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兵甲听罢,眉头一皱,悄声说道:“公子!不可!”赵灵栩却是不听,将他晾在一边,兀自等卢凌答复。卢凌此刻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毕竟二人只有一面之缘,况且这赵公子这怕非富即贵,恍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赵灵栩见卢凌不答,便上前一步又道:“卢兄弟可是不肯?”卢凌听他问来,脱口说道:“赵兄若是因在下相救之恩,才生此意,卢凌受之有愧。我爹说过学医之人救人乃是本分,卢凌只是尽责而已,怎敢高攀?”赵灵栩道:“卢兄弟言重,想我赵某人行走江湖多年,一心只为结交各路英雄好汉。今日见卢兄少年英豪,医术造诣之高,实乃平生之罕见,能结交卢兄弟此等人物,该是赵某福分。”卢凌回道:“赵兄过奖!只是卢某上有老父,不敢轻易作主,待我爹爹归来之时,卢凌定亲自将此事告知于他,我爹爹深明大义,能得遇赵公子作为兄长,想来也是极为欢喜。”
赵灵栩听罢,略有失望,口中却道:“既然如此,那赵某便静待佳音。”话毕,但见周云琛钻了出来,对赵灵栩说道:“适才林师兄已然转醒,我仔细查看了林师兄的伤势,所中之毒已解,再细心调养几日,便可痊愈。”林存仪所受本是皮外之伤,体内之毒既然已解,想来已无大碍。而后周云琛忽的转向卢凌,说道:“请受周某一拜。”说罢单膝跪下,深深一揖,卢凌哪敢受用,急忙将他扶起,言道:“周兄,不必如此。”周云琛道:“卢公子相救之恩,无以回报,我这里只有一千两银票,你且收下,待此次回山,我再遣人送些厚礼以表心意。”说罢便从怀中取出一摞银票,要交于卢凌,卢凌哪里肯收下,伸手拦住,说道:“我见几位尽是英雄豪杰,江湖侠士,林大侠负伤,我本该全心救治,不敢有所图。周大哥你再这般如此,便是看我不起。”
话音刚落,人群当中一人说道:“这位卢小兄弟这般视金钱如粪土,倒教老夫刮目相看,难怪赵大公子竟屈身相交,若是有了这位小兄弟相助,以赵大公子之能,这经书还不手到擒来?赵大公子倒是精明的紧呐,老夫自配不如、自配不如啊,哈哈!”卢凌听来嘲弄之色甚浓,便寻声望去,却是一位中年老者,浑身麻衣,披头散发,背后竟负双锏,太阳穴高高耸起,想来功夫也极为了得,言语之中似笑非笑,又立于院中一角,显得阴阳怪气。身后左右两旁各有一名年轻弟子护拥,瞧着架势,此人在门派之中的地位只怕不低。
只是卢凌不知他为何无缘无故言语之中暗讽赵灵栩,不解之际,只听一旁的兵已戏谑道:“余廉英,这般满嘴胡言乱语,竟行些小人之事,也不怕折了你们黑山派“回龙锏”王老爷子的威名。”此话一出,那两名年轻后辈不免怒火中烧,拔出兵器,破口大骂:你小子算老几、乱放狗屁,余师叔名号其实你这小辈胡乱喊的?还不快快磕头认错,留你全尸。只是二人仍旧躲在于廉英身后,狐假虎威,却不敢上前一步,怕是惧怕兵已的火爆脾气。兵已倒是不惧,冷笑一声,随后说道:“这般神气,怎得与那番僧交手之时,却处处躲在身后,没了身影?”此话一出,那余廉英不禁满脸通红,狠狠地瞪了一眼兵已,只是此处人多,不便发怒,只好强压怒气,反驳道:“哼!老夫行走江湖多年,怎可像你们一群莽夫一般,贸然行事。”而后又扫了一眼兵已的狼狈模样,呵呵笑道:“吃些苦头也好,倒望你能长些记性。”
兵已听他嘲弄自己,一想今日一路来不知受了受了多少气,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喝道:“既然如此,那便请余前辈拳脚上见见真章,到底是老子的拳头厉害还是余前辈的双锏厉害。”赵灵栩见状,忙喝住兵已,兵甲急忙顺势将他拉至一边。赵灵栩扫视众人,目光落在余廉英身上停留片刻,余廉英觉他望来,竟不敢直视,将目光投向别处。赵灵栩见状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余前辈有所顾忌,晚辈有一法,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余廉英见这当主子的竟未发怒,心道:黄毛小儿,又怎得敢与我斗?但听他问来,疑道:“是何法子?你且说来听听。”赵灵栩合上手中的折扇,续道:“我心知今日大家都为那本经书而来,既然人人觊觎此书,倒不如这般,谁能第一个抢到经书的,便归那人所有,其余之人不得擅自抢夺,否则群起而诛之,诸位且看如何?”余廉英听罢,心道:此处除了青城派洪佛手董青司之外,放眼望去,自个再无敌手,却不知这小子卖的什么关子,这般托大。只是还未答话,群豪之中便有一人附和道:“赵公子所言极是,此法一来可以以武功见分晓,谁能降服得了那贼秃驴,我自是服气;二来避免大家自相残杀,当真好法子,我宋老二第一个赞成。”讲话之人竟是鹰爪门二当家,只是此人多行阴狠毒辣之事,多为诸人所不齿。
卢凌听此人竟也已老二自称,不免又想起爹爹和赵二叔两人来。而后又有几人附和,那余廉英思索片刻,才慢吞吞回道:“赵公子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老夫便给你一个面子,答应下来。今日咱们便约法三章,倘若有人食言,哼哼!别怪我姓余的不留情面。时刻不早,呵呵!赵公子我们后会有期。观奇、图喜我们走!”说罢,扬长而去。兵已见状呷了口唾沫,骂了声缩头乌龟,自是极为不屑。见余廉英已走,其余人等,也一一向赵灵栩告别,各自散去。片刻之后,只留下赵灵栩一行和周云琛四人。
赵灵栩见众人散去,这才回首说道:“唉!这般下去,可如何才能取了那番僧狗命。”卢凌听他心中苦闷,随口问道:“却不知这番僧是何来历,这般兴师动众?”赵灵栩听他问来,苦笑一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那番僧本名须弥陀,本是四方使者之一,排行第三,行事毒辣,平日作恶多端,好滥杀无辜。但江湖险恶,作恶之人又只他一人,碍于此人武功高强,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几年前江湖上忽传闻其身上藏有《妙法镶玉宝典》一书,江湖上人人都言此书之上记载了一种旷世绝学,凡练成者,皆无敌于天下,只是江湖传闻多如牛毛,关于此书之传闻古来有之,却也难辨真假。倒是那贼和尚自此之后便销声匿迹,没了踪影。”卢凌听后不免倒吸一口冷气,自己竟所料不假,赵灵栩口中的番僧果然便是八年前灭了刘家满门,打伤三石姐姐之人。
赵灵栩并未察觉卢凌变化,又续道:“十日前,这狗贼竟在天子脚下犯下命案,反而露出马脚。实不相瞒,死者便是在下好友,痛心之余,我便带着兵甲兵已,一路追踪过来,路上得遇神独派二位大侠相助。只是虚弥陀现身之事,各大门派业已知晓,自是派出好手前去抢夺经书。一行人浩浩荡荡,各怀鬼胎,却在邢州城外蜈蚣岭中了埋伏,林大侠也因此身受重伤,若不是得遇卢兄弟你,只怕..只怕凶多吉少。”卢凌心道:那番僧八年前被苏前辈重伤,武功尽失,如今怎能以一敌众,重伤林存仪?不免担心道:“假如那《妙法镶玉宝典》真如赵兄所言,那番僧这几年来,岂不早已练成其法,武力大增,你们这般前去岂不飞蛾扑火,以卵击石么?”
赵灵栩言道:“卢兄弟你有所不知,这《妙法镶玉宝典》说来也怪,数十年来,得此经书者竟无一人能练成。能参悟十分之一者,已是极限。这须弥陀虽然厉害,却也不是甚么天纵奇才,他若是练得成了,又何必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偷袭众人?”卢凌听罢,也觉有理,随后笑道:“既然无人能参透,岂不无用?又怎可称作武林至宝呢?”赵灵栩道:“此言差矣,此经书数十年来竟无一人参透,其中不乏武林高手,倘若只是普通经书,又怎能难以参悟。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临头螳捕蝉,江湖之中人人都想练得神功,成为武林至尊,怕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卢凌道:“赵公子言之有理,只是瞧林大侠的伤势,那番僧只怕使毒也是一绝,倘若无万全之策,此事恐怕有些棘手。”赵灵栩道:“不错!须弥陀本是西域之人,所用之毒,异与中原。”而后顿了顿,欲言又止,挪揄片刻才又道:“卢兄弟,在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卢凌心知定是有求与己,但道:“赵公子但说无妨。”果不其然赵灵栩接道:“还望卢大夫相助,若是能亲手手刃此贼,死而无憾。”周云琛在一旁也劝道:“卢公子,这贼和尚一日不除,江湖一日不得安宁,还望卢公子伸以援手。”
卢凌感他义气至深,原不想趟这摊浑水,转念一想,这须弥陀打伤苏姐姐,与孙前辈、苏前辈更是势如水火,伤及无辜性命,倒不如助赵公子早日铲除为妙。而后问道:“却不知这番僧现在何处?可还有些眉目?”赵灵栩听卢凌这般讲来,知他多半是答允,不免欣喜不已。一旁的兵甲说道:“那番僧只怕现在被各派之人困在蜈蚣岭一处石崖之上,难以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