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故事可以很长,可以很短,关键是要勾起心底的感觉。那种波浪汹涌的情感,一旦涌起,就不知道要被带到何方
从小我就有这种坏习惯,把考试不及格归结于路上的一枚硬币。我说,如果不看见硬币,就不会去捡,不会去捡,就不会耽误时间,不耽误时间,路上看见的所有事物都会发生改变,当然也包括考试这件事。尽管这样想很没有道理,可我还是忍不住这样想。就连某些大事,也可以归结到这里面来。
2002年世界杯,中国获得了一张入场券。可第一场比赛的时候,中国队就输了,零比二输给了哥斯达黎加。对此我很是痛恨,明明班主任都把电视机搬到教室了,明明至少可以看两场,可就是因为输球,班主任又把电视机搬回了家去。
“马上高考了,看个球啊!”
旧病复发,我还是要把中国队输球这种天大的事归结到自己头上。我认为中国队之所以输,是因为早餐的一碗面。当时我排了很久的队,可面对食堂师傅,突然就紧张了,我不知道自己想吃热干面还是汤面,就这么犹犹豫豫、豫豫犹犹,一直到食堂师傅不耐烦地敲起了铁盆。
如果当时选的不是汤面,如果当时决断的速度更快一些,那么食堂师傅就不会敲铁盆,不敲铁盆,我就不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中国足球队,当然也不会输。
……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大学毕业,虽然从来没谈过恋爱,虽然从来没得过奖学金,可我一直认为,这两件事,都比不上授予学士学位的那一刻来得遗憾。戴校长让我们逐一上台,发毕业证,拨流苏。帽子转动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原来我还是个处男。猛然想到这事,不禁悲从中来,那天校长讲了什么,我愣是一句没听清。
读书的时候我常嘲笑班上的文艺委员,认为他很幼稚。整天就是这个加学分,那个增绩点,斤斤计较,啰里巴嗦。可毕业时刻,他混得最好。本来他四级都没过,本来他不应该去东风集团,可他命不改绝。招聘的听说他是山东老乡,二话没说,直接拍了板:
“要个四级证有啥用,快来签字入职……”
我就混得比较惨了,没有人要我。本来我可以去餐厅洗盘子,但进去人家就说——我们不招兼职!
我像兼职吗?我脸上写着兼职吗?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呢?
最终我去了一家书店。
当然这是件可耻的事情,读大学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出国,如果不能出国,当个大学教授也挺光荣。可不论出国还是当大学教授,都没有我的份,我的份是搬书,还是就是找书。
这事可以说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可我没有办法,没有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不能买饭,没有饭就会饿死。这件事比一加一等于三还要简单,不容质疑,所以我要工作,哪怕是搬书。
要不怎么说,大学生还是要跟社会接触呢。搬了一年书之后,我突然遇到了一个女孩,也就是从那个女孩嘴里,我知道了世界上还有公务员考试这回事。
当时她说要买申论真题,我二话没说就找来了。说实话我从来不知道这玩意是个啥有个什么用,它们就放在马列主义那一排的最下面,而那一排的书,我几乎从来没动过,甚至从来没动过动的念头。我最喜欢翻的是一本人体画册,翻得像海带一样卷。当然,至于卷了的书卖不卖得出去,那可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
第一次见面相安无事,第二次见面,她来退货。
“这里面怎么少了一本试卷?”
本来我想说,买的时候你怎么不看看,现在已经第二天了,谁知道它是怎么丢的?
可她确实长得还可以,对于长得还可以的女生,我一向是不容易耍无赖,反正换一本也不是什么难事。
“去那边换一本吧,这次要记得看好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