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枝大概从五六岁开始,就想拥有一只小猫咪了吧
再不济,一条狗也行啊
或者说,就是想要一个毛茸茸,肉呼呼,能跑能跳的活物,随便什么
上学放学,结伴玩耍,永远跟着我
它最好永远长不大,以便我可以随时随地,轻而易举地将它拥在怀里
它不是我爸妈的,不是我弟弟的,而是完完全全地,属于我一个人
它不用是折耳,美短,布偶中的任何一种
也不用非要头身比多少,毛色如何,性情怎样
我只要,它是我的,完完全全是我的
就是幼年时期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渴望呀,时隔十几年,我才将它实现
我不是没有为此抗争过,为在家中养育一只宠物而抗争
我哀求过,保证过,撒娇过,哭过,威胁过,怒过,以考一门好成绩,做一个月家务为条件谈判过
无论我如何拼命去证明,我会负责到底,我会矜矜业业的铲屎,喂饭,处理卫生问题,都无法让妈妈松口.
条件是会变的,当我据理力争反驳回她提出十几个理由后,她终于搬出终极大杀器,我没有钱给你去养一只畜生.
我哑然,大人们始终能长出一个个借口,说服你,拒绝你,我还只是个小孩子,又怎么说得过呢?
我也试过悄悄瞒着,把一只在雨里瑟瑟发抖的小猫咪带回去
我仍然记得,它是一只橘猫,毛色偏黄,我看到它的时候,它也正好在看我
这时恰好一辆车开过,车灯发出的光亮从它的瞳孔里反射出来,再进入我的眼里
我要带它回家
我把它放在灶台边上取暖,水壶里的蒸汽发出好听的嗡嗡声
它依旧在发抖,我把它一点点推近水壶
然后闻到毛发焦糊的味道,急忙一看,一小撮毛已经被蜂窝煤发出的火焰漂成了碳
我怕妈妈发现它,打它,就拿个小板凳,坐在厨房,想等它身上的水汽烤干
我就这样,和它一起打盹,在厨房呆了两个小时
一个家里是藏不住一只活物的
我以回房间吃饭为由,偷偷在床底喂它,等妈妈不在,再把它带出来玩耍
这样的快乐大概持续了几天,我具体记不清了
事情败露了
我继续哀求,哭,谈判,撒娇,交易,都无法阻止妈妈的暴怒
趁我不在的时候,它被扔出了家门
我找了很久,把它带回来
又一次,被扔出了家门
终于这一次,我没有找到它,我失去它了
找了多久,哭了多久,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是个健忘的人,幼年的事记住的不多,但这一件,刻骨铭心
甚至那个车灯下互放光亮的眼神,我还历历在目
在往后的时光里,我云吸猫,撸别人的猫,喂流浪猫,捐款给猫,看夏目友人帐里的猫老师
也救过生病的流浪小猫咪可最后还是没阻止住它的离去
我把它葬在一棵大树下,在惊蛰那天撒下了花种,现在只出了苗,还没开花
对猫的喜欢没有变过,但我不敢轻易再提,想拥有一只猫
因为我没有一个可以申诉,可以做决定,可以实现这个渴望的家
被迫放弃一件心爱之物的痛苦与恐惧,使我不敢再有拥有的念头
我只期盼着,我有一天,能拥有这样的权力和自由
时光一晃而过,曾经执拗的孩童已经长大
如此霸道而又纯粹地想要拥有一只猫,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我时常回顾起这样的执念
大概是一种相依为命的温情感吧,我想
在你与这只小动物的关系里,你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宰和中心
它的眼里只有你,把你放在至高无上的地方,它不会judge你,不会伤害你,也不和你讲大道理,只是陪你
它无条件的去信任你,你一喊,它就应,你喂什么,它就毫不怀疑的吃下去
有的时候我在想,那些养宠物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是宠物养育了他们
教会人类去负责,去放心,去感受到毫无理由的信任感
我好像救了那只小猫咪
但是它也救了我
蛋蛋是师姐在江边跑步时捡到的,极为亲人,健康活泼,聪明的很
师姐们不具备照料它的条件,希望有人收下它
我思来想去,现在的我,是可以给它一个稳定的环境的
纠结了很多天,我终于决定,和它建立联系
哪怕将来出现现在不可知的情况,我也想带着负责任的心,去勇敢接受,去努力解决
去实现这个夙愿
码这些字的时候,它正躺在我的腿上睡觉觉,每一下敲击,我都极为小心翼翼
它那么那么娇小,仿佛一团云,柔软又轻盈
但它起伏的呼吸,却那么有力
好像每动一下,都是一句
"我要活奔乱跳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