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嘣”的一声巨响,海面上泛起了规律的波纹,龙吟之声也就戛然而止了。浮现在我眼前的是这样一幕:那几十头生物挣扎着沉入了海底,显然他们是不会水的,伴随着一阵阵“呼哧呼哧”的声音,一窜窜水泡杂乱的向海面上涌了去……慢慢的,海面恢复了往常的平静。这时我感到右鳍下面的鳞片被一个黑色的状如鱼钩一样的东西硌了一下,“鱼钩”是和那些死去的动物绑在一起的,“鱼钩”上面连着一条粗黑的绳子,绳子的尽头是一片虚无缥缈的云。这是在钓鱼吗?不,这绝不是。北海之南的渔叟们也经常来这边钓鱼,他们往往用针一般大小的银白色的鱼钩先把蚯蚓的一小段半透明的身子穿透,再投入到水中来吸引水族。我知道那些倒刺长、钓门大的鱼钩是用来钓齿尖、口大的黑鱼的;那些钓柄、稍有倒刺的鱼钩是用来钓鲤鱼的;那些钩条细、钓柄短的袖形钩是用来钓小鲫鱼的。我也见过一种极其少见的会发光的鱼钩,它刚刚出现的时候吸引了好多水族,十几条鲟鱼全都上过它的当。后来,据一条南海来的乌贼说在一个叫金沙江的地方全是这种会发光的东西,并不稀奇。可是眼前这个状似铁柱的鱼钩是我有生以来都没有见过的,我想那条见多识广的乌贼肯定也没有见过,我的脑海中充满了疑问,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天越来越黑了,远处的极光在乌云的遮掩下终于不再挣扎,不情愿的戴上了灰色的面纱。趁着夜色,我轻轻地浮出了水面,把头靠在山的腰间,好奇心驱使着我一探究竟。
我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正在和一个中年公子对饮。老人浑身没有多少肉,远远望去干瘦的像老了的鱼鹰,可仔细一看又似正直壮年的仙鹤一般,一时间令人捉摸不透。他那一对淡蓝色的会发光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天空的星辰。下颚银白色胡须正随着海风有规律的荡漾着。坐在对面的年轻人身着萧萧白衫,白衫质地不算上乘,但贵在洁净无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纤尘不染。腰间挂着一块同样晶莹剔透的玉佩,再无多余点缀。
我的疑虑是随着他们的对话声而消散的。大概是他俩嗓门太大,也或许是因为他们喝了酒,响亮但并不突兀的声音响彻在北稽山的四周。
“已经一年了,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老人先开口道,声音低沉有力,却并不嘶哑。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着急了?难道你也不相信我能钓到鱼了吗,庄周?”中年人的声音不大却暗暗透着一股力量,语气里带着笃定和自信。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担心咱俩带的酒不够了。”话音未落,那个叫庄周的老人便拿起身边的一件不可名状的器物往嘴里送。很显然里面装的是酒,老人一饮而尽后捋了捋胡须,长长的嘘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知道我的存在一般竟幻化出一股白色的烟雾径直朝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