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她看着电影上衣衫褴褛的女孩倒在地上。想要同身侧的男孩说些什么，他已经昏昏沉沉的睡去。
就算他醒着，也只会说，“这女孩真可怜”他说他喜欢干净的像白山茶那样的女孩，但是不吝啬追求红色玫瑰。进影院之前，她穿着白色的雪花设计的裙摆，把打的不怎么好喝他却喜欢的果汁递给他。
“我一定要睡觉的。哎呀哎呀，陪你看。”他扯扯嘴角，挠挠耳朵，笑眯眯的看着今天打扮了的池野雎，像朵白山茶，有那味儿。倒是全程拉着池野雎的手，睡着也拽着。
前排的情侣已经讨论剧情，女生自然而然的说，“这女生是被有权利的人强奸的吧，不然自杀什么啊。”“就算这样，有啥不能活的了。我怎么觉得这不是解决方式。”男生很理智的分析着。
“什么啊，那活着她心里过的去吗。那可是女生啊。”那女生不以为然的说。“一般心理学上，自我欺骗这是爱吧。实在不行，设置报复情节也行啊。”那男生思考着说。
“电影是电影，算了咱们别说了。”女生觉得讨论也没意思，兴致缺缺起来。
后排的池野雎看了他们一眼，沉静的侧脸。眼神里有些深邃。拽住她手的李新原眼睫毛微微颤抖，他能感觉抓住的手微微发凉。却不知道哪一句，让身侧的池野雎依旧悲观破防。
直到电影放到双方家长对峙，声泪俱下的桥段，李新原才伸着懒腰，“我醒啦，雎雎。”
她摇摇头，“你白白错过一场电影。”
他理直气壮的看着她，“几句话可以概述的情节干嘛看那么久，我没有错过你。”
她白了他一眼，把没喝完的奶茶抓在手里。“我不和你计较。”说罢，他依旧不撒开她的手。非得拉着她在商场外面走。看见有人扮的毛绒娃娃在发毛绒绒的布偶挂件，她觉得可爱，笑眯眯的走过去，被塞了三四个红眼兔。
李新原将她雪白毛绒的帽子给她戴上，看着她小小的脸上认真的对着他看，浑身有些不自在。却明白这不该是恋人间的遗憾和间隙。他搓搓手，“别这么看着我，也太认真了。我怕你冻着，雎雎。”
“我送你回学校吧，池野雎。”他看着她发愣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太逃情绪了，他有些不欣赏也有些不理解但是更多还是希望她好。
几乎是立刻的回应，“好”
夜晚的风吹的人浑身发凉，一个女生蹲在路边抽着烟，发亮的高跟鞋和瑟瑟发抖着的高仿动物皮毛。身上不算劣质的香水有些劣质的香气。她企图抽着烟保暖。池野雎认真学的东西不少，包括观察男生。
抽烟保暖这个道理，倒不是从和她看电影那位身上学到的，仔细想想，新原倒是不让她闻到烟味，说是有损形象。
“你去酒吧不怕别人说你名媛啊。穿的真的野，低胸真的没问题啊。”池野雎打量着垫着旧报纸，都快打瞌睡没注意她脚步的李馨，李馨闻言瞬间清醒，看着池野雎裹着淡色的大棉服，几乎笑着俯视穿着性感的她。
“好女孩儿，坏女孩儿。这不是就是区别了吗。”李馨对她抛了个媚眼。
“你真的少来，换个衣服化个妆的区别。什么好啊坏的，你最好吃过了。我没买什么。”池野雎打个哈欠，认真的询问。
“这个点回来和你睡觉，没有好大哥给我买夜宵，因为是和你。池野雎，你能不能懂点事儿。”李馨假模假样的摸着自己面条一样的流苏耳环，在那自顾自的演起来。
池野雎有点恼火，也不到背过气去的程度。这波自贬这丫头真的做到位了。她不好直说，“没事儿我不用懂事，想来你比我大，你得让我点的。我们去巷口吃馄饨。”
李馨拿着皮包的手有些不经意的收紧颤抖，还是帮面前的女孩像往常一样把桌面收了收。
氤氲的热气弥漫在小小的店铺里，两个人点了两碗不一样口味的馄饨，韭菜鸡蛋和白菜猪肉。李馨偶尔给池野雎夹，两个人不怎么说话，吃完馄饨的那一刻，合时宜的，池野雎抓着李馨的手，说着，“终于暖和了。”
路过的小情侣，偶尔有看着李馨多看几眼的，她本人习惯的往嘴里塞馄饨，还能说上几句好吃，手上有慢慢变冷的毛病，一不开心就这样。池野雎也不讲出来，因为不止一次，第一次她们来吃馄饨的时候。
李馨就穿了一个很好看的紧身的裙子。有一个西装革履说话很大声往外冒多少万多少万的男人，一边谈着生意一边眼睛往李馨身上飘。一旁一对小情侣，坐的离池野雎倒是很近。那女生先是和自己男朋友讨论李馨，说她好不好看。
几乎都挑缺点往外说。差点就言辞露骨到，不能听。那男生也是个软柿子，附和的又添油加醋。池野雎有点反胃这种人，单纯听不下去，喝了点酒，真的胆子大起来,反正她生活里也是被人不敢得罪的主。
有点没数起来，“你和你男朋友睡觉吗，妹妹？”她直接问出来，眼睛带笑着瞅那女生看，挑衅的嗓门一下子就大了几个分贝。
那李馨原也是知道有人瞄着她窃窃私语的。这下子，她倒是注意到池野雎了。忍不住观察那里的情况。
那小女生有些震惊的倒是直直盯着她看不知道回什么嘴。她男朋友倒是如池野雎内心预料那样直接瞎装个什么劲站那女的面前。
“人家没对象，不睡觉。穿的好看性感一点怎么了。你个有对象的，睡几次觉谁能给你说个准。嘴什么玩意儿呢，长的丑说的话也丑。土的没见识一样。”池野雎不留情的直接无视她对象，厌恶的盯着那女生直接批驳这种恶劣女。
“关你什么事，我说怎么了。”那女生觉得丢面，有路人在围观了，也不装弱的顶嘴。
“那又关你什么事儿？有个对象，你就干净了就是批判别人的菩萨了，你对象市长还是省长护得住你这么的垃圾嘴吗？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池野雎“呵呵”一声，有点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偷偷去抓桌上的酒瓶，李馨一直注意着，她本来就是感激讶异这女孩为她说话的。可是李馨不想别人因为自己把人打伤了什么的，她干脆拿起一个空酒瓶，重重的摔到地上，所有目光到她那里，她操起那个破酒瓶直接走过去。
也是，“呵呵”笑了，直接看着那个女生，那女生男朋友以为她要做什么，慌了 ，立刻想拉着那女生走。那女生也踉跄了下步子，池野雎此时原有点焦虑症有空隙平复下来。
看着面前美丽窈窕的李馨，她伸出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裙角，小声，“唉……你别”
“别真干起来。”池野雎努力压低声音提醒这女生。李馨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她定定的看着那个小女生，那女的也理亏，被看的有点发毛，立刻拉着对象跑了。
这一下乌泱泱的围观路人彻底散了个干净。李馨看向身后坐着的池野雎，有点好笑的说:“看不出来，你说话那阵仗不怂，居然怕打架的吗。”
“我怕闹大了进局子，那里面饭没有外面好吃。”池野雎叹口气说，“不过差一点我真的要进去，我拿起酒瓶一定会动手的，不然我不拿，我有焦虑症。”
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吃着馄饨。李馨看着池野雎的侧脸，太宁静平和的感觉就浮现出来。似乎回到那时候，柔弱朴素的女孩明明和她不是一个类型，却说了那么多好话。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男生。”灯光下池野雎眼睛被雾气熏的有点泛红。李馨闻言倒是挑着眉讶异，“啊？是谁，哪种类型。”
“不重要，李馨，我只在乎能不能忘记他，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我平静的海域被投机顽石。他喜欢上窜下跳，我控制不了自己。”她眼睛里出现恐惧的神色，似乎回忆了很不好的东西。
李馨倒是叹口气，想要伸手看着自己艳红的长甲，都害怕划伤一点面前细皮嫩肉如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子。她没有久经沙场，只会在实战里吃亏。她害怕尖锐的提醒都让她丧失对爱情的希望。
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子，是她的一部分，她本来可以好好挣钱的。前男友不放弃她的话，那天孤立无援的野雎痛哭的拽着同样俯视她的温和少女李馨，绝望的说，自己酝酿了很久才说那个事情。
自己真的酝酿了很久，才洗脑自己没有罪。希望爱带来的原谅可以抵抗丑恶，所以选择跟着他，选择接受。可是那样冷酷的侧脸在夜色里，选择抽身而出。
他说，他不爱，谦和的阳光普照不到不够纯白的王国。
他说他真的爱不起她，可是之后，她从不埋怨那个人让自己没有心。
接受世故，她选择乖，而不是那个抢过酒瓶仗义看人丑恶就能动手的乖张女孩。彻底与往日一向运筹帷幄的池野雎截然不同。
而她也似乎有了惦念。池野雎认识和新原玩的很好的另一个男生，他们关系似乎很好，她知道他们之间恒亘什么。
“以你平日，对男生的讨厌，你应该会处理的很洒脱。可能不对，但是会洒脱。”李馨明了这件事是池野雎不愿把他们当过客。
某女生只顾着摇头。“我不懂，好像欠了那男生什么，他总是笑着说无所谓。或许我太多情。”
最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正理，李馨拉着池野雎，说了很久的话，在巷子里溜达了很久才陪她睡去。偷偷看了看她，睡觉还是拧着眉了，叹口气，将手机设置静音。温柔的目光落在窗外某处月光的投影。
李新原已经盯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因为池野雎的消息在那场电影以后已经明显基本不发。难道因为电影他睡着了？
还是，他目光转移到隔壁桌的程链身上，那张俊朗的脸上永远挂着笑容。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他的魅力基本没有女生可以抵抗。他明白，所以别有用心的狠了狠心，介绍给了池野雎。
或许，他期望，希望，那样诚挚的觉得。这个女孩是真的很喜欢他，肆意或者张扬。而不是那张皮囊。这是他的目的，他承认他一向不相信女孩，所以，他给她这次机会。如果可以，他一定不会再随便伤害女生，同时也会好好收心。
等到下班，程链拿着手机，叹了口气才有空给李新原发消息，“你等我下班，野雎的事，细说吧。”这事，他料到，他要好的兄弟会过问的。
约了一个烧烤摊，李新原平静的玩着手机，在和女生聊天。与平时相反，倒是程链倒着酒，不怎么看手机，他轻轻敲敲桌子，有点好笑的看着李新原，“你平时也不爱回姐姐妹妹的消息。和我待一起的时候，都是我战术性要回。今天这么忙啊？”
李新原抬头，尴尬的咳嗽两声，放下手机。白他一眼，“我没有，随便回回。”
程链不和他计较，但是摇摇头，脸色有点不好，也不卖关子，都是真兄弟了。“这个女孩，在撩我。言语之间，我几乎不用花力气试她是什么段位套路，她玩的感觉，傻子都能辨别了。”
对面的男生脸色隐晦的僵硬一下子又迅速掩饰，只是若无其事的，“嗯”一声。
程链无奈的撇撇手，“我好像，就是应该直说。毕竟你是真的不想伤害她，你起码心软了。可是你识人太过美好，她起码不想和你在一起，也不一定想和我。”
“你大概不用往下说了，链。我不想听下去了，其实我没那么喜欢她，也不该高看她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李新原笑着看着他，不想再听下去。
这天晚上，李馨已经如往日那样在门口等待池野雎。天冷的，飘起密密的雪花。她搓搓手。有脚步声，她闻声看去。
是她，野雎！可是她身边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那男生五官俊朗，在池野雎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那一句彻底平息她心理翻腾的江海。随即，李馨便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他落下深情的亲吻在池野雎唇上，她眼角被雪落掩饰下眼泪的行数，那种痛感，她努力告诉自己，没有勉强自己。可是那种痛，是作为什么呢……
那句话是，“池野雎，李新原已经觉得你在勾引我。你那件事，我知道了。我没有遵守和他的所谓赌约，因为我知道啦，你跟着我，我不说你脏就是，我需要你。”
而池野雎居然也可笑的觉得自己要抵抗真实的喜欢，哪怕是程链的颜，只要让她作为一个坏人。她明明这么想 可是为什么下不了狠心，这种时候被程链所胁，还是该死的心痛。
黑夜里，李新原躺在沙发里，一杯杯喝着酒，几乎是翻了很久她的微博，才找到那一条，如果你被强奸，光不亮了。你可以点蜡烛，然后捡起你美好的裙子。
他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眼泪不知道怎么就会不争气的流出来，那么傲气的瞅着他看吐槽他老干部，身上没有苦痛痕迹的女孩。居然也有这样的过去。
本来来的及，可是为什么偏偏，她居然愿意跟着一向女人如衣的程链。他再次安慰自己，或许只是精明的话术，直到程链跟他说，“这女生，已经睡了。”那些后面的言辞他都不愿再听。
冬日皑皑，李新原看着那些纯白的点滴，第一次无力的，将身体放在柔软的沙发里，昏暗的影子单只的，他几乎理智的绝对清醒。
那些笑容宛如刀疤长在赤裸身体环抱庇护的心脏深处。建成白山茶不露污垢的窒息亡园。而互相的伤害，却成为隔着喘息的进行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