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娜塔站在沙城的城墙外,极目远眺,沙海在夕阳的照耀下,连那遥不可及的边界都似乎融入了天际,仿佛沙的尽头就是天,天上也都是沙,竟是如此的让人绝望。娜塔紧紧地盯着天边最后一抹蓝:那是绿洲中湖水的颜色。
传说,伟大的大巫曾在沙漠深处建了一座巫之城,在大巫的神力之下,人民不用担心风沙的侵袭,不用像阿爸一样不顾危险穿越沙漠,与人交换商品。那里有用不尽的水,肥沃的土壤,人民能种出美丽的谷物,甚至还有遍地的芳草鲜花……
“娜塔!天快黑了,你该进城了!”城上的守卫呼喊着!“你简直跟上瘾了一样,我真不知道那片沙漠有什么好看的。”
“大叔,沙漠里真的会有巫之城吗,会有……”
“好了,小丫头,快进来吧,巫之城存不存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是再不回去,你阿姆就要找来了。”
娜塔不甘心地应了一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依依不舍地走进城门。她踩着各家隐隐约约的烛光,望着满天繁星,哼着美妙的音调,向家走去。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外面……”
“外面!娜塔你不该总是跑到外面去!”
“可是爸爸我想出去看看,你总不能关着我。”
“天哪,听听你在说什么,娜塔,出去?你是个女孩,娜塔!你知道外面有什么,沙尘暴,流沙,海市蜃楼!”男人不断嘟囔着。
“抱歉,我保证娜塔不会私自跑到外面去的,是吗,娜塔?”
少女望着妈妈的眼睛,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是的,妈妈。”
“这就对了,娜塔。我们吃饭吧,待会儿我允许你妈妈给你讲故事,你最喜欢的那个。”男人将餐巾的一角塞进领子,坐在矮凳上,像模像样地拿起了刀叉,插起一块黑面包,大口啃食。
“好的,谢谢你,爸爸。”
2
男人扫视着自己的商队,大声嚷嚷着:“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是我们这个月第一次出商,都给我把东西盯好了。”手下们兴奋地呼喊着,顺手将磨得光亮的弯刀藏了在货物下面。
“走吧,出发,我们去干一票大的!”男人狂傲地笑着,仿佛无数的金银珠宝已经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他带走了大部分的青壮年,只留少数守城,城中的人对此都习以为常。
沙漠在烈日的照耀下,宛若金子,而她确实也如同一个藏金窟,引诱着无数人进入,同时也吞噬了一代又一代人。男人带着商队渐渐消失在沙漠中,一阵风吹过,卷起了一层细沙,将商队的踪迹掩盖得一干二净,沙漠给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十几年来都是如此。
第一天,娜塔站在沙墙上眺望,沙漠上一片荒芜,见不得什么植物,尤其是沙城周围,甚至连仙人掌都罕见,即便是金子一般都沙漠都令人厌烦,但那又能怎么样呢,如果能到巫之城去就好了。那里的大巫会为我们带来水源,青草,鲜花和各种各样的动物。天真的少女一直坚信母亲所说的巫之城是存在的。
第二天,娜塔在守卫的允许下,走出了城池,她本想往远处跑一段,看看沙漠的尽头有什么,但是被守卫拎了回来。
第三天,父亲还没有回来,不过她不担心,往日他们都会半个月才回来。
第四天,娜塔又一次爬上城墙,就在她要被守卫赶下去的时候,她突然撇见远处有一群黑点在靠近,她兴奋地嚷起来:“他们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随着拿队人马的接近,守卫突然拉住娜塔:“不对,不是我们的人,快通知女人和孩子躲起来,我们的位置被人发现了。”娜塔不知所措地跑下城池,把守卫的话告诉了母亲,女人马上组织着其他妇孺藏进地窖。娜塔跟着母亲最后进了地窖,她进之前,遥遥望了一眼城墙,为数不多的十几个男人在城墙上奔跑着,似乎大敌当前。
进了地窖之后,周围便黑了下来,她们不敢点灯,只能在黑暗中静守着。耳边充斥着孩子恐惧的泣音和母亲们的低声安慰,娜塔也依偎在了母亲身边,但是她不敢问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窖的门被人从上面猛的拉开,外面是一群陌生的男人,她们被人从地窖里拉了出去,她们哭喊着,但没有一个人手下留情,暴徒们举起了手中的刀,他们杀死了中年女人,只留下了少女和不谙世事的孩童。娜塔无力反抗,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倒在入侵者的砍刀下,血将地面都染红了……
那一天是她无法忘却的噩梦。
娜塔和和其他人一起,被入侵者带了回去,成为了奴隶,她不敢反抗,只能暗自期待着父亲的救助,但是一直到她成为了别人的妻子,父亲也没来。
后来娜塔知道,不会有人来救她了,她屈服了。
3
娜塔拥着女儿站在沙丘上,极目远眺,望着那遥不可及的边际,恍惚中她望见了曾经生活的沙城,没有金银绸缎,没有绿草鲜花,甚至连水都缺少。但是母亲早已准备好了饭食,呼唤着她的归去;父亲坐在餐桌前研究下一次出行的线路,并笑着承诺为她带回一株鲜花……
“妈妈。”身边的孩子轻轻呼唤着她,刹那间,眼前的一切都随风而去,她拢了拢耳边干枯的发丝,苍凉一笑。
“妈妈,巫之城真的存在吗?草地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我们不去那里?”
娜塔低头看着女儿充满希望的眼睛,闪烁着自己曾经拥有的光芒,她柔声道:“亲爱的,巫之城是存在的,那里有着我们所向往的一切,有水源,鲜花草地,各种动物,但是它被天神藏起来了。”
“真的吗,那我一定会找到它的,到时候我带妈妈一起去”
娜塔看着孩子笑了,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