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前两天读完这本书,推开窗户看满天星空,整个人被抽离般从上往下看自己,看这栋楼,再到城市、国家、地球。想到所谓“国家”“文化”都是那么虚构,再想到人类手持贪婪残忍与蒙骗才获得今日的一切,生无可恋,甚至有点想把剩下的人生献给佛教——对没错,我开始默念:苦真正的根源就在于“追求”主观感受这件事…………
晃过神来的我立马打开电脑想更多的了解《人类简史》为什么这么魔性,结果赫然搜到:
长舒一口去,看来我这症状还算轻的……
所以这本”历史书“的书到底为什么还能有致郁的风险?
这本书到底又阐述了怎样的幻灭呢?
幻灭一:历史的悖论
历史的悖论同时也是考古的窘境,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很多考古研究所得出来的结论,到底是不是真的结论呢?我们迷失了多少证据,我们得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也许是毫无用处的琐碎,但是考古学家可能就根据这些完全没有道理的琐碎而推断出了整个庞大的过去。
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我们谁也不知道。但是我们接受了那么多的信息。我们却很少反思这些信息的可靠性。
书中举来这样一个例子:
想象一下,如果在3万年前有一个部落遭到邻近部落击败,10名成员战死,而剩下的人则被赶出平常采集维生的领地。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被赶走的成员又有100名死于饥饿、寒冷和疾病。这么一来,等到考古学家发现这110具遗骨,很容易就会误以为他们是死于自然灾害。但我们又要怎么知道他们是死于无情的战争呢?
这个时候就让我们反思自己之前轻而易举接受信息,那些只在脑中回答了“原来如此”的信息,会突然觉得好像并不值得相信也无法经得起推敲。
另一悖论则是历史大多都是马后炮。对某个时代了解越透彻,反而就越难解释为什么发生了这个事件,而不是那个时间,但如果对某一个时期只是一知半解就很容易受到结果影响,只看到那些最后成真的可能性。
所以必须要真正了解这些事情,才能看到那些最后并未发生的可能结果。
对于这种二级混沌系统,我们研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能并不是真的像我们过去所认为的那样:我们要吸取教训、了解未来、预测未来,而是要知道自己真正的渺小以及可能会发生多少种平行世界,这些能够想象的平行世界说明我们现在的一切可能只是巧合,而未来的可能性也远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很多东西也许是可以避免的,也许是不能避免的,但是绝对不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幻灭二:人类的罪行
我们好像从历史中的任何一个阶段来说,仿佛对其他物种就是一种毁灭性的存在,无论是从采集社会里智人一旦登陆澳大利亚或者任何地方都会导致其他物种的致命毁灭,还是从农业革命理我们作为平等物种对其他物种/环境的“最高”奴役:(可见我之前的文章:畜牧业产业背后的巨大阴谋)。再到资本主义为了利益毫不把很多“人”当做“人”的劳动力剥削。
哪怕近几十年也有从亚美尼亚大屠杀、犹太人大屠杀、卢安达大屠杀……
而贸易中的可怕扩张更是让中国十分之一的人鸦片上瘾,五分之一的刚果人命丧黄泉……
但有的时候也让人不禁怀疑:人类能够走到现在,不就是因为这些可怕的贪婪——所谓适者生存所为,不适者被淘汰。如果按照进化论的思想来说这些看似残忍的行径其实深深的刻在我们骨子里面,因为只有拥有这样的基因才有生存下来的权利。
每当想到这就觉得很细思极恐。没有这些东西,我们不可能活到现在,我们所认为的残忍和所认为的“非人性”,可能就是它们让我们得以如今存在。
幻灭三:惯性选择
书中对于人类的农业革命的理解也十分颠覆三观,其中小麦征服人类这个观点一直为很多人津津乐道,成为这本书最有趣的一个颠覆性观点,但引发我思考的反而是农业革命在费力不讨好后没有选择退出历史舞台的“惯性思维”——人类在知道农业并没有让人类的生活更进步,并且反而倒退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选择回到采集社会?
这里面的观点有点令人大跌眼,——这很可能仅仅是因为我们忘记过去是什么样的生活方式了,或者说改变太难了。
梁文道在《八分》中曾经讲到很多日本政客在参加议会的时候还在穿着很老套的燕尾服,虽然这来源于英国但是大家已经早早已经抛弃这非常老式的服装,然而日本他们依旧保留了下来。
这并不是说他们尊重传统而是他们已经形成了一种文化惯性,这点尤其体现在日本社会方方面面,他们对传统的保留在被人称道的另一面可能是盲目的惯性,没有非常强大的外力去改变的时候,它就会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尤其对于很多完完全全没必要保留的传统)。
而对于农耕社会,可能也是这样一个原因,为了一点小事,主要就是希望吃饱一点、生活安全一点,但最后累积引起的效应,就是让远古的采集者开始花上整天的时间,在烈日之下挑水务农。对,相比方方面面,农耕社会一直只是看起来美好的泡沫,无论从什么角度其实并没有采集社会性价比更高。
哪怕每日的劳动时间比采集社会大大增加,哪怕营养全面失调,哪怕要靠天吃饭更加“不安全”。但当人类进入了这个社会之后,没有其他的外力让你回到采集社会或者进入其他社会,那人们就会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算这并不是对人类最好的选择,我们也会困在这里,被囚禁在这里,被束缚在这里。
我们总说是因为农业革命我们才有可能踏入现在的各种合作社会,但这都是后续的巧合,身处于当时农业革命就是证明那导致的是社会倒退,而我们未能改变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们懒得改的“惯性”。
而我们现在的人们岂不是也是有这样的基因在?我们每日的工作好像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但何尝又不是把自己困在了另外一种牢笼里面,大多数人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吗?我们到底有没有真的有更好的选择?我们习惯于追随着所有人的脚步以及前一天的脚步每天重复一样的东西,因为我们太容易受到惯性的影响了,因为不改变非常容易,而每一场改变都需要太大的勇气,哪怕我们知道改变一定会给我们带来更好的结局。
幻灭四:一切都是虚构
有关于虚构在这本书里面也花了非常重的笔墨来描述,虽然之前我们可能已经在哲学书中审视过虚构的影子,在批判消费主义的时候也读到过那些“骗局”,甚至知道我们做出的选择受到很多“虚构”的影响,但从来也没有一本书这样集中的让人觉得一切幻灭。
每当这个时候,就会觉得很多东西真的不能细想。拿民族主义和消费主义来举例子,对于民族主义和每天在宣讲的爱国,甚至像美国他们所宣讲的个人主义,全部都是建立在虚构之上,甚至最早最早的前提都是人为设定的假象,而不是真正的真理,完全经不起推敲,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偷换概念也不是不曾出现。
我们生在一个国家之中,然而有的时候,是否想过我们所得到的权益也是被强加而不是我们所选择的,而我们所谓的爱国和民族主义,也都是从小被教育灌溉的。
我们可以说各个国家建国的时候确实有真实的历史,而且可以追溯到千年之久,我们也可以说他们为了民族独立人民解放献出了无数的生命——像萨达姆这样的人就很乐意说自己的民族血统,大打阿巴斯王朝和巴比伦帝国这两张牌,说到自己一脉相承,甚至还把自己的一支师级精锐装甲部队命名为汉莫拉比师。
但细想下来就算如此,这些也不能让我们把这样虚构的一个概念变成一个真正的实体。就像书中的一个例子,仔细琢磨很有趣:
我用的原料是放了两年的面粉,放了两年的油,放了两年的糖,做出来的也不可能是放了两年的蛋糕。
对于消费主义的陷阱,已经太多书籍描绘得淋漓尽致。有时想下来我们到底是为什么心甘情愿接受这一个一个陷阱,就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吗?
其实所有人都默认的一个虚构,它好像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实体,你站出来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象,到底又有什么意义?不还是要乖乖回去做该做的事,买该买的东西,听那些人已经说烂了的谎言。
文化就像是精神感染或寄生虫,而人类就是毫不知情的宿主
只要宿主能够活着让寄生虫继续繁衍,寄生虫就很少关心宿主的情形。
于是,人类死亡了,但想法持续传播。根据这种说法,文化并不是某些人为了剥削他人而设计出的阴谋,而是因为种种机缘巧合所出现的心理寄生虫,从出现之后就开始剥削所有受到感染的人。
对于文化这样一种虚构来讲。可能它才是主宰世界的“上帝”。每当你意识到它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就会发现个体对于文化而言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实体对于虚构而言又是多么渺小。世界上历来伟大的人好像都会很好的利用这些虚构的概念去煽动一切力量为己所用,看似得到了无与伦比的武器,但有时候却很容易完全玩脱了靶,甚至你不知道是谁在操纵谁——也许我们只是让文化得以滋长的工具罢了。
书中也她还是会带给人很多正面启发,例如科技这样一个比任何都要强大的力量得以发展,是因为它的前提就在于承认自己的无知这样它就可以一直往上探索,一直不断自我颠覆。
再比如一旦接受和理解了虚构的设定,其实就能够更加广泛的接受不同人的不同文化以及异类——8世纪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还戴着长假发,穿着丝袜和高跟鞋,站得像个芭蕾舞者,那是当时所谓的男人味,当一切都是虚构,你在排斥的很多东西并不是它本身,而是排斥和别人不同罢了。
8世纪的“男子气概”高跟鞋
如果你期待的是一份万历年表般的历史书那就可以直接出门右转了,整本书刚开始看时会觉得非常主观,抓住了三次人类革命和全球融合这四个点开始进行论述,满篇都是见解。但是仔细琢磨作者说的话就会发现他强调的东西并不主观,甚至就是刻意强调“灰色地带”,孰是孰非在历史长河里本来就很难看清。
如果细枝末节的“微观”历史是人类胜利者“改造”的历史,那宏观历史更像是历史学家的想象力自嗨。读这本书会让人时不时有种剥离感,像是一个外来生物在观看人类在历史长轴上的一次次飞跃。
书虽不错,却也切不可太轻易被拽着鼻子走,可取的是多一种思考的门路,辩证的看待一切,而非另一番全盘接受的幻灭,那就和阅读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整本书虽然带着一股虚无主义的论调,但读读也不失为一次外太空之旅。
祝大家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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