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
文.老麦
亚圣孟老将人类的所有行动动机归纳成了我文章的题目。
昨天我在老刘家吃饵块,他告诉我饵块的做法,如果米煮夹生了,饵块就烤不出泡。原因是那绝温的小工把米煮了个半生不熟。为此,他打电话给饵块铺子的米老板,米老板退还了他一百个饵块的费用。他屋里负责炸,他负责烧,她闺女负责榻。榻就是拿竹片抹料,以增加饵块的风味。这种料包括甜酱和辣椒,还有葱花。老刘一家的饵块摊子油由一辆四轮的人工驱动的不锈钢车子构成。
他说,这样可以机动灵活地与政府部门周旋。老刘平日里在小区里做保安,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拿八小时来补觉,剩下的时间就卖饵块。不上税,不交保护费。按他的话讲,老子高兴,苦尽钱。除了城管也不看别人的脸色。我注意到他谈到了“色”字。
冬至,他不练摊。她带着老婆孩子去他未来的亲家家里做客,吃羊汤,喝烧酒和对方一起筹划一下他那宝贝闺女的婚事。他在烧饵块的间歇告诉了我他未来的亲家的信息。那人姓杨,家住北闸街上,有一院四层楼的房子,家里有五十只羊,今天他们两家人将合伙干掉那五十只羊里的其中一只。是从小被拿掉了睾丸的那种。他说,雄性的任何动物要想肉长得好,还不膻,都必须把睾丸拿掉。这样的话,羊些可以专心地吃草,长肉。不会打母羊些的主意。
我在吃他烧好的饵块的同时问他,拿走公羊的睾丸和古时候制造太监是一个道理。但拿走了睾丸的太监些是会打皇上后宫主意的哦。老刘沉思了片刻回道,狗日些是走水献。那什么是走水献呢?他是这样给我解释的,就是没有整断根的意思。她说,人和羊一样,没有整断根就会从根子上产生一些不太健康的念头,胡思乱想会出大问题的。老刘蔑了一眼正在炸饼的她婆娘,噗嗤地坏笑了一声然后又恢复了严肃。严肃的老刘显得很佛系。
是日又逢冬至,戊戌冬月十六。暖阳,无风。我去寻老刘的饵块摊子,他果真没有摆。他家里游摊车子隐藏在一处草丛里闪闪发光。如果草边再有一汪流水就会产生出韦应物诗歌里野渡无人的意境。绕过草丛我转身去了老张家,时已过午,老张正起炉灶张罗一顿午饭。七八条饥肠辘辘的汉子正云集到他家的堂口。围炉吃饭变成了一件很有仪式感的场景。老张要我入伙,我没有答应。我让他给我煮一碗面,少时,面得了。吸溜一气干了。
头上蓝田玉暖的,发间蕴瘟地起了些紫气。这时,老张递上一碗羊汤,刚出锅的,里面有莲藕和胡萝卜,我趁热服下,身子里有多了一些元气。老张手下的汉子已吃饱了午饭,阳光下的闲谈里不乏交织着一些女人与金钱的线索,这时我又想到了老刘昨天提到过的那只被拿掉了睾丸的羊,今晚它将被一伙没有拿掉睾丸的人些当做冬至的祭品和食材吃掉。
我默默地为它祈祷,为它的肉身...
戊戌冬至老麦草于健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