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们热乎的羊汤和大饼，请慢用”曹大壮端着个托盘走来，上面有两晚羊汤和两张大饼。
羊汤上冒着蒸汽，热烈的香味碰撞上了早晨湿冷的空气，再被吸入食客们的鼻腔，那滋味，那感觉，哪怕是干一天活都不会嫌累。
“警官，你为什么突然问我有没有姐姐？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警官喝着烫嘴的羊肉汤，咬了一大口饼，一番狼吞虎咽之后，讲盘里的食物一扫而光，随后跟王立之讲了一个故事。
那是十五年前的一个寒冬，油城从没有像那年冬天那样冷过。当时他还不是警官，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名警员。
那一天，油城下起了鹅毛大雪，正轮到他值班，他刚刚沏好了一壶热茶，捧在手里取暖，心里还想着今天这天气应该不会有人来报案，正想着，突然就进来俩人，一男一女，看起来神色慌张。
“警察同志你好，请问我女儿丢了是不是在你这报案？”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的男人，他穿着胶鞋，双手布满老茧，脸上有一道轻轻的痕迹，像是刀疤，手里拿着个公文包，应该是还在上着班就被告知女儿丢了。
“这样，你先说一下你女儿失踪多久了，不超过四十八小时可是不能立案的。”
“哎呀，都啥时候了，你就别打官腔了！我女儿平时放学不会去别的地方，都是直接回家的。可昨天晚上她说要去同学家帮着补习作业，结果很晚了还没回来，我这一给她那同学家里打电话，人家说我女儿早回去了，你说这不是丢了是怎么着了？”
在一旁的一个女人很生气，甚至说她有点歇斯底里，她看上去哭了一晚上，整个人憔悴不堪，头发乱糟糟的，双目无神，眼睛周围都肿了起来。
“这位同志你先不要急，这样，你们跟我描述一下你女儿走丢前后发生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尽快开始侦破的。”
“她情绪比较激动，让我来说吧。”
男人继续说道：
“昨天傍晚我下班回到家，和往常一样，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了晚饭。晚饭后大概八点左右的样子，我女儿突然跟我说能不能出去一下。”
“我问她去做什么。她说她的同学喊她过去帮忙辅导一下作业。我一想这也没什么问题，就嘱咐了她完事儿了早点回来。”
“然后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眼看着就快要十一点了，她还没回来。我和她妈就有点着急，急忙给她同学家打电话，可是那同学家长却说我女儿在一小时之前就已经回去了。”
警官打断道：“一小时前是几点？”
“九点半。”
男人接着说道：
“我们打听到了她同学家住光明大道42号，离我们家就只有两个街区这么远，我和她妈就赶紧穿衣服过去找。”
“这两个街区我和他妈妈走了得一个多小时，我们来回反复着找着，喊着我女儿的名字，可就是无人应答。”
“我们后来也扩大了搜索范围，大晚上的，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我们连问都不知道该问谁。你说，我女儿这算不算失踪？”
虽然男人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话说到最后，不免还是激动，他的声音发着抖，握紧了拳头，似乎有一股什么力量摄住了他似的。
“行了，你们放心吧，光明大道了上布满了摄像头，等我回去调取监控录像，一做时间比对就能找出你女儿了。你们填一下资料和联系方式就可以回去了，不要担心。”
男人和女人客气地表示了感谢，但可以看出来，他们两人并没有完全地放松下来。
写完之后，他们就离去了。
警官看着他们写的资料：
王舯，男，家住幸福街A座24号，联系方式139****3689
赵今美，女，家住幸福街A座24号，联系方式185****4103
“这不就是我爸我妈么！”在一旁忘情地喝着羊汤的王立之突然问道。
“是的，这两个人就是你的父母，那个丢了的女孩是你未曾谋面的姐姐！”
“那结果呢？我这个姐姐的找到没有？”王立之喝完最后一口羊汤，满足地拍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没有，我们调取了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发现监控摄像头在那天的九点至十二点钟例行关闭维修，所以录像无法调取。”
“后来我们又走访了附近的民居，询问当天女孩的下落，可是那一天凑巧的油城的建城纪念日，城里请了很多明星大腕来表演节目，电视台也有直播。人们要么就去了现场看演出，要么就在家里看电视，附近没有一个人看到过小女孩。”
“由于种种因素，这个案子就定为了悬案，初步估计，你的姐姐是被一伙有组织的人贩子集团拐卖了。而且这不是个例，那时候人贩子猖獗，光那一年来报失踪的人数就多达二十几起。”
王立之似乎并不是很伤悲，相比于关心自己姐姐的着落，他对案子的进展更有兴趣。
“你刚才说走访了附近的民居，那有没有走访附近的市场？”
“市场？”警官有些不解，“市场在晚上九点的时候早就关了，根本没有走访的必要。”
“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王立之解释道，“光明街的市场确实是在晚上七八点就收市了，可有的商贩比如早餐店，会为了准备第二天所需的食材而忙活到很晚。”
“你的意思是说，那天晚上可能会有商贩目睹了你姐姐的去向？”
“正是这个意思。”王立之有点得意，他不是得意因为自己的一个灵光一现的点子能推动案情的发展，他是得意自己的聪明机智，才华横溢，这些外人看不出来的优点，其实真真切切的存在于自己的身上。
“大壮，结账了！”警官喊着曹大壮的名字。
“哎，来啦，一共是23块钱。”
警官把前递给大壮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说大壮啊，你当时卖羊肉的时候是在哪个市场来着？”
“我当时在祥和市场啊，您忘了？就光明大街上的那个。您以前还经常来我这儿买肉呢。”
“嘿，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还记不记得起十五年发生的事情？”
“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大壮摸了摸后脑勺，哪怕时间过了这么久，他还是能够想起来一个人，那个人那晚的神态，现在回想起来都叫他不寒而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