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肥马索
“遇见你之前,我本可以忍受寂寞”
这是我在老苏QQ签名上的看见的最后一条句子。十多天前,他扛着一箱子啤酒踹开我的房门,一大袋子烧烤零食被他摔在桌子上,声音之巨大。我被他的不请自来吓得不轻,但他扯着脸,对我笑着说林霖,我终于放下她了。
“我终于该死的忘记了!”。老苏手里的啤酒瓶和我激烈地碰撞下,发出清脆地响声后,一整瓶地黄色液体被他一股脑儿全吞下。老苏酒量并不好,这是我第一次瞧见他吹一整瓶啤酒。不出我所料,老苏很快就把刚咽下去的啤酒吐了十之八九。我拍拍他的后背,一脸心疼地安慰“何必呢”。其实我是在心疼这些酒,就这样浪费了。
老苏似乎没听到我的话,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又准备起开另外的啤酒瓶盖子。我拦住他,夺下瓶子。
“你别糟蹋酒了,就你这酒量还学别人吹瓶”。他的力气实在是大,我从他手里抢过啤酒,起开盖子大声说道:“你要喝的话我陪你慢慢喝”。
老苏看了我一眼,眼睛通红,只是这次没有闪烁的东西在里面。他拿起我开好的啤酒,慢慢喝下,不再像刚才那样瞎灌。接下来的时间,我和老苏都没有再说话。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的房间里偶尔只传来玻璃碰撞的声音,我和老苏极其默契地碰瓶,又放瓶。
这样的场景我和老苏重复了不知多少次,每当老苏心里难受的时候总会拿着烤串和一大箱啤酒跑到我这里发泄。发泄的内容有生活上的不易,工作上的难处等等,但我听的最多是老苏心里念念不忘的她。关于老苏口中的她,我对此了解不深,最熟悉的也不过是老苏钱包里一张关于她的相片。关于她,老苏平日里绝口不提,只有在他喝得半醉不醒时才会大吐口水,把她的名字唠叨一个夜晚。
但我心里预感到不安,今天或许是老苏最后一次提她了。
一箱子啤酒被我和老苏喝得半滴不剩,老苏手里握着个空酒瓶,眼睛一直注视着似乎就没移开过。我敷敷额头,瞥了眼手机的显示的时间说:“不早了”。然后转头看向老苏说:“三年了,是该忘记了”。
老苏没回我的话,他的眼睛仿佛失去了生气,眼眶依旧通红,却始终没有熟悉的液体流出。我有点气急败坏,把烤串扔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吼道:“苏沐,我很想我这算最后一次骂你了”。
老苏摆摆手,神色黯然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我诧异:“去哪儿?你在这座城市才安稳下来没多久,现在正是起步发展的时候”。
“北方,南方也说不准,总之我想暂时离开。”老苏吐口气,一嘴的啤酒味。
“这样值得吗?”我看着老苏,有点恨铁不成钢,像是对自己的不学无术的儿子一样。
老苏把我扔给他的烤串拿起,咬了一口,在嘴里咀嚼几口似乎是嫌弃不太好吃又吐掉说:“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我也不好再劝解什么,老苏的性子很倔,一旦认定的事儿八匹马车也拉不回。生活在这座城市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以启齿的一面。记得第一次见老苏时,他和我一样,还是个愣头青的年轻小子,但他似乎身上总有使不完地劲儿。同等的工作量,我常常叫苦连天,他选择默默承受。我记得那时的老苏像个铁人一样,公司里再苦再累的事儿他都能咬紧牙关去尽力办好,又像个孩童般,对所有一切都保持着一股好奇心,一旦小的进步都能使他开心一阵子。
我和老苏是一年多前同时间进的公司,而现在他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项目经理。而我还是个苦逼的设计师兼项目助理。而我知道,这一切一切地成功背后是老苏最不愿揭开的伤疤。
成为公司项目经理的那晚,老苏给了我一通电话,电话里的老苏声音哽咽,半天呛不出一句话来。我是白天就得知老苏晋升为项目经理的消息,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无非是小小炫耀一下。
“我说,不至于吧,把你高兴成这样,话都抖不清了”我调侃道。
“林霖,我分手了。”老苏憋了半天,终于吐出这几个让我吃惊的句子。
事实上,老苏已经分手快一年了,只是老苏伪装地很好。任何时候,老苏都要把他女朋友的照片拿出来炫耀一番。老苏的女朋友确实很漂亮,符合男性心里的美女标准,精致的五官,苗条的身材。至于性格,在老苏的语言描述里,大概是个温柔可人,谦和礼貌的好姑娘。
而我也明白老苏为何在后来的时间玩命的工作,公司无论大小事务他都接下来全力去做。老苏和我不止一次地喝醉吐露到是不是他努力工作变得更优秀后,她会回来。
面对这个无法解答的问题,我只能沉默。这三年来的时间,老苏越发地成熟,有时我也在怀疑自己眼前的这个人还是老苏吗。而老苏喝醉的次数也在这三年来逐渐减少,关于她的很多词汇也渐渐埋进老苏心里。他似乎不快乐,似乎也有那么点儿快乐。
那天夜晚,正好撞见欧冠比赛,巴塞罗那和巴黎圣日耳曼的次回合决战。其实,这场比赛我并没有多少兴趣。对于第一回合惨败于巴黎,净吐四球的巴萨来说,翻盘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但老苏执意要看,对了,老苏是个球迷,而他是巴萨的死忠。
我几乎是昏昏欲睡,直到终场前巴萨的一个绝杀球彻底点燃了老苏。他撕心竭力地咆哮着,发泄着心中的不甘和怒火。一旁的啤酒瓶未能幸免,全被砸碎了,地板也裂开几个大口子。我赶紧把他按住,怕前几天刚换的新彩电被他敲碎。
天微微亮时,老苏就走了。我起来时,老苏已经把东西收拾干净,碎玻璃渣和一大袋垃圾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张纸条放在桌子上,上面简单几个字。
林霖,其实你也没忘记吧,老苏留。
我把纸条翻过来,这么写了一句话。
“巴萨都逆转了,我能等到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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