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没有月光,没有星光,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我还在外面游荡。阴冷的寒气渗入心底,让我禁不住颤抖。我很怕,我知道她就在身边,也许就在背后正用冰冷的眼神望着我,打算用她那双惨白的小手掐断我的脖子。我不知道,我不敢再想象下去,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我得冷静,理智,理智,静下心来。家是不能回去了,一个人呆在家里并不会比呆在外头还多少,想起不远处那栋房子里应该有人。邻居家的姐姐生完孩子不久带回来给父母看,应该在家。这时我已顾不得会影响到别人了。咚咚咚敲响了邻家姐姐的门,请求她让我住一夜,姐姐虽有些奇怪,但什么也没问就让我进去了。昏黄的灯光照在身上,很是温暖,似乎驱走了一些阴霾,狂跳的心暂时安定下来,姐姐抱着孩子,轻轻地哼着歌哄他睡觉,孩子从咿咿呀呀到慢慢安静下来,红润的小脸沉睡的面容惹人怜爱。我注视着,精神恍惚,思绪飘得很远很远,在远方的雾中显示出一双温柔的眼睛,那双让我魂牵梦萦的眼睛里有着醉死人的温柔,那个让我让我只剩下恨的人……
姐姐说该睡了,要去客房帮我铺床。我说不用,就住一晚,跟姐姐睡吧。其实我是根本不敢一个人睡。姐姐的床很软,被子里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身边已响起了轻微的鼾声,是该睡了!突然露在外面的脖子感到刹时的冰冷,所有的寒毛都警觉的竖起来。我感觉什么正在慢慢靠近,睁开眼睛,即使在黑暗中,我也能感觉她冰冷的轮廓。我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逃不掉的。不想连累姐姐,轻巧地钻出被窝,走出房间,走出温暖的范围。已是午夜了,道消魔长的时刻,此刻不再害怕,大概是认命了吧,当不在乎生命的时候,任何鬼怪都不会再是恐惧的原因了。
我知道她会跟出来,有怨念的话集中精力对付一个人是绰绰有余的。风很大,吹得衣服猎猎作响,长发群魔乱舞。不知哪来的光线让我看清了眼前的那个……她。还是个小女孩,不过四五岁的样子,为什么跟我有那么大的怨恨呢?她惨白的小脸上面无表情,她的眼睛……我胸口一震,那么熟悉的眼睛里,冷酷的恨意和嗜血的疯狂陌生得让我心疼。原来是你啊,满心满肚的不解刹时明白。心疼啊,对不起。我连声对不起都不曾开口跟你说过。风中稚嫩的声音传来:我很寂寞,你来陪陪我吧。所有的不甘都化成了疼惜。张开双臂,迎接她的拥抱和那双缠绕在脖子上的冰冷的小手。
“对不起。”风带走了最后的声音。
后记
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游了,穿着白色曳地睡裙,带着清明的思绪,拖着不受控制的身体在林子里转啊转,仿佛走了很久,又仿佛只走了一瞬,我站在了一棵很老很老的树下。
我开始挖树根旁的空地,地很硬,像是每天都有人从上面踩过,已经成了大地的一部分了。好不容易挖到一定深度,看到了那个坛子,手上已满是血泡。奇怪,为什么我对这个凭空而来的坛子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小心地把它捧到地面,我注意到贴在坛子盖上破旧的黄纸,其腐烂程度基本可以猜出这个至少在地下埋了了有一年了。
坛子里面是什么,要打开吗?我迟疑了。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呼喊:回去吧,回去吧,这是梦,什么都不可信。手却不可控制地打开了盖子,伸长脖子,里面是……
BABY。
一个熟睡的小婴儿,白嫩的小脸,红润的小嘴,都显示着她健康的生命力。我小心地抱起。因为不习惯抱小孩,所以姿势也有点别扭,但无损于我的惊喜。她突然大声哭了起来,洪亮的哭声响彻林间,却没有惊醒任何沉睡的小动物。是饿了吗?要喝奶吗?我下意识地要揭开衣襟,却又停了手,我是没奶的,那怎么办?我一手抱住她,一手抚上她哭红的脸颊,想安抚她。突然,掌心的一个血泡破了,血流了出来。她像是闻到了什么美味的东西,突然停止了哭声,伸出粉嫩的小舌在我掌心舔舐,几近贪婪地吮吸那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