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钱先峰
读完《白雪乌鸦》,已是天气渐热的六月,国内新冠肺炎疫情的本地病例被基本肃清。
小说有两条线索,其一是以1910年的哈尔滨大鼠疫为历史背景,鼠疫急剧蔓延,小城区傅家甸沦为重灾区。风雨飘摇的清廷,派来了北洋陆军军医学堂帮办伍连德,他通过一系列科学救治的方法战胜了鼠疫。其二是以生活在傅家甸的小市民遭遇为故事线,塑造出三铺炕客栈掌柜王春申、丑女金兰、太监翟役生、孝子秦八碗、粮栈老板纪永和等人物形象,在鼠疫爆发后,他们行动各异,结局各异,绘成一幅疫情之下的众生相。
傅家甸的鼠疫从巴音的离奇死亡拉开序幕,短短十余天,死亡人数攀升至四百余人。傅家甸小市民变得人人自危,有的放血,有的针灸,有的刮痧,有的不食五谷静心打坐,以期能免遭感染鼠疫。甚至在伍连德来到傅家甸主持抗疫工作时,天主堂的牧师仍然傲慢地声称主会拯救他们。20世纪初的中国,科技落后,消息闭塞,普通民众面对凶如猛虎的鼠疫听信偏方神灵或许还情有可原,2020年新冠肺炎病毒来袭时,还有人被谣言裹挟去排队购买双黄连口服液就让人匪夷所思了。病毒和谣言总是结伴而来,尤其是在信息爆炸的新时代,普及科学知识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
作为东三省防疫总医官的伍连德,在书中第十二章出场。伍连德出场前,奉天派来的两个医生整天鼓捣硫磺和撒药水,日本医生整天拿耗子开刀,他们的做法不仅没控制住鼠疫,反而导致疫情严重。前来增援的迈克斯主张大力灭鼠,和伍连德水火不容。在外务部官员施肇基的全力支持下,迈克斯被免去防疫任务,伍连德临危受命,开始主持抗疫工作。
伍连德在傅家甸秘密进行尸体解剖,最后得出肺鼠疫的结论,证明鼠疫是通过飞沫传染。从建立隔离病房到大批量制作口罩,从调动陆军实行封城到上奏焚烧疫毙者的尸体,在伍连德果敢坚定的抗疫指挥下,次年三月的傅家甸鼠疫病死数为零,一场耗时数月的抗击鼠疫的战争全面胜利。
一个被鼠疫侵蚀的小城区,车夫、掌柜、算命者,一群平凡的小人物直面死亡,与瘟疫抗争。周家老少齐上阵,将点心铺改成伙房,给被隔离在火车上的人送饭,结果祖孙三代没逃过疫情的魔爪,相继殒命。烧锅店主傅百川面对一些不良商家发国难财的行为,联合商会抵制涨价风潮,不惜损害自家生意,率先降价百分之二十来平抑物价。除此之外,他还召集当地中医商议药方,熬制中药免费发放,帮助缝制口罩,处理灾难中的纠纷。歌唱家谢妮科娃带着女儿娜塔莎在教堂给教徒分糖,为抗疫贡献一己力量。客栈掌柜王春申主动加入感染几率较高的抬埋队,他那辆心爱的马车成为傅家甸鼠疫时期专拖死尸的工具。在他们身上,人性的光辉在闪耀,有他们在,傅家甸就不会变成一座死城。
联想到今年的新冠肺炎疫情,《白雪乌鸦》一书读起来非常应景。百年前的哈尔滨大鼠疫同样是由民众捕食野味引发,同样是由点到面的传播速度。当时疫情之下的生意人,如粮栈老板纪永和之流,面对鼠疫,他囤积居奇,妄图趁国难大捞一笔,可最后感染鼠疫而死。试想当下一些不法药店,在这场新冠肺炎疫情中嗅到了发财机会,趁机哄抬物价,将平时一两元的单个口罩卖到十元二十元,蔑视国法,赚着黑心钱,最后落得被工商局重罚的下场。
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全民战疫中,同样涌现出许多像书中周家祖孙三代、傅百川、王春申般的逆行者,如84岁的钟南山院士再一次“挂帅出征”,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一位女医生写下现代版的“与夫书”,等驰援武汉的赵英明平安归来,其丈夫情愿包一年家务。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成为抗疫前线的中流砥柱。
书中于晴秀生下的孩子仍叫喜岁,出生在没有疫情的大好春光里。新冠肺炎疫情肆虐时期,湖北省妇幼保健院安全迎来数千个小生命,实现了新生儿零感染,这是了不起的壮举。新生儿对劫难没有记忆,然而经历过疫情的我们,一定会更加热爱生活、更加敬畏生命吧。
——发表于2020年8月6日《劳动时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