了很晚很晚,直到熄灯前,没有人出现,第一次,她在老地方留下了便签“不见不散!”雪一夜未停,风也没有休息,缠绵嘶吼到天明,那一夜,她闭着眼睛却失了眠。
终于天亮了,冬雪的洗礼,整个世界都变得雪白起来,她头一次,起得晚了,比平常晨读的时间晚了,拖着困倦的步伐穿过层层厚厚的雪白的棉,脚印一串一串,孤孤单单。教学楼前,她痴站在那里,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看见了,那么多那么多彩色的便签,每走一步都震动心弦,她亦步亦趋,一步一个鞠躬,每一张便签都要仔细地弯腰去捡起来看,从一楼到五楼半,每一步阶梯,每一张便签,,仿佛要把回忆填满,记录着,她曾在清晨读过的那些诗篇。
第一天,《诗经.关雎》 ,第二天《偶然》,第三天《雨巷》……最后一张,是“不见不散”!
窗外的雪仍然飞舞,他们肩并着肩,坐在五楼半, 一边吃小布丁一边聊着天,一年,两年,夏天,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