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一月，我三十岁。三十岁到来的前一天，我毫无来头地充满了焦虑感。
在从机场接朋友回来的路上，更是毫无来头地大哭了一场。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会为年龄，为婚姻，为单身而焦虑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夜，那一刻，一想到三十岁，竟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也许是多年来独在异国的孤独感，偶尔的无所事事感，又或者，是这个冬天漫长而冰冷，使得人心格外的脆弱。总之，我在那一刻体会到了这个坎。
于是这个一月，像是给自己的三十岁一个仪式，我开始了一段小小的旅行。
起初并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有了一点时间，一个大概的方向。我知道自己想去海边。加州沿着太平洋往北，再往北，一直到俄勒冈。
几年前在西雅图的时候，就听人说加州沿着海岸线以北，与俄勒冈交接的地方非常美。
“gorgeous，peaceful，not touristy at all” 他们告诉我。后来也有人陆陆续续跟我说过关于北加的美。
那就一路往北好咯。打包好我的红色背包，车加满油。在一个阴雨的下午，我从旧金山沿着海边开了出去。
因为没有计划限制，毫无压力地慢慢开在路上。驶出旧金山一个小时后，路上的车变得少了很多。路过一个浅浅的海湾，公路与水的高度几乎平行。平静的海湾被一座小小的岛与大海隔开，我很喜欢与水这么近的感觉。
沿海一小段之后，便进了山里。山里看不到海，却是牧场胜地。道路两旁，全是浅浅的绿，略带鹅黄的绿，用曲线温柔勾勒出来的绿。山上下着小雨，星星点点的牛安静地在细雨中吃草。
一下子，就好像回到了不久前在夏威夷的错觉。那种山与海相伴，草与树相连的平静与温柔。
雨越下越大，红色的小车车也被冲刷得干干净净。这条路不是日常通勤途径，离城市也远，加上是周二，路上几乎一辆多余的车也没有。我得意自在地慢慢开，慢慢看，偶尔有车在后面，我便让到旁边让它先走。
加州一号的路况非常好，而且每隔几公里便辟有停车点，可以随时停靠下来看看海景。四个多小时后，我停在一处开阔的海景面前，饿了。下车吹了吹海风，打开窗吃上了提前带的葡萄干面包。
不远处，有个穿着长筒靴的大叔在靠岸的海湾里抓鱼。等我面包吃完，他也收工回到了岸上。他的车就停在我旁边的停车位上。见他要开走了，我问：你去哪里呀？他摇下车窗说：回家呀，我就住在两公里外的河边。
大叔停止了发动机，下了车走到我窗户边来，跟我聊起了天儿。他告诉我今天没抓到什么鱼，下大雨，鱼儿们在上流不到海湾里来。
“你经常来吗？”我问。
“这段时间常来，现在不是农忙季，没什么要紧事儿做，就出海，或者捕鱼。前几天天气好，我跟几个朋友，可抓到不少呢！”
“怎么样？好吃吗？”
“吃？”他笑笑说“不吃啊，这是海里的生物，我们只是享受捕鱼的过程，完了就把它们放回海里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