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书房的门就没有打开过。齐飞呵欠连连，强打精神刷着新买来的手机。

他趁着给大哥买手机的机会，给自己也换了台新的。新手机不错，屏幕够大，刷起来更带劲。旧手机他已经丢给了手机商，没带回来。

他揉揉发酸的脖子，再次望向紧闭的房门。回头瞄了几眼不远处的沙发，他其实很想在那上面躺下去，哪怕伸伸懒腰也好。可一想起葛东汉那个杀人的眼神，想迈向沙发的脚步便止住不前，挪也没敢挪。他可没胆挑战那头即将爆发的狂狮。

清晨，葛东汉才从书房里开门出来。他似乎一夜之间变苍老了。头上染了几丝银发。齐飞大吃一惊，怀疑自己眼花。他擦干净眼角的眼屎，困意顿消，打起精神迎上前。

“大哥，出什么事了？您怎么……”他指一指自己的头发。

“通知威尔曼，到家里来一趟，我上午不去公司。他想谈的话，就到这儿来。”葛东汉背脊佝偻，人也缩水了一圈。“我回房间眯一下眼，他到了再叫醒我。”

“大哥，要不先让管家安排早饭吧？”齐飞小心问道。

“不吃了，没胃口。”

齐飞望着葛东汉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凄凉，像看到了将要落下西山的夕阳。他不再多想，看看时间，早上六点，打电话给威尔曼还早，就怕对方还没起床。

他放下手机，决定还是先去沙发上躺躺酸透的腰，哪怕半个小时也好。

八点闹铃还没响，半梦半醒的司徒焱，接到了威尔曼的电话。他头有些发晕，正想骂人，再一看闹钟，心中的怒火灭了一半。八点，现在是七点五十五分，这家伙是掐准时间打来的。让他的怒气无处可发，这笔账他先记下了。

“打扰老板休息，扣奖金！”司徒焱接通手机，没好气说道。

“别啊老板，您先别急着扣我奖金，保证您听完我的话，奖励我还来不及呢。”

“最好是这样！有什么事，说重点！”

“齐飞刚才来电话，说葛东汉愿意谈正龙集团的事了！”威尔曼语气焦急，按捺着激动。

“哦？他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司徒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真万确老板，我刚接完他的电话，就马上给你消息，您说，是不是该奖励奖励？”

“瞧你那点出息，事情还没办妥，奖励倒要得挺快，先等我回公司再说。”

“那好，我回公司等您。但是老板您的身体……”威尔曼语含忧心。

“我没事，咱们公司见。”

司徒焱才刚放下手机，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

顾凡从外面推门进来。他在门外听见司徒焱说话的声音，知道他醒了，就过来问问他要不要吃早餐。

“简单吃点，得赶紧回公司 。”

“司徒少爷，简单不了。我熬了粥，煎了蛋，还煮了鸡汤，做了春卷、三明治……”

“我的天，顾凡，你上辈子，一定是个女人，贤妻良母型的女人。”

威尔曼第N次看向手机，那眼神，似乎要将手机灼出一个洞。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全看在沙林眼中，以为他在担心司徒焱。

“你别担心，老板吉人天相，身体不会有事的。”

“啊？你说什么呢？老板等一下便会回公司，谁说我担心他了？”

“那你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做给谁看？”沙林话音一顿，突然瞪大双眼：“难道，难道，难道你欠了债，被债主讨债，怕对方找到你，所以才提心吊胆的？”

翻起大白眼，威尔曼离开办公桌，懒得再理会沙林。这根木头，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他习惯性打开微信，熟练找到那个俏丽女子的头像，点开，里面还是没有留言。直觉告诉他，这很不正常。她已经整整一夜没有联系过自己，这是前所未有过的事。

没有她的撒娇卖萌，他心里空荡荡的。不知是他假戏真做，还是习以为常，总之，他很想她。想听听她的声音，想看看她迷人的脸庞。心动的感觉，他终于有所体会。

“不对，你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难道是对那个女人动了真情？哎啊啊，我的天啊，竟然有人戏假情真，丢了心，不得了，不得了啊。”

“什么不得了？大老远的，就听到你吱吱喳喳的。”司徒焱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威尔曼飞奔至沙林身前，一把将他的大嘴巴给捂严实。

沙林手舞足蹈，吱吱唔唔，吐不出一个字。

司徒焱摇摇头，走进办公室，完全无视身后的两个疯子。

身后两人一路拉拉扯扯，相继走进司徒焱的办公室。威尔曼用眼神警告沙林，让他别乱说话。沙林做出一个关紧嘴巴的动作，向他保证不会说出事实真相。他才放心坐在司徒焱面前。

司徒焱虽然疑惑，但也没将两人的小动作放在心上。直接了当说：“事情进行得怎么样？葛东汉那边开出什么条件？”

“老板，说来奇怪，昨夜明明葛东汉很抗拒，没等我把话说完就挂断电话，可今天早上却出人意料，主动让助手齐飞联系我。您说他是不是过了一个晚上，脑子发烧，坏掉了？”

“你的脑子才烧坏了！”沙林大掌拍向威尔曼的脑袋，一语双关。他在威尔曼身旁的位置坐下来，同时也汇报另一件事。

“老板，说到齐飞，很奇怪，也是从昨晚开始，他的手机没有了信号，再也无法获得任何信息。会不会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这么巧？”

“对对，就是这么巧。罗俏伶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再联系过我。”

“这么多事情联系到了一起，背后一定不简单。不行，我们不能在这儿继续猜测下去，要主动出击。威尔曼，齐飞约的是几点？”

“本来是说九点的，后来让我给拖到了十点，现在还有一个小时。您看我现在该怎么办？”

“别急，咱们自己先稳住。这样，先让他们再等等，咱们不知道葛东汉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也不清楚会不会有陷阱在等着我们，现在最主要是要搞清楚他的目的。”

司徒焱停顿片刻，喝了口水，再接着说。

“你再联系罗俏伶，记住，要旁敲侧击，探一探她的口风。沙林，你去查一查波兰那边什么情况，查清楚供应商现在的状况。不能发货还好，如果可以发货，我们也不能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可是老板，罗俏伶那边没有任何消息，打电话也不接，信息不回，实在不行，我得去一趟葛东汉家里。”威尔曼失去了平时的稳重，显得有些焦躁。

“不行，你是不是傻，万一咱们真露出了什么马脚，你这么去了，无疑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沙林恨铁不成钢，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