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广告牌(2)

杰克他们上路了,本来克里以为他们跟着杰克走就可以一路舒舒服服地到祖城,谁知杰克完全不管他们,说他们肯定是为了锻炼自己才出来的,既然如此,那他不能剥夺他们成长的权利。所以实际上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狼狈,而杰克每天吃着上好的食物,住着最好的宾馆,像是来旅游的一样。杰克为了让大家聚在一起,倒是免费提供了住宿的房间,虽然在同一家宾馆,但是房间的档次完全不一样,就算对绵绵也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因为大家老是需要打工来赚取去下个城市所需要的路费,他们的旅程很慢,但是大家都已经适应了,倒也没有什么关系。要去找人的杰克也完全不慌,丝毫没有焦虑的意思。这样子,走走停停半年,才到了祖城。

杰克一到就开始闲逛了,大家都知道他是去看各个店铺,会不会出现一家名为道道林的店,杰克一直没有告诉他们道道林是谁,以及,他为什么要寻找道道林,即使大家已经是很亲近的朋友,杰克也没有吐露分毫。但是他们看到杰克跑着去找车却突然停顿住了,杰克停在了一片房屋前面,他们赶忙跟过去。

这边是习惯了在房屋上挂满广告牌的,通常是在房屋的背面挂满了广告,广告越大,所需要支付的广告费用就越大,他们看见了最大的广告牌,火红的字体飞舞地写着“杰克裁缝店”,那么大的广告牌肯定是一笔不菲的价格。杰克飞快地扑向路人,问那个杰克裁缝店在哪里,然后飞奔而去,大家紧紧地跟着,一路上许多地方都有广告牌,而那张杰克裁缝店出现了许多次,每次都占据了最大的篇幅。他们只看见杰克的背影,连最擅长奔跑的胡可都跟不上,杰克停在了一栋楼面前,店门前就挂着巨大的“杰克裁缝店”,这些字镶着金边,像杰克的皮毛一样,他们毫不怀疑杰克和这家店有着巨大的关系。杰克抓着店员问:“你们的老板在哪里,他叫道道林,我是他的儿子。”这时,他们才知道,原来杰克一直在找的,是他的爸爸。店员沉吟着看着焦急的杰克,带他上了楼,他们想偷偷跟着,却被拦了下来。

杰克第一次觉得自己很讨厌高楼,他攀爬着,心脏咚咚咚地跳,他想着自己将会怎样。是会被父亲大骂一顿,还是会被父亲拥抱着原谅。他这次的离家出走,太久了。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他推开顶楼的门,那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窗前就是一个床榻,他的父亲穿着一件宽松的毛衣,裹着一张毯子,邹巴巴的脸望过来。阳光给一切铺上金色的颜料,连父亲的眼眸都像金色的,很温暖,但是他却觉得刺眼得他想哭。他确实哭了,在他的父亲没有骂他,而是展开一个邹巴巴的笑脸,说了声:“杰克,欢迎回家。”的时候。他跑到窗前,小心地伸出爪子,保住了他的父亲,一只,小小的鼹鼠。泪流不止。他的父亲像是缩水了一样,以前那么轻易抱住他的人,现在只能缩在他的怀里,连拥抱他的力气都没有多少了。他哭的狐狸脸都潮湿了一片,眼泪顺着胡须流下来,滑稽极了。但是父亲没有笑,而是费力地从毯子里面伸出手,抱住了杰克,轻轻地拍着,像小时候一样,哄着他,叫他别哭了。但是他的泪水,完全止不住。只是喃喃着:“爸爸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我应该......”

几天之后,杰克为他的父亲准备了葬礼,这只鼹鼠本来就到了年龄了,每天都只是待在顶楼看着落地窗,坚持到杰克回来仿佛已经是他的极限,没有几天他就去世了。在葬礼上,大家看见杰克呆呆的,穿着一身更好看的黑西服,十分英俊,但是眼睛不像以前一样总是闪着光,这双眼睛像是被海水泡过一样,这双蓝色的眼睛颜色变深了,让人看不清,还总是含着水光,像是一片死寂的湖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呢安慰杰克,这是杰克找了很久的人,好不容易相遇,却又经历分离,再也无法重聚的分离。杰克不需要他们的安慰,自己把葬礼办好了,把他爸爸的店也打理地很好,除了店名被改成黑色的“道道林裁缝店”,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们很担心杰克,现在的杰克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失去了笑容,他浪漫的笑容再也没有出现,也不再狡黠地逗他们。

他们一直尝试着约杰克出来,他们因为有着杰克朋友的身份,所以被安排了房屋,食物也不需要担心,但他们没有心思去这东方最美的城市转悠,也没有心思去买点土特产给家人带回去。半个月后杰克终于答应了他们的邀请,他们约在一家饭店。

杰克和他们进去时,听见有人背对着他们讲话:“道道林家那小子真幸运啊,这直接来继承遗产来了,这不等于白捡的嘛?”“也不能这么说,怎么说也是道道林攒下来的家业,留给他儿子也是应该的。”“切,这儿子道道林找了那么就没有找到,现在快死了就冒出来了,可不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吗。”他们来不及拉住杰克,就见杰克冲上前去拉住那个人,大声地吼:“我把这些钱给你,你能让我爸爸重新活过来吗?!啊?”那人看见杰克赤红的眼睛,竟然不敢回答,只是瑟瑟地发着抖,害怕被伤到。杰克颓然地丢下这个人,累极了似地向包厢走去,大家默不作声地跟上。

杰克深深地吸气,深深地吐气,他的脸埋在他毛茸茸的爪子里面,而他的爪子,在颤抖。可能那双爪子已经潮湿了吧。杰克窝在椅子里面,他瘦了很多,西装像是要把他淹没了。大家静静地坐着,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打断杰克的自我调节。杰克终于开口说话:“我爸爸是一只鼹鼠,你们都看到了吧。因为我是我爸爸领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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