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之光】主题写作03放飞 | 斗转星移三十年

(场景:北枫市一家酒店)

“喂,三好吗?你现在在哪儿呢?”电话那头传来急促又有些兴奋的声音。

好不容易得空来外地度度假,我正筹划着晚上去最有名的清吧“枫林吧”清净清净呢,一大早却被经纪人的这通电话吵醒,当下有些不爽,但还是平复了一下心情回复到:“我刚到北枫市。有什么事吗?”

“你的新书发布会,现在已经有眉目了。”经纪人听起来非常激动。

“是真的吗?”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我也不经兴奋地拔高了音调。

“不过,对方要求先见你一面,再商讨细节。”经纪人话锋一转,露出了难言的语气。

“哦!什么时候?在哪儿?”发布会向来很少由作者直接对接,这次确实有些意外。

“对方要求明天。要我们去上东市。”

“什么?明天?上东市?”我眉头一紧。曾经多少次,我想要将“上东市”这三个字从我的记忆里抹去……我刻意地远离它,现在却又不得不面对它。

“ 喂,喂,喂,三好,你在听吗?你得直接来上东市。我们在这里汇合后,明天一起去见玉总。”电话那头紧急地催促声把我拉回到现实:“我在。好,我马上去订机票。”

成人的很多无奈,就在于,你本不愿意,却不得不去做。

还好订到了中午的航班,急匆匆拖着行李箱出得机场,经纪人和助理已经驱车过来接我。简单商讨了一些细节后,我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三好,到酒店了哦。”被经纪人的呼唤声吵醒,小助理早已快速地拉开了车门。

我躬身下车,抬起头向上推了推眼镜,确认过路标上“英才街”三个字,呼吸开始变得局促起来。我将手压住胸口,眼睛早已从街道左边扫过,又转到了街道的右边。林立的高层建筑渐渐被撕开一角……

(场景倒退到三十年前)

“三好、三好,好个啥?瘸爸爸、傻妈妈,还有一间破房房。”

“三好、三好,有啥好?瘸爸爸、傻妈妈,还有一间破房房。”

三年级的我,低着头抱紧书包,拼命往前跑,想要快速逃离。拐角处,突然蹦出一个人,双脚开立、双手向上伸出,“哈”地一声,吓了我一跳。

“哈哈哈,三好的傻子妈妈来接三好了。傻妈妈来接三好了。哈哈哈哈哈……”背后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嘲笑声。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不让你来了吗?”我气不打一处来,冲妈妈喊了一嗓子。妈妈本来笑嘻嘻的脸,突然间僵住了:“好,好,我躲,我躲,躲得远远地。”一转身,搜一下跑掉了。

“三好的妈妈是傻子、三好的妈妈是傻子……”背后的嘲笑声依然此起彼伏,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再也看不到他们。

(场景回复到现在)

“三好,你的房间在25楼。你先休息一下,晚点我们一起出去吃晚餐。”听到经纪人的招呼,我回过神接过房卡:“我想休息一下,晚餐你们去吃吧,不用等我”。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就像海浪般翻滚着,不愿与任何人有过多的交集,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收拾好行李,我拉开窗帘朝楼下望去。当年低矮的平房,早已被一座座高楼大厦替换,灯红酒绿的世界再也没有了往日黑夜降临后的寂静与孤独。

犹豫了片刻后,我还是决定下楼走一走。尽管将近二十年不曾回来过,尽管城市俨然已经更加繁华热闹,但道路两旁的银杏树、“英才街”的招牌都在告诉我,这里就是我曾经苦苦挣扎的家乡。

曾经那个破烂不堪的家,到底还有什么值得记忆的呢?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还无法忘怀?

我沿着熟悉又陌生的道路,一步挪一步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场景切换到“我”的初中阶段,英才街同一个方向)

“好儿,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临街住的宝鑫哥,刚刚因为保护我被打得鼻青脸肿。可还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你别管我了,你爸会打你的。”说完,我哭着疯了一般逃走了。

第二天,虽然翘首期盼着宝鑫哥突然出现,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据说,他爸爸因为我的事,狠狠地揍了他一顿,然后把他送到了外地姑妈家。

(场景拉回到现在)

走着走着,突然间眼前一亮,“鑫源饭店”的招牌印入了我的眼帘。店铺已不是当年的店铺,招牌也换成了更加醒目的红木朱漆,但这四个字却像刻在我心理般抹消不去。

正当我踌躇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旁边缓缓走过来一位驼着背、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我面前定住,震震得看着我。突然间,抬起头,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我:“你,你,你不是好儿吗?”

居然还有人认识我!

曾经卑微到脚底的我,一直觉得这上东市除了爸爸和傻妈妈,没人会记得我,何况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

“好儿,我是你宝鑫哥的爸爸啊!”

“宝鑫哥?”这个曾经陪伴我、保护我的人,就是被眼前的这个人送走的!但我不恨他。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似乎更能理解每个人的不同选择。

“好儿,你终于出现了。你宝鑫哥找得你好苦啊!”老人家一脸愁苦地叹了口气说到。

“啊?宝鑫哥在找我?”为什么会找我?自从他被送走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了什么样。

“快进来坐坐吧!咱们爷俩好好叙叙旧。”迟疑了大约半分钟,我还是跟着老人家进到了饭店,毕竟在这里能够认得我的人并不多。

我清楚地记得“鑫源饭店”就是宝鑫哥的爸爸开办的,当时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门面,却让我这个衣食都很难有着落的人羡慕不已。

果然,老人家把我带进了里间一个办公室,落座后让服务员倒了杯水,问我到:“好儿,这么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啊?从学校毕业后,你怎么不留只言片语就走了呢?害得你宝鑫哥一通苦找,到现在都念念不忘啊!”

原来,当年爸爸外出工作出车祸后,是宝鑫哥央求他爸爸悄悄地资助我和妈妈;妈妈离世、我上大学期间,一直接收到的莫名资助也来自于老人家。

听着听着,我不由得泪流满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伯伯,谢谢您!如果没有您和宝鑫哥,我都不知道怎么活儿。”

“傻孩子啊,快起来快起来。伯伯当年也是不得已才把你宝鑫哥送走的。你宝鑫哥一直埋怨我,他找你找得苦啊!现在看到你活儿得好好地,不知道该有多高兴了。我得赶紧给他打个电话。”

是夜,“英才街”边,霓虹灯下,我和宝鑫哥,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暖流充满全身。

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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