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里的抱怨和问候
你那里下雨了吗？另一边
啃着苹果的老婆 这样说
我把头向窗外转过去
黑压压的天空 斑驳的厂房
无声地投影在办公室前的
草坪上 那是春天的草坪
遁入了春天荒芜的角落里
不 这里没有下雨 我回答
至少 不是真正在下雨
我记忆中的雨应该更为汹涌
雨水横流 人群四处奔号
雨水泼在身上 伞上
像踏过平原的马蹄 又像是
被野兽围猎的牛群
似乎是一场比时间还漫长的雨
让人恐慌 又让人雀喜
整个世界成了一团新鲜而潮湿的
粪便 甚至我们本身就是一场雨
多么漫无边际 我们在雨中出生
在雨中等待 悄无声息
我们每个人都目睹了一场
春天 或者夏天的雨
一场对怀疑 焦虑的华美赞礼
一段浩如烟海的人生
一幕比这个世界更为直白的哑剧
我拿着电话 很久没有了言语
仿佛我自身充满了湿意
仿佛我自空而下 摔成了
水洼和泥泞 这片满目苍夷的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