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集市遇画师
明月隐身出现在集市上，第一眼就看到了穆小小。今日的她好似有些不同。明月想起她昨夜被狼群追杀，披头散发，脸上还沾了好些灰尘，确实不怎么雅观。
今日穆小小身上依然穿粗布衣裳，但面容整洁，一头秀发分为两股盘成双螺髻，清新秀雅。她站在一棵柳树下，一阵风过，远远看去，好似站在一团随风起舞的绿烟里。不失为夏日里一道明丽的风景。
路过的年轻男子，有意无意不免多看她几眼。但她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倾慕的眼光。她正专注地看着对面那个潜心作画的人。
明月顺着她的眼光望去，那人身穿一袭白衣，由于低着头作画的缘故，不见其面容。看身型高而清瘦。他的身后挂着几幅水墨山水画。巍然高山，流水蜿蜒，云蒸霞蔚，尽是境界开阔之作。
他身处嘈杂的集市，但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作画的心情。旁边卖包子的、卖泥人的摊位顾客络绎不绝，唯有他的摊位十分冷清，无人光顾。
穆小小全神注视着画师，完全没注意到明月已经站在她身旁。
明月屈起中指和拇指，弹了一下穆小小的额头，“回魂了喂。”
“哎哟”她吃痛地叫了一声，摸了摸额头，不满地看着明月。“干嘛？”
“我隐身了，其他人看不见我的。你说话最好小声点，免得别人以为你脑子有问题。”
“哦”穆小小环顾四周，发现确实没人看到她身边的明月。也是，长得那么惹眼，还顶着一头绝无仅有的银发，如果不隐身，全集市上的人都要过来围观了。“不对啊，你说话就说话，干嘛打我！”
明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我打醒你啊！你躲在这里偷看人家，能有什么用？喜欢人家就上啊，找机会和他说话啊”说罢还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穆小小撅起嘴巴，“我，我当然知道啊。可是，一想到要跟他说话，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都不知道要说什么。”穆小小捂着自己活蹦乱跳的心脏。一脸挫败。
明月再一次屈起手指，弹她的额头，“你昨天不是看起来挺聪明的吗，今天就蠢成猪了。”
穆小小摸摸自己的额头，一脸委屈。
明月拉着她的手臂，想要把她硬扯到画师的面前，穆小小挣扎：“等等等等，我还没想好……”
“等什么等，再等7天就过了，你就等着当人家刘员外的小妾吧。”明月继续拉着她往前走。
“你先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啊，第一句说什么啊……”
推搡之间，伏案作画的画师抬起头，就这样看到了对面的穆小小。紧张而羞怯的眼神，涨得通红的鹅蛋脸，右手扯着自己的左手，姿势有些奇怪。好像要走过来，又好像不想过来的纠结模样。
莫名地好笑。他就这样嘴角一扬，笑出声来。
眉如细柳，长身玉立，皮肤苍白得有些病态，宛如晶莹剔透的美瓷。薄薄的嘴唇，色淡如水。本是病弱之姿，因为一抹笑容，倒是平添了盎然生气。
穆小小呆住了，眼神直愣愣地撞进画师满含笑意的目光里。集市上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得很，但穆小小觉得她的世界在那一瞬间，似乎静止了。身体也僵住了。整个人定在原地，傻傻地望着那个笑意盈盈的男子。
明月双手抱胸，无奈地来回看着画师和穆小小：这两个人对看老半天了，是要怎样？
穆小小回过神来，羞涩和羞恼一股脑冲上大脑，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她竟是一副愚蠢别扭的模样，被他见着。丢脸死了。完了，完了，他对她的第一印象不知道得多糟糕。
穆小小沮丧地低下头，想要转身逃走。手臂又被明月一把扯住。“明月大爷，你别闹了。”
画师离开他的画桌，穿过热闹的集市大街，一步步向穆小小走来。他穿着洗旧的青衫，褪了色却依旧整洁妥帖，随着他的走动，宽袖被风中扬起一丝弧度，整个人犹如浊世之中的一株青莲。
穆小小眼看着他越来越近，她再一次愣在原地。
他站在她的面前，轻启薄唇，“姑娘，小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能否帮小生一个忙？”
穆小小回过神来，磕磕巴巴，“你，你，你说。”
“方才见姑娘站在柳树下，如同一幅画，小生斗胆问姑娘，能否让小生将姑娘画入画中？”
穆小小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这情节发展得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了。
“小生顾长风，敢问姑娘芳名？”
“穆，穆小小。”
“穆姑娘家住何处？我做好画，临摹一幅一样的，给姑娘送到家中。”
“我家在……”穆小小突然想起来，这节骨眼要是长风到她家去，要是被她爹看到了，保不齐会怀疑她有心搞砸婚事。
“要不我去顾公子家里拿吧。公子作画辛苦了，总不好还劳烦您再跑一趟。”
“我家就在羊玉巷尾，姑娘明日申时可来取画。”长风微微一笑，转身回到画摊。
穆小小看着他的背影，嘴里喃喃念着，“顾长风，顾长风，长风”
明月曲指在穆小小的额头上一弹，“走了，还看什么看。”
穆小小恋恋不舍地转身回头看了一眼顾长风，他正好也目光含笑地看着她。一朵红云又跑到慕小小的脸上，她摆摆手，转身追上走远了的明月。
明月这家伙，怎么眨眼间走三丈远了？穆小小加快了脚步，光顾着追明月的背影，却不小心差点撞倒一位老人家。
老人家趔趄后退了几步，穆小小赶紧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老人家，你还好吧？”这老人看起来面生的很，身后还背着一个小包裹，应该不是他们镇上的。
老人摆摆手，“没，没事。”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
“您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穆小小微微鞠躬，抬头去找明月的身影。
“小姑娘，请你看看这画里的人，你是否见过她？”老人家摊开手里的纸。是一位大概十七八岁的姑娘。明眸善睐，一双梨涡可爱动人，嘴边有一颗美人痣。
穆小小仔细看了，在脑海中搜寻了许久，摇摇头，“没见过呢。”
老人家失望了叹了一声，眉宇间的愁云化不开，“多谢姑娘。”
穆小小忍不住关心多问了一句，“这姑娘是您什么人呢？”
“是小女。失踪三月有余，我总担心她……”老人家浑浊的双眼泛着泪光。
“老人家，您放宽心。您家姑娘看起来是有福相的。”穆小小总觉得自己说这句话心里也没啥底气。
“穆小小……”明月见她许久没跟上来，冷着脸又折回来找她。
这尊大神，惹不起啊。“老人家，我先走了。”穆小小快步跟着明月的脚步。
“穆小小，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明月斜睨着穆小小。
“啊？”明月突然这么一问，让她一头雾水。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记得，我当然记得，吃的嘛。可是这大白天的，我总不好明目张胆地做，让我爹娘知道了，我不好解释。今晚趁他们睡着了，我给你做。保准比昨晚的还好吃。”
明月无奈地应了一声，“好吧。带路。”
穆小小惊奇地睁大了双眼：“你是要跟我回家？”
“不然咧？东西要刚出炉的才好吃吧。”明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额，好吧。那你要一直隐身哦，不能让我家人发现了。”
“知道了，啰嗦。”明月眉宇间有一丝不耐烦。
穆小小偷偷吐了吐舌头。哼，脾气真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