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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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到深圳,她选择座火车,那是一个漫长的旅程。

其间她去了趟云南,在快到云南的时候,她给他电话说快到了,会在他那里住几天。

她叫他五月,他叫她过客。

凌晨两点的时候,车厢里面格外嘈杂,她慢慢睁开眼,窗外明亮清冷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火车开始慢下来。她从下铺两个人谈话中得知,到昆明了,她合起床边的书籍,开始收拾东西。

出站口,她拖着行李跟随人群慢慢的走出来,感觉到少许的疲惫,长期的长途奔波已经让她麻木起来,而更多的是沉静。她又买了昆明到玉溪的车票,凌晨的候车厅很静,可以听见外面风吹进来的呼啸声,云南的风一直很大,风中带着颓废的气息。

她又看见他,笔挺的身躯矫健的向她走过来,在心里已经很久没有找到他的线索了,内心荒芜的如同一片沙漠,但此刻她看见他的脸停在她面前,带着熟悉的气息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微微抬起手,想去抚摸他的脸,手却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寂寞的弧形后敲打在座椅上,疼痛中她醒过来,发现自己浑身是汗。

这曾是她生活过四年的城市,美好的大学时光,都和他以及这个城市绑在一起,而现在她只是一个过客,在这里做短暂的停留。走出候车厅,看见寂静的夜空中燃起烟花,璀璨夺目,不远处,一对小情侣在昏黄的灯光下拥吻。这里也曾有她的爱情,原来他只是被她隐藏起来,从来不曾遗忘,她突然害怕起来。

火车鸣笛声从夜空中传来,她随着人群匆忙上车,火车缓缓的驶进远方无边的田野。

她告诉五月,她曾在云南爱过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有宽大的手掌和温暖的臂膀,可最终她还是离开了他。

为什么?

我喜欢追求浪漫,而他乐于平静,感觉无趣然后慢慢淡了,可能是并无缘分。

那么,你不再相信缘分了吗?

相信缘分,就如我能认识你一样。她笑笑。

电话那端,五月说,来我这里,只当是短暂的休假,给自己一段时间休息。

远程的的时候,她喜欢火车,能够在车上好好休息或者看看路上的风景。买票的时候,北京在下着大雪,冰冷的风顺着她衣服的领子灌进来,在这个荒凉阴冷的城市,她走在大风中,像一只疾风中的燕子,感觉到累,但没有地方可以停下来。

她无法确定自己的意图,心安理得的旅行或者是漫无目的的逃避,之所以选择去深圳或者玉溪,是因为她对这些地方都无所期求,也不会留恋受伤。

她只带了简单的行李,杜拉斯的旅行记和一本圣经,几件棉布衫。

在黑暗车厢里面,她迷糊中睡去,双手交叉轻轻的放在胸前。再次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靠在玉溪,时间是早上七。跟随人群走出长长的过道,外面明亮的阳光让她头部微微眩晕,眼睛开始生生的疼了起来。

她看见不远处,阳光下明亮干净的五月站在平坦的广场微笑的看这她。五月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旅行包,凝视着她说,过客,你还是那么瘦。在她眼里,他比以前稍微胖了一点。依然穿着以前在北京时候的衣服。

他们上了车,车在干净的街道上飞驰,她看这窗外翠绿的树,一棵棵向后飞退。

她说,这条路真漂亮,宁静,让人觉得安稳,阳光也有真实的触感,不像北京那么昏沉。

这个城市绿化很好,空气清新,带着泥土的清香,她看见他在车厢里面微微侧过头,看着阳光下的树叶然后开口问她:你累吗?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她幽幽的说,好或者不好又有什么关系,日子还是要一天天过的。

彼此都不再说话了,她在寂静中伸出手,摊开五指,感觉风吹过手间,温暖醇厚,她觉得她会爱上这里。

五月说:我在云南玉溪,那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小城。北京是个人情冷漠的城市,生活节奏太快,待在北京,心里总是很空,灵魂像是大海中航行的帆,却永远无法靠岸。在玉溪,我很安稳。偶尔坐下事情,能够维持我的生活。

他住在一套两室的公寓里面,从外面看来,有点陈旧,进入房间却感觉舒适温暖,墙壁的颜色的明黄色的,木质地板,有宽大的窗户,用蓝色格子布做窗帘,一切安静宁和。

五月站在客厅说,这两个房间,你随便挑间吧。

她选择了比较小的那间,地方太大让她觉得空,她一直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她倒在床上,被子有太阳的味道,生活中,五月也是以个细心的人。

晚饭是在外面吃的,五月坚持要带她去当地的一个特色菜馆,她找一个靠近窗台的位子坐下,偶尔有行人慢慢的走过,目光温和,慵懒的像只猫。 她更喜欢看北京的男人,目光冷冽,样貌英俊。

傍晚的玉溪很美,在公园的长椅上。她说,我真喜欢这个地方,安逸得让心事开始慢慢腐烂,不用在深夜赶稿和靠大量的咖啡来维持清醒。

我也一直希望你能住下来。

我们去那边走走吧,她静静的说。

很多时候,她都希望能停止漂泊,为一个男人安稳的呆在一个地方,不用工作,每天在家做一些琐碎的事情,傍晚一起散散步,累的时候会有一个手臂让她枕着睡,但是真正两个相爱的人,也会在生活中相互争执,在感觉到痛的时候开始怀疑甚至选择逃避。

她转移了话题,她依然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始?

在玉溪待了两天,走的时候,有很大的太阳,她坚持不要他送,旅行的时候,她喜欢独来独往。

在车站,大量的人握手或者拥抱,他们以这种方式告别。温柔的风吹过来,她突然感觉到寂寞,她俯下身,轻轻的触摸落在地上的影子。

五月说:你的心像是大海中航行的船,仿佛永远无法靠岸。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觉得自己好似无法融入这个世界,无论走到哪,心里面都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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