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妈想对你们说,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还是决定用微信的方式给你们说一下吧!
自古男儿当自强!女人能顶半边天!这道理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妈从小到大,从结婚到生你们三个以来,妈都没有对你们及一家人甚至外人,从来都没有高声论谈过,更别说吵架了!因为我不会,不管谁说我什么或者做什么,妈都听之任之,逆来顺受!吃苦受累不会讨好,这也就导致了妈这一辈子总是受人气、受欺负的根源。
(1)
自从妈和你爸结婚45年来,奶奶也就没见过踏出几次家门。家里家外地里妈都得管。
妈生性胆小怕事,随了我爸妈,只知道不分昼夜的埋头苦干,任劳任怨,有苦自吃,有泪自咽。为了自个儿女,我无怨无悔的、忍气吞声的辛苦的活着每一天。
妈不是不懂理,只是怕理争赢了却情没了!你们小时候自从哥哥一岁多开始,我才二十岁那年就盖了咱们现在住的这房子。当时可是啥也没有,连温饱都顾不上的时候。
盖房时,所受的痛苦折磨就不说了,盖成以后两个月不到,你们奶奶就吵着闹着要给我们分开过,并且说:‘她做三口人的饭就轻松,怎么非得让她做五六口人的饭啊?’当时家里穷的叮当响。你爸拗不过奶奶就买了两口锅,两把刀,奶奶把家里仅有的一块破案板滚了过来,这就算分了家!我哭了一天没做饭!
自打那以后,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己说,哪个在奶奶屋里吃过几顿饭还是喝过几杯水呢?
怀你们的时候谁也没把我当孕妇,该干嘛干嘛,挑水拉粪,锄田刨地。割麦打场,家里家外,一样都没拉下。甚至生了你们的时候,邻居们都奇怪的诧异的说:“怎么就没见怀孕就生啦?”生儿育女本是常理,更是作为一个女人的天职!孕期反应人人都有,想吃啥喝啥也得有钱啊,就连最想吃的五毛钱一碗凉粉始终也没有吃着。因温饱还顾及不过来呢!
以至于生下你们都又小又弱。特别是女儿,生下来都四五个月了,连头都抬不起来。每当我下地的时候,让奶奶帮着看你们,奶奶也就是死揽在怀里,任由你们饿了渴了的苦闹!我回来时人还没到跟前呢,骂声就听到了:“哭哭!哭你妈B哩!”迫不及待地把你们交代给我!
等姑姑生了他们两个孩子的以后,你们连这点待遇都没了!奶奶每天忙着还要照顾姑姑一家的生活呢!这些你们也都知道吧?
(2)
我和你爸为了这个家,为自己的孩子能出人头地,我夜以继日,废寝忘食,无怨无悔的拼命地劳作着!你们也都看在眼里吧?妈什么样的苦没吃过,什么样的委曲没受过?
前二十年的苦衷先别说,后这二十多年自你爸得病以后,也就是94年他做手术那时开始吧,他的脾气更是变本加厉!你们都不家,他就像得了‘狂犬症’似的,给家里闹的个底朝天!无时无刻的就像日本鬼子进村扫荡过一样,家里鸡犬不宁!我每天像在‘疯人院’里工作一样,昏头昏脑,时时刻刻准备着下一秒的变故,应激反应,顾及不暇……
自打改革开放以后,我们的日子才逐渐好转。每天我家里家外都得管,还想着怎么能挣钱!在你们还小的时候,妈就用‘夜以继日’的干一点也不为过!白天田里地里像‘拼命三郎’一样的干,夜里取上十多件裁剪好的衣服,一整晚的不睡得赶天亮把那些衣服做好熨好赶忙给人家送去再取!无论刮风下雨下雪,就这样日复一日!
妈上街赶集那些年,无论酷暑寒冬,无论冰天雪地,无论爬山涉水,翻沟越岭,一辆自行车总是赶的前无行人,后无追者,也不知骑了多少里路程!
为了基本的生活,妈忘记了时间,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半夜三更的赶时间,每天只有坚持,坚持了十多年,年复一年!
就连生性胆小懦弱的我,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打过关司,干过保险,我上过房顶修房盖瓦(因屋里漏水),屋内搭过顶蓬,开碾米机修电闸,导致我从高处摔了下来,至今腿落了个后遗症!我下挖过十多米深的地窖,往地里投资盖汽修厂房,修门窗,搭玻璃。所有都是我一个人操持!
从修剪果树到打药、搜花搜果、灌水、套袋、采摘、卖萍果,都得我一个人亲力亲为。因金钱世道,人情冷暖自知!因为你们还都在上学,还得花钱,都不在身边,我们总还得生活呀!你们的爸在这期间还要给我闹,因为,他确实病得不轻了,已无法自控!
(3)
以后这十年,我不说你们也都心知肚明,自从你爸二次犯病以后,整个就是一个‘植物疯人’!他又喊又叫,又打又闹,拉他时还张开嘴咬的我肩膀上经常是血印!我只知道别人家得病要钱,可谁知你们爸得病不光要钱,而且还要命啊!
我每天过着非‘人’的生活,不知道能用什么词来形容我自己了,整个一个不用充电的‘机器人’吧!
妈已经对什么事都麻木了,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照顾眼前人”了。
自从我进这家门,四十五年来如一日,春夏秋冬,没有一天闲着的时候,也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每天凌晨“三点”起床,这也许是我这一辈子养成的习惯吧,这也就是导致我这么多年失眠的原因吧!
同一个瘫痪病人坚持“二十”年,我舍去亲情而不行,舍弃生身母亲而不顾,没有离开过家、和人一天!
每一天起床后,先得给你们的爸爸梳洗,刮胡须、刷牙、洗脸、擦身完了再“吃喝拉撒”,这是正常必须的工作!收拾利索了,做好了饭,先给奶奶送过去,再喂爸吃,给他吃喝拉撒洗,完了再去医院做透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囫囵吞枣吃下的饭!
吃、喝、拉、撒、睡,这些听起来对一个正常人讲容易也不是事,可对一个不正常的瘫痪病人来说,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你给他喂饭,他不愿意了就一巴掌打过来,饭也没吃还撒了一身,这得重洗重换!你换好了再重新再喂饭吃,又一边吃一边往外吐!想着折腾完了吧,不一会又拉到裤子里了,这就是大小便失禁,天呐!我欲哭无泪!
这些还是好的属于正常情况下,要不瘫痪病人不活动,就容易便秘,你让他拉的时候,他又给没事的一样,坐在便椅上打瞌睡,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来的,他不懂使劲了!我一直得用开塞露或者得带上一次性手套,爬到便椅底下打着手电筒用手掏。哎!谁见了能吃下饭呢?
就这些最基本的事,我每天得把你们的爸拉上拉下多少回?从床上——轮椅——床上——便椅——床上——轮椅。又每天三点一线的重复着一天又一天!这一熬,又是三年呐!
妈妈又是怎么熬过来的,真所谓: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啊!每天‘度日如年’,过着求生不能,求死更难的日子!真是万般无奈啊!
(4)
后来看着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有多少人对我说:“放弃吧!别让他受罪啦”!我回敬:“人家还有妈在呢,哪怕能多活一天”!我吃苦受累还要受气,每时每刻过着‘万箭穿心’,‘提心吊胆’,神经紧张到了极限!
有多少人指着我说“你呀!满县城里都找不到一个你!”又有人应:“满世界都找不下一个她及(他)”!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又熬走了多少个没病的人,熬过了多少个严寒酷暑、冰雪疾风暴雨天!这真用得上这个词“度日如年”啊!可又有谁知这一日要付出多少心血和代价啊!
你们的奶奶还整天信口开河、抱怨连天:“人家都好好的,咱怎么就成了这样的呢!”她多可怜多可怜的。
有一次给你爸在家大便时,我一个人一只手拉椅子还没来的及换好,他就往下溜,结果我就垫着他一起坐在地上了。他又不会坐,只能让他躺下,我一个人又拉不起他,只能到外边求救别人!奶奶过来就抱着他儿子嚎啕大哭!并且数落我说:“你侍候够了就找人嘛!你这样摔,这脑袋还不摔成四瓣啦!”
我这次也是实在委屈就回嘴了:“你找嘛”!
奶奶又说:“我拿他妈B找哩!”我当下手头有两千块钱拿出来塞给她说:“你找吧!”奶奶拿着钱拉着脸气冲冲的走了!
奶奶是冲着她队里分的买地钱呢!整天把这些话总挂在嘴边:“她的买地钱都让儿子领走了!”我们一个人总共分地1.45亩地,满打满算一个人不到4.5万元,奶奶却总说“她队里分的5万元被她儿子领走了!”也许是加盐调醋的加上了利息算吧!
我给奶奶办了低保、残疾、养老,每天端水送饭的,这些倒成了八九十岁的她,感恩戴德感谢政府的说法:“国家比儿女都好!咱现在又不靠着他谁。也不拖累他谁,咱自个养活自己呢!”又说她“现在活着就是挣国家钱呐!”
是!锣鼓听音,听话听声,奶奶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那呢!她现在挣的钱是不少,靠国家养着哪!
可是,领多少钱奶奶也从来没有把咱当儿媳妇看过,一直都让她女儿领着!在咱没有意识到这点的严重性时,也根本就不在意这事时,在外人眼里,却成了笑柄。人家都惊讶的问咱:“你管吃管喝的,怎么卡不给你领?”咱倒还落下了个:“那你这信誉度就不高”的名声!
这‘一语点醒梦中人’!是啊!咱不就是一个玩偶“木头人”嘛,都把咱当‘空气’呢!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一切自有天意!我现在可以了无牵挂了!
奶奶总说:“我一辈子没花过老伴的钱,也没有花过儿女的钱”。也不知她这90岁的高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整天坐在家里没事就对人诉说着……
数落着儿女如何如何对她不好,简直就是‘死有余辜’了!这下好了,连个不孝子都被咒上天去了!或许奶奶有先见之明,知道他儿子要早死!哎!不说了,妈的委屈这辈子都说不完的!
(6)
妈啥也不说了,就交给老天,交给良心!交给无言胜有语吧!你们就猜一下有位病友在我推你爸去医院里做透析时对我的评价吧!
“你呀!你真是一个‘爱吃盐的老婆,大雪天里的妈’!(打一成语!)
为这句话我苦思冥想了好久,终于解开了这其中之意!我也可以骄傲的说:这句话我当之无愧!(你们能猜出啥意思吗?)迷底(贤妻良母)
为了多熬这一天又一天,妈没了思想,没了方向感,没有了主心骨,更别说依靠谁了!
由于每天三点一线的没时间与人交往,就连人最基本的语言沟通我都不会了,我牙关都发紧了,吃饭嘴巴都张不开、张不大,以前一受委屈没说话眼泪就流下来,现在的我再伤心也没有眼泪了,一张发愁的脸上没有其他表情!
无论人家高谈阔论,还是谈笑风生,我都无动于衷。
有时,为了迎合别人,怎么笑也笑不出来。每天累的总想着要是死了多好啊!无忧无虑,清闲自在去!任人说我傻也好,魔也罢!我都听之任之!不与人争辩!我想:这不正是‘抑郁症’的表现吗?
我从十七岁进了这家门开始,给你爸就是同生死,共命运的人了,只能说是有苦同吃,有难同当,无怨无悔!一生中已经历了太多太多磨难!
四十多年如一日!
我给你爸的一生,不算是恩爱夫妻,可以说是“同舟共济”!为了能把你们抚养成人成材,我们已付出了自己的毕生精力!
甚至,你爸已过早的搭上了性命!我为此,非常感谢我的父母,给我一个健康又坚强的体魄!让我能坚持到现在。也感谢上苍,让我吃了太多的苦!我才能更加格外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
(7)
曾有人问过我:“你一辈子在这家也受苦受累的,你落下个啥了”!我想了想说:“啥也没有,就落下这三个娃!”可是,虽说我们没有给你们留下什么家产,你们也跟着我们吃了不少苦,我依然可以骄傲的在世人面前说:虽然我们受苦受累,但尽我所能,换来了我们下一代的平安幸福!我已无愧于心,无愧于我的人生了!
无论你们几个在外面吃苦也好,受罪也罢,所有经历的酸甜苦辣咸。我想,这都是人生的必经之路,都是一种磨练!都是你一生的宝贵财富!只有苦过了,才知道甜的来之不易,才会更加去珍惜!
你们现在都各自有家,都已是成年人了,各自也都在努力工作。只是妈惭愧的是:却一直没有教过你们做“人”的道理!你们也可以说是一个个自学成材的。我想趁我现在还在,就给你们说几句吧……
(1)做人,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正直本分!
(2)做事,要勤奋努力,刻苦认真,与时俱进!不蛮干!
(3)感恩,懂回报,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饮水思源,吃水不忘挖井人!
(4)尊重,富不攀,贫不笑,傻不欺!因人人都有尊严!
(5)善良,包容,但不失原则、底线、理智!否则,会被人欺压,自己反而受伤!
(6)仁义礼智信!虽说是古代的做人的法则,但这中华传统美德我们还得要效仿!
(7)孝、德,这两个字尤其重要,别等‘子欲养而亲不待’,而遗憾!而愧疚!做人无德,还不如动物呢!因‘乌鸦反哺’和‘羔羊跪乳’连小孩都知道!哪一点做不好都有损于这个‘人’字了!
(8)对无故惹事端的人,不能懦弱!你既不仁,别怪我不义!若不起,峰回路转躲的起!不是因为你无能,而是大气!
好了,妈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这句话:就是你们以后无论生活有多艰难,路有多坎坷!你们都要坚强面对!努力改变,修炼自己,提升自己,与时俱进!
必定,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时代!如果你不努力,你就会让人踩在脚下。这个社会更不同情弱者,你不强大,懦弱给谁看!
好了,先说这么多,你们自己想想是这样吗?
妈妈写于几日晚……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