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我来了
从北京带回来的工资,为了给周涛治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几张几张的少,眼看就所剩无几了,我的心里极度焦虑。再加上他对我动不动就拳打脚踢,我又一次产生了出去的念头,只是我再也不想去北京了。
为了防止自己心软反悔,我提前给中介交了车费,只等着人家通知我哪天出去。我一边偷偷收拾着行李,一边等待着通知。9月底我接到了去江苏的通知,也在当天才把这件事告诉了周涛,周涛即便一万个不愿意,也没办法。临走的时候他告诉我让我一有时间就给他打电话。
9月底的北方已经入冬了,树叶掉光了,一片萧瑟。在车上坐了一个白天,睡了一个夜晚,终于抵达了江苏。一下车就感觉做梦一般。江苏的路很宽,两边的绿化很好,此刻的树仍然是郁郁葱葱,活力四射!而且还都是我没见过的植物。这一切的改变似乎预示着我的命运也会有所改变。
在中介的帮助下,我们很快入了职。我和同来的七个人被分配到同一个机台。台长是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姑娘,人不大,却像老领导似的一脸严肃。她看我戴着眼镜,估计是觉得我心细,于是叫我跟另一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女的安排到手工。这份工作不仅轻松,还可以坐着完成,令同来的那些人羡慕嫉妒。不过,这份工作必须万分小心,就是往一个小盒子上根据不同序号插各种不同颜色的线。刚开始的时候,台长只让我俩尝试装两种线,一号孔装绿色线,2号孔装红色的线。
一个中午下来,台长黑着脸把我俩叫过来让我们赶紧“滚”。我让她给个理由,她把我们的成果拿过来让我们自己看。我一看好多盒子上不是两根绿线就是两根红线,简直了。但我还是不服气地问到:“那是我一个人装的吗?凭什么让我也走?如果是我自己搞成这样,不需要你撵,我会自己走。”这句话反驳的她哑口无言。她抱过来一大堆五彩斑斓的线,给我找来带有16个孔的小盒子,并且给我说了对应的序号和线的颜色让我去装。她过来检查的时候,我竟然一点没错。我于是被留了下来,成功站稳了脚跟。
我跟同来的几个老乡住一个宿舍。每天都一起上班,一起吃饭,休息天也是一起出去玩。日子简单而快乐,只是每天下班都会给周涛打一两个小时的电话。在电话里他只字不提我在江苏的情况,翻来覆去的永远只是他的身体如何得不舒服,我除了劝他多去外面走走,去朋友家坐坐,分分心会好得快之外也没其他办法。更多的时候就是听他诉苦。
不知道是不习惯江苏的生活还是不习惯厂里的紧促,有一天早上起来,准备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很疼很硬。我糊里糊涂一摸,竟是一个鸡蛋大小的硬块。我爬起身照了一下镜子,镜子里的我特别吓人:右边的脸肿得很高,嘴巴和鼻子也歪了,眼睛也斜了。我怕老乡们一张开眼看到我会害怕,于是提醒她们不要怕,说我脸肿了。有个老乡赶紧把我送到了附近的诊所。在扎上针输液的那一刻,老乡的眼角有泪花闪过。
周涛再一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还是不断地说他的病,我只是听。该安慰的也安慰过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我已经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我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床上,然后泡着脚。送我去医院的那个老乡实在听不下去了,拿起手机愤怒地说:“你妈的,你有手有脚的,整天在家还有你妈伺候,你还委屈,你老婆为了挣钱,病了你都不问一句,你还是个人吗?”说完就挂了电话。
后来很多天他都没再打过电话。半个月之后,我还是拨了他的电话,半天之后他才接了。他这次倒是没说他的病,只是十分厌烦的说他在吃饭呢,不要让我在他吃饭时间打电话,然后就挂了。
后来又打过几次电话,都以他在朋友家为由挂了我的电话。而电话那头总是一脸的不耐烦。我有十分把握,周涛一定又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他总是经不住别人的挑唆。这是他致命的弱点!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就是别人的挑唆让我这个年过得一塌糊涂,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