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总想起自己还处在老家时的那段光景。大概也是想家的缘故。傍晚时给母亲打了一通电话,她竟然直接问我是不是在学校缺钱花了,要多少之类的话。我讪讪的答,突地有些惊讶,转而是心里羞愧。并不是要钱,但我给家里主动打电话的次数的确很少。在电话里与母亲进行一段有欢笑声的争论后,她倒也豁达起来,承认我的确是在关心她。母子俩在电话两端呵呵的笑,顿时有幸福四溢的感受。
我第一次深切感受到我和母亲她之间的那种关联。平凡而浓烈的爱,仅仅是因为我主动给她打电话,便如此幸福地感受到了。
挂了电话,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也不觉说了很多话,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疏于与家里人的交流了。有些莫名感慨。往常总是她和父亲打电话来询问我,说些晚餐吃的什么,学校食堂饭菜是否可口的话,那时总觉得她有些烦,问些百般无聊的事情。今年21岁,发现时光也许真的可以促人成长,方方面面。我对母亲的思念或许就是成长之一的佐证。
想起去年回老家过年的光景。
家乡处在川南一个城市的农村。有一个不小的庭院,一栋两层的洋房。父亲多年以前修缮的。空闲着,因为父母都常年在外打工,我与姐姐一个在外上学,一个在外工作的缘故,所以一般都只在过年的时候全家能聚在老家的宅院里。家的门口有一棵很高的桉树,笔直,估摸着有15米高。每年回家父亲都会攀上树替它修剪枝丫,一年里它长成奇形怪状,而父亲总会把它修剪成蘑菇头状——只在树的顶上留一团伞状的树冠,以下都是光秃秃的笔直,不失为门前一睹风景。
这次由我替树剪蘑菇头,主动要求的。父亲分外高兴,说是有人接承衣钵了。
带上锯子,从底部一点一点的锯。攀到树中央的时候,遇到一支较粗的枝丫,锯了很久的没有锯断。我虽然年轻,但发现自己锯树的时候并不比父亲矫健,拙笨而且毫无经验。母亲仰头在树旁看着我,开始不情愿了,一个劲儿地责备父亲。父亲惧内,羞愧一般地回应着母亲,叫我下来。听到他们在下面争论,我的心里反倒暖暖的,由此激发力量,隐忍不发一言,很快就完成修树任务。攀下树后才发现手脚酸痛,但没有表现出来,并且豪言壮志,拍胸脯说是小事一桩,父亲的衣钵被我接下了。本以为母亲会嘟哝,没想到她却微笑置之。
看着她的微笑,我心里一沉,转而内心感动。我明白其实她最期望看到的,是我的成长,方方面面的成长。
去年过完年,我们一家又四散分离。姐姐是个要强的女生,在省城奋斗着。父母处在一块儿工作,而我又在另外一个城市上大学。一家人能聚在一起的时光总显短暂。而老家,只有那棵孤独的蘑菇头桉树在守护。它笔直地站在那里,坚韧地牵绊着我们一家人的思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