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浣溪沙. 一向年光有限身》
时光之须臾,何人能掩?
生命之无常,何人能避?
离别之际,最是伤感;纵有万千话语也难以言说,只化作一杯淡酒,聊寄情思。然而今后,谁又同我和檀轻敲,唱彻黄金缕?
及时行乐呵!有人如此说。
好吧。一起登高临远去。只是遥望到山河邈渺,心中却难以释怀,纵哭尽无常水,思绪依旧千般飞。
看见飒飒风雨催落了满地残花,不免让人感叹春光易逝。
但芳年的苦短,盛景的渐衰,又岂是我辈所能预料的呢?
终日空目怀远意义何在?空有悲情又能如何?
与其追忆那旧日的恋歌、似水的年华,何不凝目于前,去拥抱身边的小小确幸呢?
桃花易折,佳人难再。古有之理,世人皆知。纵寻觅千百回,回首也徒惘然,只待繁花落尽,热血化作苍凉。
世事已非,无所谓苍凉,感慨与怆然,沉重而绵长。浪漫的热情、热血的贲张足以激荡人心,翻手冷却热情后,又似乎难以摆脱某个命定的归宿,无可奈何。但悲哀吗?奋斗一生,最后只是堆砌了坟前土。这是一种宿命,面对突如其来的离去,我们难以承受,呵!这残酷的事实啊,使我们黯然而泣,这人世间摧肝裂肺的哭嚎,徒增哀莫哀兮生别离之感。生活,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滞,时间也会静静地从指间流过,就像一弯长江水,总是无语东流。哪怕人生无常,我们也得接受。生生死死,已是常态。纵浪大化中,应尽便须尽。人这一生总归活得艰难,有多少惊心动魄,就会有多少黯然销魂。人生难得,活在当下,有的时候生或远比死去痛苦,活着需要更大的勇气,但沉溺悲痛间莫不如拭干眼泪,洒脱的活尽余生!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倖名”
—— 杜牧《遣怀》
遗凡尘之外,独江湖之中;诗人业已迷离长叹,只能载酒而行,陌路而歌。纵有生不逢时意,却无力再登金銮殿。待前尘归去,却若恍惚如梦,不堪回首。漫留与青楼之上,寻得个薄倖名存。只怪是繁华梦醒,忏悔艳游。
青年之际,献妙计以平胡虏,及进士以除民忧;
晚年之时,涉于牛李党争,只能任职于朝廷外,清闲余生。
滔滔雄才,肆以况大,却无法挽救衰败的王朝,举一人之力又怎能再现昔日盛唐?看破时局,洒尽满襟泪。经天之才,流于江湖间。满腔热血即已无地挥洒,终究只能把无奈交于酒肆青楼,寥慰此生。
迷恋风月,终情声色。阅尽千帆,无以停留。即便是孤灯残月伴闲愁的张好好,还是令他忽发狂言惊满座的紫云,抑或是定下十年之约的湖州女,都只不过是匆匆过客而已。
游乐江湖间,携酒来往;听窈窕歌女,浅斟低唱。这多年醉生梦死的生活,如今已经觉醒;尽管落得一负心郎之名,也只能任凭歌女去埋怨士子薄情。
潇洒半生,大梦惊醒。回望行际,只堪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