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回外婆家摘樱桃,走了一条陌生的小路,我妈问我走过没?我摇了摇头,好像离上次回来,已经过去了半年,半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白了头发、新建小路。
在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狗,外婆家也不例外,它们的名字呢,也不如城里宠物狗新潮,一般根据花色来就好。白狗子,黑狗子,离外婆家还有一个鱼塘加一片菜地的距离,你还没唤出声音,一黑一白两条狗就屁颠屁颠地跑来,围在你身边,尽管我们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它们还是热情如初,狗子真的是一个忠诚而又有灵性的动物。

老远看到鱼塘田坎边的樱桃树,激动的不得了,叫了一声正向我们走来的外婆后,连忙开始抱着树吃樱桃,我爸对我说,幸亏昨天下了一场大雨。外婆说:“你们上午咋不来嘛,一男一女两个人上午站在这儿吃,最后还摘了一口袋走。”我假装责怪外婆说,你不晓得给我留起,不准让他们吃,你晓得不,城头卖20块一斤。外婆说:“那咋好嘛,晓来这樱桃有啥稀奇的,还卖那么贵,你慢慢吃,多吃个,吃不完,那屋头有袋子,带个回去,全部摘完,反正我和你外爷也不吃。”

这颗樱桃树是新长起来的,毕竟我之前没见过,新长出来的树,没有多高,因此不需要搬梯子来摘,我一个人站在那儿摘一颗,吃了,然后各种姿势吐出来,仿佛吐的不是樱桃核,而是一枚子弹,有点像神雕侠侣中的裘千仞吐枣核。樱桃核落在下面田地,我在想明年会不会又长出新的樱桃树呢,红色的樱桃果然没有很多了,带点橙色的樱桃也好吃,毕竟不会傻乎乎的牙齿去嚼,这样做的话,明天牙齿肯定酸劲的不能吃任何东西。
天上有几朵白云以可见的速度慢慢移动着,远处一片空旷,农村做土地的人越来越少,像我外婆家,也只是种种菜。我妈、爸、外婆在不远处的田里摘菜,不一会,我妈大叫起来,XX,你看到手机没,我手机咋不见了?外婆顿时焦急起来,刚才在屋头都看到你拿手机了,是不是落在田头了?我爸说别着急,在我这儿,让她急一会儿。
从城里到外婆家开车四十分钟,呆了不到两个小时,走时,我们都没有空闲的手做拜拜,有人说女儿是贼,还真的是这样,土鸡蛋、豌豆、胡豆、各种新鲜时蔬、全部都有。往外走的时候,外婆的话开始多了起来,嘴里说着各种我不认识的人名,这才细细的看了看外婆,和所有农村老婆婆没有什么区别,粗布衣裳,白中带黑的短头发,脸上有着皱纹和老年斑,小时候,总有人说,这孩子,几天不见,又长大了,上了年纪的人,却是越长越萎缩了,背不自觉的驼了下去。
生命在慢慢枯萎,或许是在慢慢回到牙牙学语时期,回到婴儿时期,回到需要人照顾的时期,生命好似一个轮回,最终我们都得回来。


走到新修的小路上,外婆没有跟着我们出来,还站在樱桃树边,仿佛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渐行渐远,却无力挽留。我们停了下来喘口气,看着远处的她,要不是知道她一直在那,目光所及出,还是很容易忽略,我爸说:“老妈也想上来耍了。”我妈说:“可不是吗?一个老太婆,老汉也不在家,这里一家一户又隔得那么远,连说话的人都没得。”应该是外婆看我们停下来,又开始喊道,鸡蛋有些是谁家帮忙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