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绝对空间
(一)
“我想作为雇主,我有必要了解一下你们这一周的工作进展!”姚晓俊端正地坐在会议桌的主席座,神情凝重地盯着桌子对面的五个人说道,严肃的语气似乎表达了心底强烈的不满。
而桌子的另一端丝毫不受他的影响,坐在中间的是组长由贵,穿着一身近似神父的黑袍,漆黑的头发、面色苍白、两颊瘦削,缠着五芒星链的手里捧着一本类似圣经陈旧而厚重羊皮书,但黝黑的眸子深处散发着与宗教家格格不入的诡异光芒。
而右边穿黑T恤与破牛仔裤,胡子拉渣、发型前卫的高挑男子黄洽,像个文艺青年叼着烟,塞着耳机,旁若无人地玩弄手里的单反相机。与他身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瘦得厉害、西装笔直、戴黑框大眼镜的吴文升,他无时无刻埋着头“嗒嗒嗒”地敲打桌上的苹果笔记本,外型绝对是个纯粹的上班族。
接着左边两个成员似乎正常一些,一位是样子不过30却而头发花白,戴着金边眼睛,曾一度被称为“神童”,在量子物理学界极有权威的DR.周,另一位是团队唯一的女性许逸琦,就是一身材微胖的女大学生,估计是这个团队的助理,总是时不时对着姚晓俊招招手,露出亲切的笑容。
“你们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实在太分了!”姚晓俊面对这班人已按捺不住怒火,拍了桌子站了起来:“难道我花了上百万就是让你们来这里没事吃吃喝喝,啥事也不干吗?”
“姚先生,你别激动,先坐下,我想你应该看过这份报告吧?”由贵拿了一份报告递给姚晓俊。
“当然看过,这不是纯粹的胡闹吗?这报告说我的这幢大楼一切的不正常现象是闹鬼引起,鬼,你觉得这符合常理吗?调查了一周就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鬼干的,我可以接受吗?”
“你可以不接受,但不能否认这一切。”由贵拿出一个信封,将里面的图片放在桌面,说道:“这是我们在80、72、45、-4层拍到的一些不正常的照片,例如窗玻璃出现的不明手印、楼道的人形阴影、家具未经外力的移动,包括我们录取到的一些音频与能量分析数据。”
“这种图片你随便PS一下都可以要弄出N张,什么音频、什么数据,我只想要有说服力的东西,而且我不管那是什么鬼,还是什么东西,我花的钱是让你把这一切给我摆平,不是在这里递交给我这种破报告。”
“OK,这周只是一个开始,当然,你要有说服力的东西,那么,请你留下,包括你对我们工作能力的质疑,也可以用实践来证明。”
“好,留下没问题,我也想留下见识这鬼是什么东西?”
“那么就今晚六点半就直接在60层集合,黄洽麻烦你把所有家伙都带上,DR.周请联系大学借用下磁场检测仪、量子探测器、PMT等设备,并调试好数据记录仪,至于逸琦可以去60层准备一下。”由贵很随意地说说。
“什么?借用这么多设备,而且很多不是随便说借就借的,我一个人也没办法同时监测,加上设备的调试至少也要提前两天准备。”DR.周说道。
“我有意见,你让我把所有家伙都带上,那要加20%佣金,你知道时间有多急吗?还是你是不是又要使用那个东西?价格越来越不便宜,还有多危险吗?光是托人拿货,就要花费多少资金。像一次那样,我差点没命的!”黄洽忽然喋喋不休地讨价还价。
“哦,我也有问题,我去60层准备什么?那里不是意大利餐厅吗?”逸琦一脸懵懂举手站起来。
“好吧!大家首先要明确这次问题的紧急性,姚先生对我们是一个大客户,他现在既然对我们工作能力提出质疑,所以大家有必要表现得专业点。DR.周要确保设备要到位,你可是大学的客座教授,借不来的就花点钱租用,再找几个学生当助手,这不是难事吧?至于黄洽,找东西就是你的强项,你不是一直就是在从事高危作业者吗?东西贵的话,你可以去黑市找找,再砍砍价嘛!还有逸琦,你当然去准备晚餐啊!现在都下午三点了,厨师六点就要下班了,意大利菜需要准备很多材料的。”由贵站了起来说道:“那么大家就各就各位了,我也回去继续看书。”
“等等,我想弱弱地问一句,我需要,准备点什么?”晾在一旁的文升终于发言了。
“你,现在好好睡个午觉,晚餐多吃点就可以了。”由贵忽然回头意味深长地对姚晓俊说道:“姚先生,希望晚上您与一起用餐。”
“真是一群疯子,会不会找错人了,现在把赌注全压在他们身上,看来我才是最危险那个!”姚晓俊看着这班人离去的身影,深深叹了一口气,纠缠已久的无奈让他倍感疲惫,精神也饱受摧残。其实他本来就对这班人没抱有什么期待,开始只是一种花钱消灾的思想,但事情的发展现在有点失控,投入的资本也越来越高昂,现在他已经处于进退两退的境地。
事情的起因都是这幢花了家族集团近20亿资产的摩天塔,从地皮拍卖的竞价到整幢大楼的设计修建,花了四年的心血,投入大量的财力、人力、物力建成这么一幢集酒店、餐厅、办公一体化高450米,面积43万平方,共110层的超高层建筑物。而还未正式投入运作,就频频发生许多难以用科学解释的怪事,最开始大楼每晚在7:30到12:00期间会发生间断性的震颤,但摩天大楼邀请法国工程师团队,采用的是世界高端的钢混凝土核心筒结构体系,可以抵抗8级地震,按理不会出现如此强烈的震感,同时将每次震颤的时间与地震局提供的数据进行匹配后,也不存在任何重合点,总设计师与工程队反复检修,无法找到问题,花高价聘请知名专家与顾问也是无济于事。
接着不知从几时开始,不管白天还是晚上,电力系统也不断发生不明原因的故障,电压不稳定、电流过大、间歇性断电,整幢大楼的供水、排污、空调、空气系统全部受影响,即使更换控制系统、关键零部件,问题也无法得到解决。这期间更有一些街道与小众媒体流传大厦午夜常有撕裂静谧的恐怖惨叫、哭泣等等闹鬼的传闻,让这幢投入巨资的超级大厦还未投入使用就濒临荒废的处境。
但这些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就在姚晓俊决定接手这幢大厦的两个月前,集团的总裁也是晓俊的父亲忽然脑中风入院了,直到现在还无法苏醒,而代理总裁的大哥在股市吃了亏,集团的市值仅仅一周就蒸发近30亿,如果现在没有任何利好消息复苏,恐怕家族生意将一落千丈,所以姚晓俊挑起了重担,对董事会承诺在两周内将大楼的问题解决,使其重新投入运作,所以才有了由贵这班人马的到来。
本来说开发商邀请风水师来指点建筑迷津倒是常有的事,但邀请超自然科学工作组进驻却极为少见。这班人最初是接手有几百年闹鬼传闻的圣彼得巢鸭堡,让城堡得以改建为知名度假酒店;接着是发生特大火灾已有两年无法正常拆卸的60层金融大楼残体,也顺利得到拍卖;后面有建在公墓上的别墅群、施工时频频发生不明事故的体育馆等事件,使得他们近几年在业界越来越有名气。但说到他们的调查与处理事件手法却无人知晓,一直处于保密,未谋面都以为是什么了不起大师级人物,但见到时却发现无非几个年轻人混搭的团体,但正是他们解决了许多专业工程师都棘手的非科学建筑难题。
(二)
“哇,晚餐好丰盛啊!”黄洽背着旅行包准时出现在60层餐厅,对着早就坐在餐桌边的由贵,说道:“每层热感应器摄像机,还有红外线感应器,都已经进行中枢链接,届时数据会传送到-8层的记录仪,还有那东西也带上了,你不是打算在这里用吧?这纯粹是你个人兴趣,与这次工作无关吧?”
“应该说是个人兴趣与工作密切相关,准备最后关头就准备用这个,哪知道要对付的是什么。”由贵合上书,看了一下手表,望着玻璃窗外的落日,举起酒杯:“敬这美丽的夕阳,还有将要迎来的难忘的夜晚。文升你在做什么?”
一如既往西装笔直的吴文升居然在餐桌前狼吞虎咽,而逸琦迅速拿了几个密封盒走过来打包,说道:“你怎么能吃这么多?别吃太快啊!我还要打包给DR.周,他没办法上来,要继续在-8层与技术人员对着那些机器。”
“我,我觉得可能还要多准备点宵夜,例如汉包堡、鸡排、煎松饼、雪糕之类。”吴文升嘴里嚼着牛排,手里端起一盘意大利面,干瘦的身躯与这样的食量形成鲜明对比。
“不是吧!这一桌是按10个人的份点菜的,你怎么能吃这么多,人家姚先生还没怎么吃。”逸琦忽然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微笑对着坐在身边姚晓俊问道:“姚先生,你还要来点什么吗?”
“哦,不,我吃饱了。”姚晓俊已经被这班怪人影响得一点胃口也没有,放下手中的叉子。
“姚先生,你见过鬼吗?”由贵忽然托着脸问道。
“没有。”
“那么你信仰神吗?”
“不信,我只信自己!”
“难道没有遇见过不能以科学解释的非自然现象事件吗?”
“没有,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释的。”
“你确定?”由贵用狐疑的眼神与姚晓俊对视着,深遂而漆黑的眼底散发读取人心的视线,晓俊下意识地撇开脸,回避这种令人压抑的眼神。
“嗯,也许,也许小时候见过,但我不确定那算不算。”姚晓俊若有所思地回忆道:“那时我大概六岁,跟着我外婆住在乡下的旧别墅,养了一条叫米利的狗,白色的、短毛的小型杂种狗,经常带着它到林子里跑。有一天,它忽然不见了,我四处寻找,找了好久终于在一个市场,乡下那种鱼龙混杂的市场看到了它,即使它已经被杀害了,毛都被拔光了,开了膛内脏给掏空,苍白而僵硬的尸体就泡在一个盆子里,但我还是认出它了,我十分伤心,不,那种情感很复杂,是一种说不出的茫然,还有恐惧,不知所措,因为我努力地寻找,期待的不是这种令人绝望的结果,我觉得生活对我不公平,幼小的心灵有某种东西给夺走了,永远回不来了!
接着,就在那一刻,我与狗失去生命力的眼睛对视的那一瞬间,狗露出了笑容,那种表情我太熟悉了,就是它每次见到我都十分欣慰的样子,这辈子我都无法忘怀,可是,可是它明明已经死了,也就是转眼间它仍然是陈列在市场肉架上的尸体。
也许,那是我的幻觉,因为我的内心太过渴望它存活了,当然,时隔这么久,记忆力……”
“狗的眼睛,狗的眼睛里,它看到了,看到了,那是一个男人”许逸琦忽然着魔一般紧紧地握住姚晓俊的手,脸上的神色与瞳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知觉地说道:“是的,就是那个男人,都是血,血,血!”
“她怎么了?”姚晓俊惊讶地想挣脱开手,但由贵示意他安静坐着不要动,接着引导性地问道:“不要害怕,把你看到的告诉说出来,狗的眼睛里有什么?是什么样的男人?”
“那是一个,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塑胶衣,塑胶衣上面都是血,好多血,这是一个屠夫,他的装扮还有样子,我肯定他是屠夫。他好像在拖动什么很重的东西,是,是猪吗?哦,不是,那是一个女人,一个身上很多血的女人,我看不清她的脸,脸给头发遮住的,很杂乱,但是她的脚,脚穿着一双绿色的拖鞋,等等,还有,还有另一双手,还有一双手托住她的脚,那像女人的手,只有背影,背景很瘦小、,在耳朵那里好像有,有一个黑色的胎记。他们,他们要埋了那具女尸,他们听到我的声音,看到我了,哦,那男的朝这边大吼,叫我不要再吠了,他走过来了,过来了,他抓到我了,抓到了……”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由贵走到逸琦跟着,“啪”地用力拍了一下手掌,坚定地说道:“醒来,快醒!”
“啊!什么事?刚发生啥事?”逸琦在眨着眼睛,迅速回过神来,用原来的语气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打翻盘子了?我刚做了什么?”
“超级灵媒大变身!”黄洽一边吹呼一边鼓掌,晓俊一脸疑惑愤然地站起身,指着由贵说道:“你竟然敢戏弄我?!”
“只是你不相信眼前见到的事实而已,这些是你的记忆,是你的狗想告诉你的事实,杀害狗的男人很可能就是当时那个市场肉档的档主,你的狗见到他杀人并合谋埋尸,所以才被杀了。你立即打个电话,打给你的秘书,让他去警察局查查,是否在25年前,就你住过那个地方,是否发生过凶案?如果凶手抓到,就把照片发过来核实,看看是否与逸琦刚才描述的一样?”
“我会去核实,但就算是真的。也肯定是你的小把戏,你一定对我做了调查还是心理暗示,如果非要让我相信,你就把这幢楼的鬼给我找出来,把它给我解决了!”晓俊激动地站起来,不小心把桌上的红酒碰倒,由贵皱了皱眉头,全神贯注地盯着掉落的酒杯,笑着叫道:“姚先生,你的‘客人’来了!”
姚晓俊没有理会,打电话给秘书后,正准备离开,忽然间在他正想踏餐厅的一刻,他遇上在他意识世界从未出现的一幕,刚才碰倒的玻璃酒杯正飘浮在他眼前,挡住他的去路。他征征地立在原地,伸手去抚摸杯子上下左右的空间,没有任何支撑、没有任何丝线,不存人类肉眼可见到的“力”,杯子就像处于太空中的“反重力”状态腾空飘浮着。
“把戏,肯定是你的把戏,这是低级的魔术伎俩!由贵,你不要装神弄鬼,这不可能吓到我,太可笑了,明天你们可以走……”眼前的一切让姚晓俊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由贵不动声色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向他掷来,就在他下意识用手挡的瞬间,原本按物理抛掷物轨迹飞来的酒杯居然在半空悬停,紧接着杯子与杯里的酒出现无重力飘浮,不仅如此,大楼的灯光时明时暗地闪烁,餐桌上不管玻璃、陶瓷、金属、塑料各种材质的容具,甚至是食物与桌椅也起了共鸣,全部上升到半空再无序的飘浮。
“很遗憾,我还真没这么大本事。”由贵退开餐桌,大声说道,“大家先不要随意走动,逸琦你找个安全的角落躲起来,文升注意东西的变化,随时做应急,黄洽快把高倍盖格计数器打开,监测辐射读数。”
“当前为800微西弗,注意,达到人体危害指数,还持续在升高!”随着黄洽的读数,飘浮在空中的物体发生微妙的变化,从无序的飘浮渐渐呈现有意识的方向与排列,明明在封闭室内空间,但四面八方却涌来阵阵狂风,大厦的钢化玻璃出现“格兹——格兹”响,眼前的超自然现象愈演愈烈,虽然除了姚晓俊其他人早见过不少怪异的场面,但这样力量强大又急速的奇怪光景还是令人惊恐万分。
“当前为1000微西弗,已进入高危险提示,我们要不要离开,很危险了!”空中的塑料餐具急剧融化,金属类的汤匙、叉子、刀子聚一起扭曲起来,就像给无形的双手瞬间折捏成一个大铁块,接着不断地在空中以高速翻滚,但令人更不思议的是不具有柔韧性的陶瓷盘子、玻璃花瓶竟然出现拉伸与扭曲,空气中充斥着不安与压迫的波动,地面出现有节奏的颤动,
“当前为1500微西弗,不,已经上升到2000微西弗,还在上升,见鬼了,已经达到人体危险极限了,由贵,快撤了!大家会受伤的!”黄洽手中的盖格计数器不断发出“哔——”的警报声,而随着辐射指数的升高,空中翻滚的折叠金属球像生命体有意识地停止,接着形状与图案开始奇妙的变化,渐渐地呈现出人类眼鼻的线条,最终化为一张五官分明的大脸。
“当前为3000微西弗,天,这可是福岛核电站的3倍辐射量,再不走,大家会给辐射全挂掉了,由贵,你不要命了吗?”黄洽边叫着迅速后退。
“文升,轮到你上,挡在我们前面,黄洽把东西给我,快!”由贵冷静盯着眼见发生的一幕,接过黄洽从袋子拿出一个小提琴大小的密封金属箱,打开后里面溢出阵阵白烟,里面端正地放置四条保温杯大小圆柱型玻璃晶体管。
(三)
“你是让他去送死吧?这个干瘦的家伙,能挡什么,大家快跟我下楼!”姚晓俊惊讶得不知所措,独自跑到大厅的电梯口,准备按下电梯,不料金属制的电梯门凸现密密麻麻的人脸,还发出类似人类的“呼——”的吹风声,吓得他重重摔倒地。
“就是这样,1000伏特够吧?”文升冲到前面,像做广播体操一样平直伸出双手,像挡住某种无形的东西,接着手心迸射耀眼的白光,脚下的地板立刻迸射出火花,刹时整个人从地板悬浮起来。转眼间,空内的狂风忽而消逝,随之地面与玻璃外墙的震颤逐渐减弱,原浮在空中疯狂旋的物体乍然停止,但依然处于飘浮,唯一不变是那张金属人脸。
“没事了,是不是可以离开了?”逸琦头发纷乱地跑过来,扶起姚晓俊。
“等等,读数还在上升,没有下降啊!当前为5000微西弗!”黄洽在角落里大叫着。
“不对,1000伏不够,快提升电压,快!”由贵的语音刚落,更猛烈的狂风划过刚刚沉寂的大厅,刚才好不容易消停的飘浮物像大海的鱼群般疯狂的聚集,以“人脸”为中心形成一个高五米宽两米强大的旋涡龙卷,飞速地要吞噬空间里的一切,除了挡在前面的文升,其他人都紧紧抓住身边的大门与墙体,但整个人还是朝着旋涡引力中心飞了起来,由贵把四根晶体管揣在怀里,故意松开手给旋涡吸引过去。
“需要我帮忙抓住你吗?”文升发出高压电制造电墙,挡住龙卷的靠近,但随着龙卷的自转与增强也感觉有点吃力,体力不支地蹲下,说道,“我刚才可能吃得太少了,2000伏已经撑住了!”
“先等等,不要浪费电量,我把这四根晶体管投出去,等它们进入龙卷,你用最大电压轰击晶体管,知道吗?另外,记得不要抓我,你碰一下都会把我烤焦的!千万记得啊!”
“好,就现在!”由贵抛出晶体管,转眼就给旋涡吞没,霎时文升手中释放无数条出闪电对着旋涡中心轰击,两种力量正面交锋,各种引力充斥整个空间,迸射出耀眼的白光,释出强大的冲击波,使得整个幢大楼像遭遇8级地震剧烈的摇晃,旋涡中心的晶体管也发出奇特光芒,紧接着晶体管像西游记里收伏妖怪的宝葫芦般开始吸收龙卷,在肉眼还未能反应0.0001秒的时间内,整幢大楼陷入无尽的黑暗与死寂,之前的骚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像被暴风雨般横扫过的一片狼籍!
3月26日下午三点,这也是60层发生不可思议事件的两天后,姚晓俊与由贵等人再次回到会议室,经过上次的事件姚晓俊变得安静与谨慎许多,他顺便把秘书王博琳也叫来,而工作团队这边除了笑容可掬的许逸琦,其他人似乎也受到不小的影响,文升边开会边狂啃一篮子士力架,黄洽把羊毛帽拉低盖住眼睛无精打采地闭目养神,当时没在60层的DR.周居然穿着大棉袄包得像个爱斯基摩人在颤抖,剩下由贵捧着黑书阅读边喝黑咖啡,沉浸在下午茶时间。
“天气很冷吗?你用不用穿成这样?你发烧了?”许逸琦对着DR.周问道。
“那天在-8层也发生了恐怖的事,我遇上了绝对零度,机器中途故障,估计还要赔人家,幸亏当时跑得快,不然出人命。”
“这么危险,什么是绝对零度?”
“绝对零度,absolute zero,是一个理论上的温度下限值,以0开尔文描述等于我们简称的-273.15摄氏度,在这上温度下,物体分子没有动能,一切事物都达到运动量的最低形式,会出现量子最低能量,在量子力学领域,接近绝对零度的地方,分子会出现零点能量。”
“ZERO?当我没问好了!”许逸琦听得一头雾水,由贵放在下书解释道:“这与我们那天在60层遇上的是同一情形,我们见到那些飘浮、龙卷、金属扭曲等可能是这幢大厦触发了物质的‘零点能量’,引起量子场变化,在量场内就会出现各种非自然现象。”
“等等,等等,两天前你告诉我,我的大楼在闹鬼,现在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物理现象,就是你描述的零点能量?你这个江湖术士,是不是话有点前后矛盾,难道你想让我再去找科学家来解决吗?”姚晓俊开腔发问了。
“这里已经有一位出色的物理学家!”由贵指着DR.周,说道,“虽然他不是很起眼,表达能力也很有限,外加白头发很多,但不能否认他在量子物理学家的地位。顺便,恭喜大家受到严重辐射后,奇迹生还,检查后还没有损伤与后遗症。
现在为消除姚先生的疑惑,正式介绍一下小组成员,黄洽——资深的战地记者、曾经服务于知名科学杂志的摄影师,也是专业追踪明星私生活的八卦狗仔高手;许逸琦——年轻貌美、身材一流、文艺知性都无关的,但曾协助警方破获多宗悬案的,具体有超强心灵感应、敏感体质的未婚女青年;吴文升——任职于前塔克拉玛干发电站的站长加资深电工、搬运工、水管工、司机,一言不合就放电的10万伏特人间比卡超。”
“哇靠,厉害了我的姐!都是一堆强人啊!”王秘书听完站了起来,姚晓俊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快点坐下。
“那么你又是什么人物?”姚晓俊瞪着由贵问道。
“异教徒——神经病——巫医——非正常人类”团队成员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听到了吗?我就是他们说的!”由贵露出狡黠的笑容。
“好吧!那么你的意思是指我花得钱是值得的,因为你们肯定会发挥各种专长帮把这件事给我摆平,我们之前签订的合同就是要让大楼可以正常使用。但你开会一会说鬼,一会说科学,不管你们什么来头,也不要把我当三岁小孩这样糊弄,我已经体验到了那些鬼怪、什么量场、什么零点能量,但我要的是有效的解决办法、可行性的方案,是最终的那个理想的结果。而不是,等等,王秘书把3月24日的事故损失报告一下。”
“哦,哦,当天的故事共造成大楼的电力系统、电梯系统、光源控制系统、管道传输系统总体瘫痪,60层纳米镀膜玻璃幕墙碎裂,室内中央意大利餐厅全面损毁,目前各类系统维修后已恢复正常,意大利餐厅暂停关闭使用,装重新装修,共计经济损失约为300万。”
“等等,这两天不是恢复了吗?餐厅重装修一下也不至于这么贵吧?”黄洽问道。
“因为60层前厅的那幅瑞典画家安德斯.佐恩的油画——《老农民》在本次事故中受到了轻微损伤,光修复费就达到了50万。”
“为啥这个画也要算我们头上?是谁搞这种高价的油画挂在这地方,谁能欣赏得出来?”
“因为那天画从墙上给震落,表面有点污损,安德斯.佐恩可是十九世纪欧洲知名印象派主义画家,油画作品《老农民》画风清朗、造型准确,充分反映他的豪放笔触……”
“够了!王秘书,我不是要你说这什么破油画的事,我是让你说清楚,这个事故的影响与损失,大楼无法进入正常运转,集团不断在亏损,请你们来就是要损转这个局面,请按合同约定的期限履行义务,不要拿神鬼、科学给我作为解释的依据,我要见得到,看得到,可以拿到桌面摆出来的事实!”
“哎呀!这就是玛丽苏神剧的霸道总裁啊!”许逸琦脸上洋溢着崇拜的神色站了起来,原本严肃的会谈一下子氛围变得滑稽可笑,其他人也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姚晓俊感觉自己自讨没趣,生闷气岔开话题问道:“王秘书,你再说一下调查那个案件的事!”
“哪个案件?哦,哦,就是海狗镇那起杀人分尸案,就我收到的消息,该案至今已过去16年,当时被害者一直给作为失踪人口处理,因为凶手,也是死者的丈夫与情妇,当时把老婆杀后,二人在家后面的猪圈将其肢解、切割、碎尸,再分给猪吃,所以一直找不到尸体,后来是上周这房子转让他人,发现后院杂草堆有类似人骨的东西才报警,经DNA匹配对证实为16年前房子的女主人,确定已遇害,那个人骨头很可能就是猪吃后,拉屎在那个草丛,接着经过风吹日晒……”
“王秘书,说重点!说重点!”姚晓俊涨红了脸.
“哦,但凶手,也就是这对奸夫淫妇,在杀人后是早逃之夭夭,隐姓埋名在其他城市生活,在我调查的时候,他们也刚好在云南给抓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悔.”
“王秘书,他们被抓到是几月几日?”由贵针对性的问道。
“3月25日,也就昨天了。”
“那么,姚先生你对这个事想发表什么感想?不用再质疑我们的能力,既然是昨天抓到的凶手,就不能说我提前查到这些案件信息,再来这里装神弄鬼了。
其实我之前也没说过,这幢大楼的是闹鬼,只是每个人看到那些照片与现实总往‘鬼’的方面去想,但2天前的事故确实很诡异,从测得的物理学数据分析,按DR.周描述的物质爆发的‘零点能’在60层制造出一个强大的量场,大家已亲身体验当时的恐怖与怪异,这极可能是由-8层出现‘绝度零度’的所引起,这两者是相互关系的,但是我目前没有弄明白的是,绝对零度引起了绝零能量,那又是什么引发了绝对零度?所以结论是:这幢大厦隐藏着某种东西,足以形成强大的量场,处于量场的物质原子也同步变化,制造出各种类似‘闹鬼’的现象。”
“你搬出来科学理论,难道要说我的大楼建在‘反映堆’上面,还是使用了受辐射的原材料,我以人格保证从这块地皮的背景到大楼建成,都是通过我父亲严格监督,董事会审查的,不可能会出现这种事。”
“那你可以告诉我,当时你们这幢大楼请了哪一位风水师吗?”由贵意味深长地问道。
“不,这个我不知道,我确实不清楚,这些事是我父亲经手的,王秘书,你知道吗?”
“我,我更不可能知道,我可是个小小秘书,去年刚进来,大楼早在前几年开始规划了。”
“那王秘书能查到兴建大楼的费用预算中,有哪笔费用的支出高很离谱吗?”
“我又不是财务,表有是有,但哪可能看得出来。”
“你真的不知道?包括刚才提到那油画从哪里采购的?”
“啊!油画啊?这个知道,知道,我查查,是从台湾一家叫现代文艺复兴拍卖行购来的,当时共采购安德斯.佐恩的《老农民》,阿图尔.唐勃夫的素描,还有意大利萨金特的……”
“不要再说那该死的《老农民》,王秘书你就说当时这个油画采购是不是我父亲指定的吗?共花了多少钱?”
“哦,是,当时拍下10幅作品,合同上面确实是姚董的签名,至于金额嘛!我看,是1亿?!哦,花1亿买画,哇,有钱任性啊!”王博琳随口而出,又给姚晓俊瞪了顿白眼。
“我没王秘书这么懂艺术品,但花1亿买下10幅画,确实有点太奢侈了是不是?”
“由贵,你想说什么?直截了当!”
“经过我这段期间的观测,大楼的地基处于该片区域地下水脉交织中枢,要在这样的点上建一幢房子,从地理位置来说有一定的难度,更不用说是100层的高楼。在中国的风水学中,高楼属于‘塔’,有镇一方水土的作用,所以我怀疑当时这幢大楼在建期间,请过某个风水大师,使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布局,去促进大楼的兴建,但这种办法可能带了一些‘后遗症’。”
“现在你要又扯上风水了?那……”姚晓俊又质疑道。
“但一幢几十亿的大楼,花1亿去买画,从你的角度觉得正常吗?这些画极有可能是掩人耳目的其他支出,究竟用来干啥?”由贵合上黑书,说道,“我既然签了合同,就肯定会给我一个合理答案,还有解决结果。黄洽,你立即去一趟台湾调查这些画的出处,来自哪家公司?包括这公司内部的信息,各种八卦的小道消息。
其他人重新分配工作,姚先生与王秘书也可以参与,从今晚开始分为2人一组到大楼各个区域巡视,逸琦与王秘书一组、吴文升与姚先生、我与DR.周在监控室。”由贵说完,大家都议论纷纷。
“等等,我有异议,作为一个弱女子,我觉得需要一个霸气、又可靠的男士保护。”
“什么?巡视?那是要干啥?为什么与我有关,我还有很多事务要弄,那晚上还能睡觉吗?而且我又不是什么超能力者,发生意外怎么办?”王秘书喋喋不休。
“就是让你晚上没事在大楼里面随便走走,知道了吧!”姚晓俊叫道。“我也有事,这么急去台湾,还要签证,机票能不能报销?我还要住宿,还出差和用餐,我要预支费用!”
“我现在可以吃晚餐了吗?”
“我想知道你那天用了啥办法破坏了60层的量场,是不是藏了什么好东西?”一向寡言的DR.周都开腔问道。
“乱七八糟的问题真多,首先黄洽动身去台湾确实时间很急,是你工作一部分,你想睡酒店还是马路,就自己想办法,反正后天你要出现在这里,至于费用嘛!自己垫付,后面再报销!接着就让不霸气也不可靠的男人与弱女子逸琦换互一下位置,文升晚上吃多一点保护好王秘书,接着地下-8层到30层的范围由你们负责。另外,DR.周问的问题比较专业,那天确实是这晶体管救了我们。”由贵从脚下的铁盒子,拿出一条晶体管放在桌上,说道,“钽砷晶体!”
“钽砷晶体TaAs,就是具有不对称性,用来发现外尔Weyl费米子的半金属晶体,你用这个干什么?”DR.周露出惊讶的神色。
“那天不是出现高辐射,所以刚好做个试验,文升之所以不会给自己释放的电流伤到,是由于身体原子频率与电子是同步的,而钽砷晶体含有外尔费米子,这个东西放到了旋涡中心,电流以0损耗传输进去,晶体管的外尔费米子作为负质量粒子产生同频率振荡,引起反物质能量……”
“等等,这些都是异想天开的理论,其实你那天也不是很清楚这个能起到什么作用,出现什么结果,只是纯粹拿来当试验,那要是失败了怎么办?”Dr.周还问道,但大家对这些枯燥的量子理论听得一脸懵懂,连连打呵欠。
“这个理论的东西太过伤脑,大家晚上多吃点去补补!”由贵说完,溜得不知所踪。
清幽的夜色照拂城市,皎洁的月光挥洒霓虹街道,城中心的马路熙熙攘攘,唯独大楼里一片静谧,大家吃完饭,八点钟按分组去巡视各个楼层,因为实际也不清楚要做什么,加上由贵出发前告诉大家,不管遇上什么情况先不要逃跑,先如实记录下来,所以纯粹当成饭后无事在大楼散步。
“你真是超能力者?还能在塔拉什么电站干这么多工作?”王博琳与文升从30层的消防楼道开始向下走。
“新疆塔克拉玛干电站,其实,当时那电站就只有我一个人。”
“这样,那你跑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干啥?”
“说好听是超能力者,但我一直对身体带电觉得困扰,因为原来电压控制得不好,不止伤害别人,又容易弄到自己,还时不时引起火灾,工作也不方便,后来感觉简直没办法好好生活,刚好有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招工,还包吃包住,索性跑那里去安静思考人生。”
“哇靠,这么劲爆,真是天妒英才,我要这样的体质,我要超能力,这样就整天不用加班干活。”
“这又不是能‘变钱’的超能力,而且因为保持电量需要每天吃好多东西,光吃饭都耗掉很多钱。”
“那倒也是,那后来你怎么来干这份工作?”
“我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遇上由贵,他说是勘探石油还是啥新能源,接着迷路了,在我那里白吃白喝一个月,包括他的那只骆驼。”
“那你就决定回来了?”
“我一直觉得这个社会不需要什么超能力者,特异体质的人只会给归入一些什么神秘事物,受人排斥,但后来从由贵那里得知这其实是人类基因一种变异,属于医学范畴,控制得好,还能充分利用,慢慢内心释怀,也学会控制好电流。等等,你有没觉得有点热?”文升已经不知不觉走到-2层,因为这里规划作为车库,现在整个空间空荡荡的,每走一步都传来脚步的回音。
“难道是我们走得太快的问题?还是地下气流不好,不过确实有点热,不,是感觉越来越热。”王博琳感觉额头的汗珠渗到眼睛点酸涩,用手轻轻拭去,接着发现手掌一片绯红,吓得“哇——”大声叫起来。
“是血吗?”文升伸出手掌,发现天花板的消防感应器亮起来,接着喷水装制在他们不知不觉中启动了,但是水量不大,反而由于温度高出现雾烟化,但雾气的颜色绯红得鲜血一般。
“滋——”一声光源瞬间消失,只有消防应急系统的红光旋转闪烁,周围虽然只有他们二人,但地面出现许多密密麻麻的人形黑影,并有意识的围住他们靠拢。
“哇呀!生化危机来了,好恐怖啊!你是超能力者,你要打怪,保护我啊!”王博琳边抓狂边大声嚷起来。
“可周围都是雾气,我一放电,你会给触电身亡,明明没人,为什么地上会有人影,也不知道电谁。由贵说一切都物理现象,是没有鬼的,那我们,我们,还是快点跑吧!我也好害怕!”二人大叫起来撒腿就跑,但雾气弥漫找个出口还不容易,接着体磕磕碰碰,踉踉跄跄地反而冲到地下-4层。
“你有没听到什么声音?”在40层规划的办公区域巡视的许逸琦与姚晓俊安静得许多,二人甚少对话,忽然姚晓俊若有所失地问道。
“你听到什么?”许逸琦环顾玻璃隔间走廊,笑着问道,“不用担心,有什么东西,我会感觉到的。”
“你其实也算是超能力者吧?”
“不,我只是体质较为敏感,按由贵的说法,这叫直觉,每人都有。就像古人没有电脑、没有各种电子仪器,所以他们感受自然界的波动来测算与规避天灾人祸,但现代人过分依赖于科技,让身体感觉变得有点迟钝与麻木,就像生活在野外的猪与家养猪生存能力极为不同。”
“家养猪?”姚晓俊忽然笑了起来,问道,“那你原来是什么工作?警察?”
“我,其实是个医生。”
“你是医生,看不出来,肯定是法医对吧?像上次那样,通过尸体感应到犯罪过程那样,接着给警方提供线索。”
许逸琦脸上泛起红晕,羞涩地说:“不,不是,其实我,我是兽医,毕业后就派驻在乡村实验农场做科研,培育乳牛人工胚胎,给动物做结扎手术,还有养养猪之类。”
“这,那你怎么又后来当团队助理?”
“我不是助理,我也是成员之一,很重要那种,由贵是这样说的。例如工作期间团员的生活起居,交通食宿都由我负责,还有外出携带各类生活用品、设备工具等等。”
“这还不算助理?等等,我真的听到什么声音?好像,好像是笑声?”姚晓俊警惕地四周观望,却没发现任何人影,喃喃道,“看来是我的回音,不然就是错觉。”
“不,有人,很多人!”逸琦盯着走廊的玻璃墙,楼层的照明灯光发出时明时暗的闪烁,接着四面八方涌来一阵诡异的“嘻嘻哈哈”的笑声,逸琦站到姚晓俊前面说道,“姚先生,你退到我身后,千万不要动,仔细观察所有的玻璃墙面。”
姚晓俊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端详走廊、办公隔间、大厦外墙的玻璃,发现上面浮出一个个真人比例的人影,而这些人影不断在玻璃上穿越,从这边的走廊蹿入那边的隔间,从那边的隔间又跑入大厦外墙,就像一大群人在玻璃内的空间嬉戏,速度之快无法分辨其面目,只有一阵阵笑声在偌大的空间回荡。
“这是?太奇怪了,太不正常了!这是什么假像?”姚晓俊说道忽然朝玻璃上一个人影扑了下去,试图抓住对方,逸琦冲上去正想阻止住他,刹时“砰——”莫名的冲击破将整面玻璃震碎,接着不到一秒时间整个走廊“乒乒乓乓”纷纷爆裂,玻璃四处飞溅,二人晕倒在地。
(四)
“醒醒,醒醒,看得到我,睁开眼睛,看着我的手指!”姚晓俊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套房的床上,接着由贵坐在床边的沙发板着脸盯着他。
“我?那些人影?哦,玻璃都碎了,接着我们受伤晕倒,还有逸琦,她有没事?”
“姚先生,因为你的鲁莽,她……”文升走过来,悲伤地欲言又止。
“啊!难道她发生什么事了?”姚晓俊迅速从床上坐起身紧张地问道,刚想下床,不料腿一软,直接滚了下来。
“出来吧!出来吧!我们的大老板等下真受伤就麻烦了!”由贵叫道,其他人包括逸琦才从房间其他地方冒出来。
“哦,对不起,许小姐,你没受伤吧?”
“一点点,也不算严重,就是几个手指给玻璃刮伤了。”逸琦手指上贴了一堆创可贴,但她脸上倒是洋溢着微笑。
“不要再浪费时间,大家巡视期间都见识到怪异的事件吧?一组在45层发生玻璃严重碎裂,虽然没什么外伤,但昏睡了一天一夜,而另一组在-4层给找到,纯粹是跑太快脚抽筋,完全没大碍,那大家就把事情描述一下。”
二组人把当晚发生的事情仔细描述后,大家面面相觑,发现其中提到的人影确实有其共同点,而由贵听完皱了皱眉沉默着,接着门铃响了,黄洽背着大背包冲进来。
“回来得很及时,发现什么了吗?”逸琦问道。
“当然,发现好多东西。台湾那边好热,各种土产,顺便去看了槟榔西施,发现槟榔口味很奇特,”黄洽连忙从背包翻出一大堆特产,分给大家,接着喘着气,把一个厚厚的文件包甩给由贵,就坐到沙发开始喝啤酒。
“看来是没啥发现了!”由贵打开文件包的资料看着,黄洽一边说道,“拍卖行的画来自当地一家叫富丽山河的小画廊,画廊的负责人是一个叫林学文老实巴交的大叔,没有什么疑点,公司只有8个员工,都是台湾当地人,没特殊背景,包括我从其他地方收集小道消息与监视照片,亦没有发现异常。”
“这样,连狗仔队高手都没办法发现线索,代表对方隐藏得很深,那么就只能靠你了,逸琦!”由贵站起来忽然把资料全抛上到天花板,一堆文件在大厅飞落,逸琦的眼神变得有点恍惚,口中喃喃自语,无意识地举起手,接中其中一张飞落的照片,轻轻递给由贵。
“就是他了,对吧?”由贵接过照片,递给黄洽,黄洽看了又看,说道:“这照片没什么特殊,是我从监控摄像头拿到的公司门口近两年的街影,里面好几个这个男人,只是路人吧!”
“不,中间这个男人,皮肤有点黑的年轻人,叫吉锟,他不是路人,是业界臭名昭著的顶级风水大师!”
“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还风水大师?顶级风水师那不是卖的日历那宋啥?”大家异口同声问道。
“他不是年轻人,估计头发去染了,他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老,没人知道他的实际年龄,还有真实姓名,吉锟只是一个绰号。称为顶级风水师,是肯定不会抛头露面卖日历,他们多数隐姓埋名,采用的风水法术都属于‘禁术’,是极为强大与凶险的阵法,不是随便能使用的,你们可以理解为诸葛亮那样的类型。”由贵边说用手指在干净的桌上比划。
“哦,我懂,我懂,厉害了!就是游戏里的黑巫师,有什么特殊技能,召唤个啥怪物到人间。”博琳叫起来。
“差不多就是他说的这样,但不是召唤怪物到人间,我们要对付的是人,根据你们见到异像的描述,包括我对吉锟的了解,诸位这事难搞了!”由贵在桌上写出“叫魂”二字。
“什么鬼?”文升问道。
“中国的风水是博大精深,是协调人与环境的一种科学,古代人家建个大桥、宫殿、运河都要先祭祀,而当测出那个地理环境不利于建筑时,就会因地制宜使用一些法术去改变格局,最初使用的是人祭,用人的魂来支撑这个建筑。”
“哦,我怎么想到小学时西门豹与河伯的故事?”逸琦说道。
“难道以你的记忆还想得起来,人祭之后开始演变,术士会用写着真人生辰八字的草人来作为祭品,代替活人,术语称为‘叫魂’,以西方宗教的说法叫‘摄魂术’,人文点称为‘非自愿式灵魂丧失’,就是收集人家的魂魄来支撑建筑物。”
“丧尸?变丧尸”博琳叫起来。
“是丧失,你在想什么,等等,那些被收集魂的人会怎么样?会死掉?”姚晓俊问起来。
“不会立即死,会慢慢死,不,是叫慢慢给折磨死。”
“哪个人不都一样给生活折磨死?”黄洽说道。
“这些魂魄在哪个地方?魂魄制造出这样强大的能量场?”DR.周说道。
“这些魂魄在这幢大楼里,与我们见到的钢筋架构到室内一草一木都融合在一起,可以说是大楼的一部分。”
“既然初衷是改变不利的环境格局,让大楼顺利建成,这些‘魂’也是作为大楼的一部分,那为什么会出现这些异象?”
“因为能量的冲突才出现异象,他们越来越膨胀与强大,具体过程太复杂,你们就理解为‘魂’给黑化了,现在反过来影响大楼。”
“等等,按港产僵尸片套路,是不是我们可以找到那些埋在大楼地下的草纸人,接着法术就可以破解。”黄洽问道。
“NO,哪有这以容易,纸人未必就埋在地底,就算在地底也不知道数量多少,在哪个方位,更不利是挖出来也是弄到个形体,看不见的‘魂’能量根本不会随形而消失。例如煮咖啡,把咖啡渣过滤了,扔了,那水早已变成咖啡,硬把咖啡再加热,蒸发掉水分,分离出咖啡,那就不再是咖啡了,而这幢大楼就是这杯咖啡!”由贵冲了一杯咖啡慢悠悠地喝起来。
“我有个好办法,我们找到那个叫吉锟的家伙,严刑逼问他,接着要出破解办法?怎么样?我想的办法不错吧!”博琳很自信地眨了眨眼睛。
“你白痴啊!上哪找这家伙?人家神出鬼没,怎么抓到?”
“不,他估计有破解办法。”由贵托着下巴说道,“但是他死了,至少意义上是‘死了’。两年前他去内地给一个景区看风水,接着那里发生严重山崩,当时那一队人都给活埋,但他没有找到尸体,但此后也一直没出现。”
“既然没有想到什么办法,那么先吃饭怎么样?”文升问道。
“办法嘛!黄洽,你先去找一棵桃树,再下午搬到。”由贵说道。
“啊!什么?我刚回来,你又让我去找桃树?我的气还没喘顺,饭也没吃,去啥破地方找桃树?”
“反正就是找了一棵大大的桃树来,不管用什么办法,不要那种开得很旺盛的,要找不怎么开花的、连根给我带来。”
“好吧!好吧!你花样还真多,看来我们这单生意就靠这棵树了,记得后面分我们多点。”黄洽背着包包迅速离开,由贵依然喝着咖啡。
当天下午四点准,黄洽果然如期将一棵三米高的大桃树带来大楼首层,按由贵的要求这棵桃树硕大而无花,树桩有两个人抱起来粗,树根、树枝极为密细却干枯。
“怎么样?不错吧?”黄洽问道。
“不错,不错,姚先生,请你的工人把大树拉到大堂中央,要竖起来放置,再让保安封锁大堂,五点前不得让任何人进来。”由贵说道引领大家进到大堂,待一切布置完毕,却拿出一把消防斧头递给了姚晓俊。
“什么?你让我砍树?弄了这么一棵树,让我来砍,而且我没砍过树,这么大一株怎么砍?”姚晓俊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没有时间了,姚先生,我没让你把他砍断,只是让你砍,用力砍,狠狠地砍,砍到。。。。。。”
“呀——”姚晓俊举起锋利的斧头用力往桃树的枝干砍去,枝干并不坚实,“啪——”一下就断了,接着竟迸射出像鲜血一般丰富的树液,而且源源不断,就像从人的断肢迅速倾泄到地板。
“怎么回事?”姚晓俊给眼前的景色吓到,犹豫地停手。
“不要停,继续砍,我说停才停!”由贵厉声大叫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姚晓俊数不清自己砍了多少下,只觉得手里的斧头越来越沉重,喷到脸上的树液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鲜红的树液四处飞溅,把整个大堂的地板都给染红。
“可以了,停下!除了逸琦,所有的男同志都站到树下来。”接着由贵笑了笑,说道,“把树液喝了!”
“哇靠,这与我无关,谁能喝得下这个,要是中毒了怎么办?神经病啊!”王博琳第一个叫起来。
“王秘书,你先喝!”姚晓俊说道。
“大家都要喝,我们要进到‘空’,也就是这些被收集‘魂’能量聚集地,喝了树液才可以进入那个奇特的空间,那里见到的都是‘意像,不是‘形象’,进入后大家会各自见到不同的景象,但不管什么场景,记得把你见到的‘活物’都捕捉回来,至少尽力捕得越多越好,其他什么都不要做,到时间我会带你们离开。”
大家用手舀起树液,开始喝了起来,脸上都冒出恶心的神色,接着由贵拿了一个水龙头插到树干上旋转起来,接着树液倒在咖啡杯里也喝了起来,看着手表与大堂的时钟对了下,刚好是四点五十九分。
“奇怪,好像也不是很难喝,味道还不错,好像可乐!”王博琳说道。
“这个人的口味太奇怪了!”DR.周皱了争眉头咽了几口。
“那王秘书你当饮料喝了!”姚晓俊喝了又呕出来一点。
“为什么我喝起来是血的味道?天啊!”文升闭上眼睛。
“等等,不过由贵你干啥得这么舒服,我们要喝得这么狼狈?”黄洽问道。
“我只说喝,又没让你们用手喝。”由贵戏谑地笑起来,接着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差不多了,坚持一下,时间不会很久!”
姚晓俊内心正自嘲自己堂堂一个企业家怎么落得如此境地,站起身准备擦掉双手的红渍,忽然发现手比想象干净得多,接着地板一阵60度大倾斜,整个人顺势滑了下去,但不是掉入地下,是被腾空甩到蔚蓝的天空,接着扎入泥沼里,眼前出现数以万计的青蛙,他顿时全身冷颤,几经尝试从泥沼爬出来,或者大叫人来帮忙,等待许久依旧空无一人,后来想起由贵的话,只得脱下衣服努力抓住沼泽里乱跳的青蛙,捕了一只又一只包到衣服里,带着精神的折磨与肉体的疲惫等待由贵的出现,过了许久发现沼泽的中央开始冒泡,姚晓俊恐惧而吃力地挪动身体,哪知一只惨白的手从池里蹿出来,死死地抓住他。他吓得大叫一声发现自己依然像最初站在大堂的中央,而身边其他人也同一时间“啊——”地叫起来,大堂的时钟刚刚好落在五点准。
“大家初次表现很好,可以在‘空’呆了十秒钟。”由贵还是立在刚才的地方说道,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等等,我好像在那里经过至少十几个小时,在沼泽地抓那些该死的青蛙,累得不成人形,你说只有十秒。”姚晓俊拍了拍胸口,疲惫地跪到地上。
“确实只过十秒,但感觉是真实的,你如果在那个地方受到伤害也是真的,抓青蛙挺有意思吧?”
“青蛙,我更惨,我在冰天雪地的池塘里捕鱼,我感觉全身都要冻僵了,再过一个小时可能会死掉。”DR,周浑身颤抖抱着坐到地上。
“总比我在火山下抓老鼠强吧?我都快给熏成烤肉了。”文升做出一个作呕的表情。
“奇怪?我到的地方,好像没这么恶劣。”博琳边思索边说道,“我发自己好像躺在一个草地,估计是公园,很多花花草草就是,接着没事在那里晒太阳,晒着晒我在那里睡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醒来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一堆蚂蚁,就顺便抓了来了。”
“什么?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松?我是掉在荆棘林抓毛毛虫,叮得我全身痒得厉害。”黄洽大叫指着由贵说道,“还有你这家伙手段太过恶劣,帮我回来的时候,居然从天空掉下一堆鸟屎,以后打死我不去这地方!”
“好了,好了,辛苦各位了,还是快点把‘东西’快点给我,早点回家休息!”由贵对着逸琦说,“把大画纸铺到桌子上。”
“要怎么弄?那些不是什么意象的东西,回来都没了。”大家确实发现在“空”里面抓到的动物,确实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家把双手放到纸上,放上去就可以了。”随着由贵的指示,大家手放到宣纸上,接着从指尖流出有意识的“墨迹”跑到纸上,就像颜料掉入水里一般散化,渐渐地形成一些奇特的图案,每个人图案会在纸上相互交织、变换,慢慢幻化出一些类似文字的图形。
“好神奇哦!”
“这什么鬼?抓来那些动物就是这种墨水迹?”
“这就是所谓的魂能量?”
“都不是,大家不要猜了,逸琦带他们去休息,准备吃晚餐,剩下的交给我了!”由贵卷起画纸收起来,转过头对着脸色忽然刹白的姚晓俊说说,“姚先生,你可能要留下。”
大家都回去后,发现当晚由贵与姚晓俊都没来用餐,不禁纷纷议论了起来,到了晚间十一点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又接到由贵的通知,莫名其妙地说事情已办完了,要迅速收拾到东西,立即离开大楼。
“神经病啊!就不能第二天吗?半夜三更要收这么多设备。”黄洽边弄边打着呵欠,文升抱着枕头直接睡在楼梯,逸琦把睡得不省人世的DR.周从房间拖出来。
大概午夜二点,大家终于收拾好设备准备开车离开,发现由贵老早站在大门口,姚晓俊与王博琳也立在一边等候。
“这次辛苦大家了!”姚晓俊客套式地握握手,笑容僵硬地与大家道别,接着除了由贵其他人都满腹狐疑地上了车。
车到半路了,大家开始发问,感觉这事结束得实在蹊跷,想问出个究竟,接着黄洽忽然急刹车,大家差点撞到头,原来王博琳不知道几时跑到路上挡住他们,说道:“喂,我不在那里干了,我还是加入你们算了。”
“这家伙,怎么了?”黄洽说道。
“由贵,你快下来,我听到你与姚晓俊在办公室说的那些话,那里太危险了,我真不干了,加入你们好了。”
“你能干点什么?”由贵听完下了车问道。
“我是机械系的高材生,动手能力强,法国南特大西洋学院毕业的。”
“还是高材生啊?”DR,周说道,“不过,大西洋学院不是学服装设计的吗?哪来机械系?”
“我自学的,或者就当个司机吧!”
“我们已经有一个。”由贵指指黄洽。
“那翻译呢?我的阿拉伯语很流利,有六级哦。”
“我们没有中东客户。”
“不管,反正我听到你与姚晓俊的话,我肯定要加入了。”
“喂,你与姚晓俊说了什么,是不是达成什么协议?”黄洽问起来。
“哎,本来这事都够麻烦了,现在解释起来更复杂。”由贵说道,“其实你们按手印的那纸,你们发现上面出现一些文字对吧?其实就是出现那些用来做‘叫魂’的108个名字,那些人其实全是这个集团的高级职员。”
“啊!那你就破解了这个阵法?”
“这些被摄魂的人虽然不会立即死,但魂已经不属于自己,被非自愿式融合到大楼架构,用生命在支撑这座钢盘建筑,更确切是这家企业的发展,由于魂能量本身就难控制,加上与大楼地底的水脉辐射产生冲突,所以不断发生这些怪异的现象。”
“那你怎么破解?”
“我没办法破解,破解地话这幢大楼会崩塌,只能打打补丁。”由贵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高层建筑,说道,“就是让姚晓俊不断换人。”
“换人?”
“不错,以一个特定时间为周期,更换给‘叫魂’的人,这样可以解除长久压制在地底不情愿的‘那一班’,也不至于让他们早死。”
“哦,原来是这样,但这不是死循环,难怪连王秘书这个奇特的家伙都说太危险,因为他意识到早晚也会给轮到作为‘叫魂’祭品。”
“我觉得姚先生不会同意这么卑鄙的做法吧?”逸琦说道。
“顺便提一下,姚先生已经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老婆就是那个ELLE杂志的模特,那个。。。。。。”
“那为了企业的生存,他为领导者肯定会使用各种阴谋诡计,一看起就不像可靠有安全的男人。”逸琦咬着牙齿,忽然用力踢了一下文升,把他惊醒。
“啊!什么?你们在聊啥?”
“好吧!办法已经给他了,今天晚上大楼也‘安静’了,至于人家企业要怎么发展就不关我们事了,还是早点离开。”
“等等,关于我入伙的事,还没答应了。”王博琳喋喋不休。
“哦,这么急切就投入到其他工作,是不是应该去放个假,旅游一下呢?”
“也对哦!我还是去找个地方好好旅游,再考虑工作了。对了,那个‘空’还可以进去吗?”
“不行!”由贵说完回到车里,一伙人扬长而去,剩下博琳征征地立在的原地,望着那幢高耸入云闪烁着霓虹光的大厦,喃喃道:“远远这样看,还是挺美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