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总有一个这样的人,缺了她,你会觉得不完整。
2017.8.11 星期五 天气晴
这个是我亲姐,相差三岁,一母同胞。我俩个子差不多高,长相不太一样,一个随了母亲,一个随了父亲。有了这亲姐,可要了我的命,只要有她在,我这毛病一大堆。
第一是身懒。
从小到大姐姐做掉了大部分家务事,洗衣做饭刷马桶,样样肯干。离家读书前,我不会洗衣;直到嫁人时,不会做饭,只能干干扫地之类没有技术性的活。
到现在,我还没学会包粽子。她说:“有我在,你学什么包粽子。”端午前,我只要告诉她时间,她就把肉给我买好,配好佐料,然后一手落脚帮我包好。我在上班,她给我现场直播,四只排成一条线,名曰“天鹅舞跳起来”,十二只栗子粽一堆,叫做“金陵十二钗”。我一边看一遍乐,只等下班回家吃现成的。
即使父亲母亲生病住院了,我俩分工也总是:我去缴个费,问问医生什么的;晚上陪床,她抢着来,总是不要我陪的,怕我的美尼尔氏综合症会发病。说起这个病,还把她吓哭过。几年前突然得病,她比我老公紧张多了:担心我怎么了,给我配来药;怕我躺在床上无聊,陪在我床边;可怜我太孤单,嘱咐我儿子大学毕业求职不要走太远。有个这么操心的姐姐在,要想不脆弱都难。要有什么难处,只要向姐姐开口,她能办到的,从来没有不答应的。
第二是嘴馋。
小时候,姐弟三个放假了,在家里都是姐姐给我们做各种好吃的,面脚板、酱黄糕、豇豆马乌鸡,她都会做。有一次过年前,姆妈团了米花糖,要等到新年招待客人用的,怕我们偷吃,包上油纸袋挂在横梁的钩子上。我们仨眼馋,姐姐搬来凳子,大凳叠小凳,摇摇晃晃从里面一个个偷出来。等姆妈发现时,篮子都快空了,我们口径一致赖老鼠:“都被它们吃光的。”有姐姐在,就不会饿肚子,做坏事有人背黑锅。
现在姐姐姐夫把自家院子四周整治得井井有条,一年四季蔬菜瓜果交替成熟,她今天给我一袋长豆茄子,明天给我一包苋菜黄瓜,关照我放冰箱里,可以多吃几天。这些没打农药的纯绿色食物比菜场里的强多了。哦,她家院子里还有两棵大枇杷树,每年都要摘了枇杷果给我尝鲜的。
第三是话多。
所有不能对别人说的话,都可以往姐姐这个树洞里喊:“国王有个驴耳朵”。以前年轻时,喜欢了谁,又被谁喜欢了,那是一定要告诉她的;现在是讨厌了谁,又被谁讨厌了,也要和她分享的;还有诸如得了什么屁大的奖,看见什么有趣的事,上街刚好遇到什么打折的店,以及今天中午吃了什么菜,都要跟她聊一聊的。聊起了头,就忘了时间,要是中午,会错过午睡;要是晚上,就要耽误看书和追剧了。
从小到大,两个人从来都没正经吵过架。实在要说,那也是很小的时候,三年级以前,我会穿姐姐的旧衣服。有一次,不知为什么,姐姐说我穿的衣服是她的,我生气,就把她的旧衣服通通还给了她。那是唯一有印象的一次吵架。
第四是心大。
从小我就读书好,姐姐功劳最大,幼儿园跟她学拼音学数数;小学里跟她读课外书学写作文。她总是用欣赏的眼光看我的学习,看我的工作。从开始在简书上写文章以来,她是我的第一个粉丝,每篇文章的第一个读者,打赏、点赞、评论三件套,雷打不动来捧场。看看她那些肯定的高度的评价,我不要自我感觉太好,俨然是未来的大作家,出书就在眼前了。
我把她的兴趣也激发出来了,她开始写文章。姐姐其实挺有才,虽然没有读大学,可高中时也是文科班的高材生。常常看到她写的文章发表在班级优秀作文报上,什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什么《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好多议论文,写得有那么点优质八股文的味道。
我教会了她编辑文档,以及修图配图。她连写十几篇大作,什么《种田记》《做鞋记》《讨债记》《参军记》⋯⋯这记那记还被简书录用了,她高兴得不得了。尝到了甜头,可是姐姐发现才思枯竭,不知写什么好了,于是两个菜鸟,有了一番触及灵魂的对话:
“我有可能受了当年杨朔写的课文的毒害,每写文章总想着有什么意义。”
“有可能。不要意义,只要真实生动就好,哪怕写条狗,野狗,写生动就是好文章。”
“写作真是奥妙得很呐!”
“嗯,写作是件高雅的事,让我们高雅起来!”
写到这里就开始跑偏了,因为我说到了“高雅”这个词。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半,她竟然回我:“好吧,高雅地睡吧。”我忍不住大笑三声,和她就高雅和睡觉两个关键词斗图,结果弄得睡意全无。
有一个这样的亲姐,真是要命;有一个这样的亲姐,也真是好命!姐姐是手足,是母亲,是闺蜜,是粉丝⋯⋯如果生命里缺了这么一个要命的人,那该多么孤独寂寞,多么苍白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