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刻尔克》:我是个懦夫,我想回家

电影放映前我其实是很紧张的,不管是美国的《血战钢锯岭》还是中国的《集结号》,以及热映的《战狼2》,战争片为了将观众带入情境,免不了要尽可能地呈现人间炼狱的感觉。枪林弹雨,断臂残肢,浑身燃烧的士兵,甚至是飞溅的器官,肉沫。其实这并不是在夸大或是刻意煽情,战场就是如此,每个人都是蝼蚁。但是,每每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总会或多或少地留下心理阴影。

其实我很害怕看到这种场面,怕听到绝望的哭声,怕看到濒死的人眼中的死灰,怕看到最真实的人性。

但是克里斯托弗·诺兰还是让我顶着头皮发麻的这种压力走进了电影院。

影片的一开始就是几个英国士兵在巷子里躲避德国人的枪弹,bgm简单又重复,伴随着秒表一样的伴奏,让人的心跳也跟着节奏一齐颤抖。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只有名叫汤米的英国士兵活了下来。

他躲进同盟军的堡垒,一路走向撤退的海滩。

在不远处的沙堆里,他遇到了一位正在掩埋士兵尸体的法国士兵吉布森,当然吉布森穿着英国士兵的衣服他们也没有什么必要去互报家门。大家都是同盟军,都是一起逃命的人,分什么彼此呢。

派来的军舰有限,只允许一部分人上船,英国士兵和伤员。这一艘军舰离去,不知道还有没有命留到下一艘抵达,我想回家,哪怕是被当成懦夫,你们救不了我,我只能自救。

德国军队的空袭还在间歇地进行中,在海滩边等着回家的士兵们,接二连三地受到了轰炸,他们不断地蹲下,身边的土地不断地被炸开,“他们走了,站起来吧。”可是,身边的同伴,却永远站不起来了。死亡的人数不断增加,他们像瓮中的鳖一样想要生存必须马上撤离。

为了能上这一艘军舰,汤米和吉布森抬起地上的一个伤员就往上冲。“伤员放好,你们可以下去了。”

军舰的载人量已经满了,可是,回去就意味着随时可能会丢掉性命。

无奈之下,只能躲进岸边桥墩的下方。

上了船的人满心欢喜,等待撤离的人忧心忡忡,其实,谁又比谁幸运呢?不过前后几秒,炮弹直直地扔向满载的军舰,“跳船快跳船,船要沉了。”

前一秒还以为获救的人们,下一秒就齐齐跳入了水中,随着船沉下的重力,有的人惨被压死,有的人溺死水中,“救救我。”每一秒都充斥着无数句这样的呼救。

终于,汤米和吉布森坐上了另一艘小型军舰,与他们一起的还有跳船时被他们所救的几个英国士兵。

当一众人都走进船舱忙着填饱肚子享受这一刻的安宁的时候,吉布森一个人坐在门外,“你的朋友在干什么?”

“他在寻找紧急逃生通道,预防下一次再被袭击。”

船舱的门像一道护声符一样重重地关上,大家都在为了获救欣喜欢呼。

可是这是死亡之神驻守的战场啊,“鱼雷,有鱼雷。”咣的一声,船身被炸开,水涌进了船舱,嘴里还叼着面包的人们此刻像被摁进水中一样难以呼吸。

“出口,救救我们。”紧要关头,吉布森没有先行逃命,连一口面包都没有吃上的他打开了舱门。

又是再一次的跳海,上船,再跳海,上船。如此周而复始,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他们随救生艇一起回到了原先撤离的地方,费了这么大的劲,还是回到原点。

要涨潮了,涨潮我们就可以坐这艘船走了。逃离回来的众人找到了一艘小船,躲进船舱等着下一次的逃亡。

“潮水涨了吗?”

“还没有。”

“这tm到底什么时候涨。”

怒气刚到嘴边,几枚枪弹就打破了船舱里的安宁。

“是他们在练枪,别动,要被发现。”

......

“涨潮了,涨潮了,快去堵住洞口,船要沉了。我们必须要减重。”

“谁去?”出去就是送死。

“他,他去,吉布森一定是一个德国间谍,你都没发现他一路上都不肯和我们说话吗......?”

“你疯了吗,他救了我们......”

枪口对着吉布森的胸口,“我说,我说,我是法国人。”

“法国人,所以去tm的吉布森,你杀了一个英国士兵扒了他的衣服。”

“你冷静,在海滩上找到一名英国士兵的尸体很难吗?”汤米极力维护着他的这个救命恩人。

“我们都是一伙的,你出去。”

“为什么,我们不是同盟军吗?”

......

“别吵了,快来堵枪眼,船要沉了,他们没再打了。”

渗进来的水越来越多,船舱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弃船吧,走”

“吉布森,走。”可是,被绳子绊住的他,手指越来越苍白,身子越来越虚浮。

吉布森死了。

他是一个法国人,上不了只接受英国人撤离的船只,他甚至不敢在暖和的船舱里和英国士兵们一起喝杯热茶吃块面包,却每每在逃命时伸出援手,沉船时大家都逃了,只有他还在执着地堵着枪眼。最后,家就在可以望见的地方,可他却永远回不去了。

你不能指责那个带头将他赶出去的英国士兵,在那个情况下,自保比天大,即使上帝说我是个恶人,我也得有命去忏悔才是。这是人性。

军舰的缺失让被鼓动的民船自发地前往敦刻尔克接收撤退的士兵。有一位在战役中失去儿子的船长带着他的小儿子,不顾前方战场的艰险,义无反顾地救下了一路上很多濒死的人。

“老船长你怎么懂这么多,你以前是个空军?”

“我儿子是,不过他在开始的三周后就战死了。”

这也是人性。

......

到达了安全地带的士兵们低着头接收食物的补给,他们是逃兵吧,别人一定恨不得拿瓶子扔他们才对。

“你们做的很棒。”

“可这是撤离,我们是逃兵。”

“那也很棒,回来了就好。”

......

“嘿——”有人在拍列车的玻璃。到站了。

有人竖起了大拇指。

有人拿着啤酒准备庆贺。

有人在鼓掌,有人在欢呼。

撤退是为了下一次的袭击。

丘吉尔宣布“我们将战斗到底......我们绝不投降......”

这依然是人性。

没有腥风血雨,甚至连对白量都被压到了最低,聚焦心理,步步为营,时空交叠,平铺直叙地讲一个故事,它就是一次撤离。一次小人物的求生与赴死的故事。

当40万人无法回家,家为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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