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李元承玉璎
简介:诞下李元承第一个儿子后,我才知宫中有子贵母死的秘律。
当夜,我就被弓弦绞杀。
而我的孩子被李元承抱给他的白月光抚养。
白月光欣喜扑进他怀里:「你真的为我做到了。」
成为帝后那天,白月光幸福地依偎在李元承怀里:「你有后悔杀了她吗?」
李元承平静道:「提她做什么,朕早忘了。」
再睁眼,我回到刚被诊出有孕那一天。
这一次,我要让白月光第一个生下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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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听到我怀孕的消息,李元承从边关快马赶了回来。
他身上的战甲还未卸,鬓边墨发也被汗水浸湿。
他坐在床边,小心地抚摸我微微隆起的小腹:「玉璎,我们真的有孩子了?」
声音紧张,字字欣喜。
和上一世一样精湛的演技。
我扯出一个笑,轻柔回道:「嗯,已经快三个月了。」
我肚子里的,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也是我的催命符。
只可惜上一世我并不知道,满心欢喜地等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李元承将我抱在怀里:「谢谢你。」
谢谢。
多么讽刺的两个字。
我仰头看着他,他脖上的青筋近在我眼前。
多少个夜里,我爱极了他情动失控时筋脉暴起的样子。
可现在,我只想用果盘中的银刀割开它。
但最终我还是收回目光,温顺地依偎着他。
一刀杀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我也要他尝尝一无所有、万箭穿心的滋味。
而且我知道,许流意马上就要来恭贺我了。
她是李元承的白月光。
李元承在她的母国陈国做质子时钟情于她。
然而郎有情,妾无意。
后来陈国战败,她被当作贡女送来大周,李元承将她要了过来。
他虽喜欢她,却不能宠幸她。
他是大周将来的天子。
而在大周的后宫有一条违背天伦的秘律,天子的第一个儿子会被立为太子,但为防外戚干政,生下太子的女人,必须死。
大周开国至今已有六个年轻女子因此丧命。
李元承的生母是第六个。
我,是第七个。
本来,如果我和其他女子一样完完全全是因为秘律而死,我也不会这样恨李元承。
我只会怪他胆小懦弱,怪他不敢为了我反抗这吃人的律令。
可偏偏我是被他算计的。
他那时只有三个嫔妃,一个是许流意,另外两个是朝中重臣的女儿。
重臣的女儿可能已经知道宫中的秘律,一直借口身体不适没有侍寝。
于是李元承选中了我。
2
我们谢家常年驻守边关,父亲和三个哥哥已经战死。
之后不久,母亲也伤心离世,谢家如今只剩我、出嫁的二姐和残了一条腿的四哥。
我们这样远离天都城的人家,对宫中秘事完全是不知情的。
而且我母亲生了四子二女,母亲的姊妹们也多子女,我二姐出嫁后第一年就生了一对孪生子。
在很多人眼里,我母亲这一脉的女子都是好生养的。
如此,没有强大母族又好生养的我,被李元承挑中。
这一年,我刚满十七岁。
进了东宫后,我独享李元承的宠爱。
他夜夜宿在我的房中,外出也带着我,除了月信那几日,我们几乎都没分开过。
他宛若天上清冷的月,冷俊又矜贵,完全不同于我们边城野蛮粗犷的男子。
我也是喜欢他的。
喜欢和他在一起。
奇怪的是这样频繁的宠爱下,第一年我并未有孕。
一直到次年秋日,李元承身为太子要去边关犒劳将士。
他走的第一天我就开始想他。
我乔装成男子骑马去追他。
我在边城军中长大,骑马是我的强项。
入夜时分我就追上了,然后潜入他的帐中,央他带我一起去。
他见到我,是惊讶的,也断然拒绝了我:「不行。」
我撒娇:「为什么?以前你去哪里都带着我的。」
「女子不能随军。」
「我可继续扮成男子。」
「不行。」
正说着,他的亲卫听到动静前来查看。
营帐不大,躲无可躲。
他只好躺进被子,将我藏在他身下。
亲卫走后,我掀开被子小口小口地呼吸。
李元承则定定地看着我。
我以为他又要说让我走。
但他却又将我拉进被子里。
那一夜,为了不惊动亲卫,我们在小小的营帐里压抑又克制。
每当我情难自禁时,他就紧紧捂住我的口鼻,让我几乎窒息,而他只顾索取丝毫没有察觉,面容都因极致的愉悦而变得狰狞。
其实那时候我隐隐有感觉,他并不爱我,所以他看不到我的痛苦。
我于他,只是欢好的容器,是生育的信仰。
只是当时我一厢情愿地喜欢着他,告诉自己这是他因我而失控。
天快亮时,他将我藏在宽大的氅衣下送我出去。
秋夜的平原上,凉风卷着长草,星星的光芒在慢慢隐去。
我骑在马上不舍地与他告别,让他办完差事就快快归家,我在等他。
我并不知道,这一夜我怀上了他的孩子。
更不知道,我的生命正如同这黎明前的星辰,在慢慢消散。
3
「在想什么?」李元承端着汤药喂我。
我浅浅喝了一口:「在想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回道:「顺其自然就好。」
他早就知道我肚子里的是儿子。
宫中有生子的秘药,李元承就是让我服用的此药。
他的母妃也是服了这药怀上的他。
只是我虽做魂魄在宫里飘荡了十年,也没弄清这药究竟是什么。
我将脸靠在李元承的胸膛:「妾希望是个儿子,待他长大能为殿下分忧。」
他沉默了一会儿:「也好。」
很快,许流意就到了。
她进殿后第一眼就看向李元承,满眼的柔情。
向我们请完安后,她走到我身边,说着恭贺的话。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眼中藏着上一世我未察觉的志在必得。
她笑着对我说:「姐姐,接下来的日子你可要好好享受。」
上一世我以为她是让我养好胎的意思。
后来才知是我死期将至,她暗地里嘲讽我罢了。
我回道:「都是宫中姐妹,这好日子你也莫要辜负。」
她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略带得意:「妾谨记。」
我不想她这样得意。
我要让她也快点怀上孩子。
至于我肚子里的这个,目前还得留着。
留着让他俩放松警惕。
于是我故意装作眩晕,李元承立刻紧张地宣召御医前来。
许流意果然变了脸色。
她原以为等我怀上孩子,李元承就不会在乎我了。
诚然,李元承是这样的人,但孩子毕竟是他的,他不在乎我,也得在乎孩子。
李元承是极谨慎的,上一世他一直陪着我直到孩子出生,确定是男孩后,才去宠幸许流意。
现在我要让许流意吃味,让她主动把李元承勾到她身边去。
只是在李元承临幸她之前,我要找到那服让女子必怀男胎的药。
4
临睡前,婢女素月为我端来安胎药。
我端着药闻了闻:「这碗药是堕子药吧。」
她倒沉得住气:「奴婢听不懂良媛您在说什么。」
我回道:「太子殿下此刻正在沐浴,一时半会儿不会前来,你为什么要帮我?」
素月还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我于是明说:「过去一年多,一直是你把坐胎药换成避子药的吧,因为你知道宫中秘律,知道我若是生下儿子必死无疑。
「现在我怀上孩子,你又用堕子药想把孩子流掉来救我,是不是?」
她眼中满是震惊:「良媛您是怎么发现的?」
我告诉她,我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在李元承行军的营帐里,正好那次没来得及喝药。
以此倒推,负责为我熬药的她嫌疑最大。
「你帮我,是因为你喜欢我四哥吗?」
她眼神闪烁:「没……没有的事,奴婢绝不敢肖想谢将军。」
果然我猜得没错。
上一世我死后,四哥不信我是难产而死,曾暗中调查过。
有人给他密信说我是被他人所害,四哥因此上奏要求开棺验尸,李元承当然是不允,还找了个罪名将四哥流放。
最后我那铁骨铮铮的四哥死在去南疆的路上。
四哥死后,整个大周除了我二姐,也只有素月为我四哥流过泪。
她原本是医女,因族人获罪而被牵连,进宫做了宫女。
上一世的今日我也是喝了素月的堕胎药,但可能药效不够,我只腹痛了一下就没事了。
也因为此事,李元承将伺候我的人全部下狱,直到我死后才放出她们。
素月在我面前跪了下来:「是奴婢的错,从前奴婢还未进宫时曾蒙谢将军相救,因此良媛您进宫后,奴婢无意中听到天子和太子殿下的谈话,心有不忍才对良媛用药,还请良媛责罚。」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给我下药的,我自然不会责罚她。
如今这世间,真心难寻。
我扶她起来,并请她帮我找到那副生子的秘药。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我怀疑那药不在平时吃的坐胎药中,而是在饮食里。
素月让我等她消息,她这样聪明的人或许已经猜到我的谋划。
李元承沐浴出来的时候,我在灯下给孩子缝制衣衫。
此刻在他眼里,我应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他从后面抱住我,唇在我的脖颈间流连。
我偏开头:「殿下,臣妾怀着身子,不方便伺候殿下。」
他低声道:「我就抱抱你,不做什么。」
我全身一僵。
上一世,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上一世他说:「御医说过,你的胎象很稳,不妨事的。」
为什么,现在这句话变了?
5
我直觉李元承也重生了。
但或许也没有,因为素月还在我身边。
他这样谨慎的人,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我睡得不踏实,半夜醒来时他还在我身边睡着。
他的确只是陪着我,什么都没做。
不像上一世,他并未克制。
那时嬷嬷们告诉我,这叫小别胜新婚,而他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说我有储君的宠爱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唯有二姐来看我时提醒我:「阿璎,你要小心。」
她说她的夫君,那个天都城的混世魔王也是这样待她的。
因为他不喜欢她,又反抗不了圣旨和父母,所以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折腾人。
可惜我当时以为李元承是不同的。
我甚至还宽慰二姐,我会去央李元承让她和那个混世魔王和离。
可最后啊,我们姐妹都成了这天底下的笑话。
不过他若真是重生的也好。
如此,这场报复才公平。
清晨醒来时李元承揉着额头,怅然若失的。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做了离别的梦。
我装作好奇:「和谁离别啊?」
他却说忘了。
我没有追问,反正已经不重要了。
早膳后,李元承要去向天子和皇后请安,我主动要求一起前去。
我要复仇,就需要帮手。
而皇后和她的儿子李元括就是我的第一人选。
虽是皇后帮着养大了李元承,人人都说她待李元承如亲生。
但她亲生的孩子,只有李元括一个。
人性这个东西,本就最经不得考验。
到达天子居住的宫殿时,我看到了殿外的黑甲卫,身体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上一世就是他们绞杀的我。
那夜我刚生产完,管事嬷嬷便端来毒汤。
但我闻出里面有鸩毒的味道,我阿娘会一点药理,曾教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辨别过。
我打翻毒汤挣扎着向殿外跑去,向李元承求救。
李元承就立在殿外,身后站着几个黑甲卫。
「殿下,她们要害我。」我扑进他怀里寻求庇护。
可他却移开目光,任由黑甲卫将我拖回房中。
此刻再看到这些人,纵使我内心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害怕,但身体还是本能地抗拒这些杀死我的人。
我吐得厉害,好在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孕吐。
李元承将我抱到偏殿休息。
李元括也在。
他站在人群外,秋日的风吹着他坚毅的眉眼。
让我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少年意气。
那时他不过十四五岁,天子让他到军中跟着我父兄历练。
见到他的那天,阿娘正在带领边城女子们在溪水里为将士们浆洗衣衫。
我正用力搓一件里衣时,一个少年突然跑过来从我手里把衣衫夺走。
他红着耳尖:「我……我自己洗。」
边城春日的风比溪水还要温柔,却吹乱了少年高束的发。
那天阿娘告诉我,他是大周的皇子,也告诫我和二姐要远离他。
远离任何一个天都城来的人。
阿娘说天都城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两个女儿最后都嫁给了天都城的人。
李元括在边城历练了一年后离开,这一年里我和他并没多少交集。
偶尔的几次见面,也只是简单几句问候。
唯有一次我的马受惊狂奔,是他追上来将我救下。
我吓得紧紧抱住他,平安落地后也没松开。
阿爹向他道谢,哥哥们也打趣:「看来我们家阿璎只有七殿下能降得住。」
而他,又红了耳朵。
后来父兄战死,四哥带着我回天都,天子念我谢家忠烈,便打算将我赐婚给李元括。
于是皇后召我进宫相看。
皇后对我并不满意,她要的是一个能给李元括提供助力的世家女子。
可我不是。
那日我离宫之时看见了李元括。
他来见皇后,安静地站在檐角的铜铃下等着召见。
不言不语,明剑照霜。
我向他请安。
他则问我四哥是否安好。
我说四哥还好。
他点了点头。
风吹铜铃响,他从我身边走过,身上是淡淡的青橘香。
后来再见时,我已是李元承的妃嫔。
然后一直到我死去,我们再也未见。
但他也未长命。
在我死去的第二年,他攻下吴地后回朝的路上,因卸甲风死在了马背上。
时年,不过二十二岁。
6
或许是感觉到我的目光,李元括也看向我。
但很快他就移开目光转身走到殿外。
「在看什么?」李元承突然问。
我回过神:「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喝水。」
天子和皇后很快也前来,关切地询问我的状况,知道我无大碍后,天子和李元承去议事,留下皇后和我。
皇后与我闲聊,叮嘱我要好好养身子。
我恭顺地听着,然后借口有私密事请教皇后。
皇后屏退左右,温和道:「你想问本宫什么?」
我开门见山:「母后,您想不想让寰王殿下做这大周的天子,儿臣可以帮您。」
皇后眼神立刻凌厉,但又瞬间恢复如常:「你怎么说起这样的胡话?」
我起身向她跪下:「儿臣不是在说胡话,儿臣是真心想与母后您合作。
「母后您应该也知道,儿臣腹中孩子出生那天便是儿臣的死期。」
皇后继续装糊涂:「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生啊死啊的。」
我抬头看着她:「大周开朝铁律,子贵母死,母后您当年不也是亲眼看着太子殿下的生母死去的吗?
「儿臣不想就这么为别人做嫁衣裳,所以儿臣愿意帮母后让寰王殿下得到这天下。」
皇后怒站起身:「谢玉璎,本宫看你是疯了。」
我也并不退缩:「陛下此时正在同太子殿下商议东征吴地之事,他们会让寰王殿下出征,战场凶险,寰王之前就差点死在战场,母后还想让他犯险吗?
「母后您现在可以不信儿臣,但三天后便会见分晓,到时候您再责罚儿臣也不迟。」
皇后犹豫了。
李元括是她最大的软肋。
上一世李元括遗体被送回来后,她和我阿娘一样,当场吐血,没多久便伤心而逝。
良久后她问我:「你就不怕本宫将你这些话告诉陛下和太子?」
我笃定:「儿臣相信您不会。」
毕竟我刚才说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都是为了让寰王得这天下。
她要是敢说,便是给天子递刀。
当今天子是极其冷血之人,绝不会留任何威胁在身边。
这一点,伴在他身侧的皇后比谁都清楚。
皇后冷笑几声:「谢家玉璎,本宫当初还真是小瞧了你。」
我想告诉她,她当初并没有瞧错。
从前的我太过天真。
只是死了一遭,才长了这些记性。
7
离开时,李元承问我和皇后都说了些什么。
我回道:「臣妾问了母后一些关于养胎的事。
「臣妾没有阿娘,二姐如今还在金陵未归,所以臣妾只能向母后请教。」
李元承没有起疑:「母后良善,她必不会吝啬教你。」
回东宫的路上,我又遇见了李元括。
几位年少的皇子拉着他,让他陪他们去玩蹴鞠。
他们也看到了我们,立刻收了笑容向李元承打招呼。
他们这些兄弟和李元承都有些疏离。
李元承十岁就被送到陈国为质,十七岁才被接回大周,与他们一起生活的时间并不长。
「皇兄,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去蹴鞠?」李元括主动问道。
「好啊。」李元承爽快答应。
我原以为李元承不会答应,今天早膳的时候,许流意的侍女来说她身体不适,李元承答应早点回去看她。
更何况,李元承并不喜欢李元括,否则也不会让才十九岁的李元括去征伐吴地。
可他却答应了。
而且还让我一起去观看。
蹴鞠场上,李元承如同矫健的豹螭,频频闪过拦截他的人。
李元括也毫不逊色,身若游龙,几次反击成功。
看着他们两兄弟不相上下地抢夺,我想若不是大周有立长子为太子的规矩,李元承怕是没那么容易坐上太子之位。
赛况正激烈的时候,许流意来了。
她未向我请安就坐下。
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她在我面前从不讲规矩。
以前我体谅她是公主落魄成贡女,并不与她计较。
但现在,我要计较。
于是我又开始吐,昏天暗地的,吓得侍女们手忙脚乱。
李元承见状立刻跑过来:「怎么又吐了?」
我泪眼婆娑:「不碍事,只是最近对熏香敏感,闻到就想吐。」
这里,只有许流意衣衫用熏香。
素月也帮着我说话:「谢良媛闻不得熏香,御医也特意嘱咐过,许良人您用了就算了,却还坐得离谢良媛这么近……」
所有人都看向许流意。
换了平日,他们并不会觉得她用香有什么。
但现在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一半可能是大周将来的储君。
他们便觉得是她怠慢我。
李元承看了许流意一眼:「以后不要用熏香了。」
许流意眼中有些委屈:「是。」
可下一刻李元承又说:「等孩子生下来,你再用也不迟。」
许流意一下子又得意起来:「臣妾谢太子殿下。」
她眼波流转,笑看着我,就仿佛我是个笑话。
周围的人也看向我,有着同情。
他们大多知道李元承对许流意的喜欢,或许还有人知道,我是许流意的替死鬼。
而我,明知真相,却在再次身处其中时,宛若剜心。
「皇兄,既然谢良媛身体不适,今日蹴鞠就到此为止吧。」李元括出言道,也算帮我解了围。
李元承回道:「也好,改日我们再分胜负。」
李元括又将一颗青橘递给我:「你把这橘子放鼻下,能止吐。」
我心一沉,他这好心怕是要惹祸了。
李元承冷了眼,他占有欲极强,就算我是他挑中的生育容器,也不能被其他男子关心。
尤其,我还差点被赐婚给这个男子。
许流意此刻也煽风点火:「寰王殿下对谢良媛可真是关心啊。」
李元括淡淡一笑,又拿了一个青橘递给许流意:「许良人气色看起来有点差,吃点橘子能补一补。」
他倒是会祸水东引。
许流意不情不愿地接过。
我也道了谢,让素月接过橘子剥开后给我。
橘子的清香在秋日弥散开,我烦闷的心的确好了许多。
8
到了第四日,皇后召见了我。
她昨夜已经得知天子要让李元括东征的消息,年后便出发,及冠礼都等不到。
我见到她时,她苍老了许多。
或许她此刻才真实地感觉到,她夫君的心里从来只有皇权,没有夫妻子女之情。
她的养子贵为太子都逃脱不了为质的命运。
那她亲生的孩子,不过是大周天子十几个儿子中的一个,除了她,又有谁会在乎?
她问我:「你想怎么合作?」
我回道:「儿臣愿做母后的眼睛和耳朵,若母后举事,东宫发生的任何事,儿臣都会如实相告。」
消息,是取胜的关键,但也最难获得。
她知道这个道理,又问:「你想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
我,抚摸着小腹:「儿臣求母后允儿臣三件事。
「第一件,若将来许良人怀孕,请母后务必让她的孩子平安生下来。
「第二件,待将来寰王继承大统,请把太子殿下交给儿臣处置。
「第三件,废除子贵母死的律令。」
她静静地看了我许久:「好,本宫允诺你。」
回东宫后,素月低声告诉我:「秘药奴婢已经找到了。」
我惊讶:「这么快?」
她回道:「奴婢按照您说的直接去查了药膳,果真找到几种特殊的药材,再询问做药膳之人,得知她们会在每月初十放入粥中给您。
「奴婢用这些药材根据古书记载做了药丸,良媛您闻闻看,这味道可曾闻到过?」
我接过药丸,立刻一股腥且甜的味道冲入鼻腔,让我回忆起每个月初十我月信结束后,李元承都让我喝的粥里就有这种味道。
现在对上了。
而且也知道这药是要月信结束后服用才有效果。
我又问她这药是用什么药材做的。
她神色怪异:「良媛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便没有多问。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素月的确聪明,做一个低微的医女太屈才了。
等四哥从金陵回来,我一定要让他见见她。
现在药已经有了,我便只等许流意月信结束。
我查看了许流意的饮食,最后决定将这药材加在她最喜欢的甜羹里。
她月信结束那天,听说她吃了两碗甜羹,还夸味道比从前好。
可我当初只觉得腥。
只是因为李元承说好吃,我不忍他失望才一次次吃下。
到了晚上,电闪雷鸣。
许流意的宫女来请李元承过去,说她受了惊吓。
李元承去了,早上才回。
早上我对镜梳妆,盘算着等许流意胎稳后便让肚子里的孩子消失。
虽上一世我看着孩子长到了十岁,但我对他并没有感情。
这孩子被李元承和许流意养得冷血无情。
我四哥死后,二姐曾找到他说我是被谋害而死,希望他长大后能为我申冤,还叮嘱他不能告诉别人。
可他转头就告诉了李元承和许流意。
李元承宣召混世魔王和二姐进宫,将他们训斥一番。
我二姐啊,性子最是温柔,却当庭怒斥李元承的无情无义,然后一头撞在柱上,以死为我鸣冤。
从此我们谢家,再无一人。
那晚李元承问这个孩子:「她是你亲姨娘,你后悔告诉父王这些吗?」
孩子冷漠道:「儿臣不后悔。」
若这孩子出生长大,将来又会有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死去。
所以,就让一切在我这里终结吧。
9
然而起居官告诉我,昨夜李元承并未临幸许流意。
问其缘由,起居官也不知。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看来李元承还是谨慎的,我未生下儿子前,他不会让许流意遭受任何的风险。
那我要再想别的办法了。
许流意生辰那天,我给李元承用了药。
第二天李元承快晌午才回他的寝殿,我便知成功了。
不久他的另外两个妃嫔就来我这边看戏。
过去两年我得到的宠爱太多,即便她们知道李元承宠爱我的真正原因,却依旧对我怀有敌意。
两人一唱一和,一个说我气色差是不是因为没睡好,一个说许流意昨晚猫儿似的叫了一夜。
我不动声色地招呼她们喝茶:「既然许良人已经开始侍寝,那两位姐姐应该很快就会被太子殿下召见的,妹妹先恭喜你们了。」
挑拨离间,我也会的。
她们果然脸有恨色。
许流意品阶远低于她们,又是卑贱的贡女,竟然比她们先得宠爱。
然后许流意来了,只是她看起来没有我预想中的开心。
她虽在笑,但看我的眼神却像淬了毒。
她说:「姐姐你肚子大了好多,再有五六个月孩子出生,姐姐你便有享不尽的尊荣。」
她以为我听不出她话里的诅咒。
以皇后之尊埋在深不见底的地宫,鲸灯长燃,无数金银玉器相伴,在活人眼里,这是死人的尊荣。
我抚摸着肚子,装作幸福地回她:「那就借妹妹吉言了。」
三人各怀心思地附和着我。
待她们走后,素月来告诉我,李元承在许流意不知情的时候给她服用了避子药。
素月小声道:「不过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提前换成了坐胎药。」
我让她以后继续这样做,然后将碗里的慢性堕子药一饮而尽。
10
第一场雪的时候,皇后举办赏雪宴。
许流意吃了一口鱼后,在众目睽睽下吐了。
御医诊治宣布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
命运在这一刻终于改变。
皇后夸她为皇家开枝散叶,当即就按照我们的约定派了自己宫中女官和两个医女贴身伺候,直到许流意生产为止。
贵妇们都说着恭喜的话,许流意笑得很开心,我也笑得很开心。
我是真心祝福她有孕。
唯有李元承,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我的小腹隐隐作痛,我忙去偏殿吃下一颗药丸,疼痛才慢慢消失。
这是堕子药在开始生效了,但许流意胎象还未稳,我不能现在小产。
否则一旦她知道我肚子里的胎儿没了,她肯定会想方设法打掉她的孩子。
我要让她最后想打掉孩子都不能。
「怎么满头大汗的?」屏风后响起声音。
是李元括。
他不知什么时候来这里躲清闲,一点声息都没有。
我反问:「寰王殿下刚才看到了什么?」
他从屏风后走出来:「看到你腹痛吃了一颗药,你为何不宣御医?」
我平静回道:「只不过是胎动,没什么大碍。」
说完我便准备离开,他却又道:「你最近没有从前开心了。」
我笑道:「殿下说笑了,我挺好的。」
「我没有说笑,我最近听闻了一件秘事,你……」
他还未说完,李元承就进来了:「你听说了什么秘事,也说给皇兄听听。」
李元括思索片刻:「是关于谢子言的,听说他要在金陵有一桩姻缘了。」
我一听便知他在撒谎,我四哥去金陵是为了祭拜先祖,并未有什么姻缘。
他真正要同我说的,可能是子贵母死这件事。
李元承冷笑一声:「你对谢子言倒是上心。」
李元括:「臣弟与他生死之交,自然是关心一些。」
李元承没再说什么,拉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皇后远远地瞧着我们三人,神色凝重。
夜里李元承来了我房中。
我对镜梳着头:「殿下,许良人刚有孕,你应该去陪她。」
他拿过木梳帮我梳发:「阿璎,我知道你在生气,但你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