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村后大山的一側与另一座山交接处的山㘭上,高处长着荗密的松树林,林子的下方是一片嶙峋怪石,奇石巉岩,接下来山麓下一片层层的梯田,最上的几块地没人敢去耕种,因是烂泥田,听人说以前有人想试试,人下去没了,牛下去也没了,以后就怎么再也没人敢去试了。田也就撂荒在那里,周围杂草丛生,田间水草青青,有些透明的小鱼睁着大眼睛悠悠的在浅草里游荡着,夏天蒹葭白白苍苍一片,花絮飞舞。
在上面的山石间,叫黑石崖,草木丛生,千年的古滕缠缠绕绕,阴森诡异的山洞九曲迴环,令人异常迷乱,人若一深入,就没一点光线,转弯过角的地方都很相似,有时候转来转去都还是在老地方。在漆黑一片中很难走出来,所以村里人也沒敢于去冒险。
听说以前有群土匪在各处抢了些珠宝想藏起来,看到黑石崖这里地方隐蔽,地处险要,几个人就跑到这里,执着火把進了山洞,把财宝埋藏好想走出来之际,火把竟全熄了,几个人在里面摸了几天没摸出来,后来听说就全都死在里面了,以后就常传说山洞里面有青面獠牙的恶鬼。
更令人胆寒的是黑石崖那地方,一到黄昏后,太阳一落山,就传出一些古怪的叫声,有些似狼嗥虎啸,有些似鹤鸣鹰叫。
在平日,村民到梯田农作,走到烂泥田前就再也不敢往上去了。整个村里人也只有一个老妇人去过,因她懂得一些医术,有些草药只有那地方有长,但一定要在太阳下山前回家,一般下午五点钟之后,那里不知不觉间就漫会起轻轻的雾障,一种令人迷惑且神秘的力量茏罩着四周,连平时叫喳喳的鸟虫到黄昏都不敢响了,就是大热天,那里也浸透着一种阴森诡异的凉气。
这老妇人叫林琼英,是村里木根家的,早年从另一村子抱来的童养媳,从小就受到虐待,衣不蔽体,吃不饱穿不暖的,还经常要干重活,到了十几岁时,除了每天出工,家里割茅草的柴火、养猪、自留地……都她一人打理。有一天一个小故,又挨了养母毫无理由的虐打。家里竟也沒人施于援手,琼英也是个很有性格的女孩子,忍无可忍,一怒之下,第一次跑出家门。一出到家门口,她才想到;能到那里去呢?如果给找回来还不是一顿恶揍,这家令她太憎恨,太失望了,只能把心一横,就是是死,也不回来,要让家里人找不着唯有上黑山崖了。
她遍体鳞伤,伤心的哭着,独自逃往山上,向着黑山崖的方向。她知道;养母不敢往这里追,她穿过烂泥田的芦苇,走进山坳里嶙峋的黑石崖,天色已暗了,抬头一看,那些黑石头都猙狞可怖的望着她,周遭的环境似乎都压迫着她,一种奇怪的如鹰似鹤的大鹏展翅在她头上盘旋,发出一种蒼凉凄历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她担心被它刁了,瘦弱的身躯赶紧躲在一个岩石下的隙间,抖瑟着,战兢着。
黑夜降临了,她恐惧的睜着双眼,望着外面的动静。她看见一群似野猪又似老虎般的动物从她前面走过。显然,它们明知她躲在岩石下的间隙里,却絲毫无進攻她的意思,它们似乎有责仼的忙着在守护着一种什么神圣的东西,对她这可怜人且无意打挠。
直等到夜深了,她的眼睛也倦了,再也无法撑住沉重的眼皮,正想合上眼。忽然,看见地下一个洞穴处飘出一股悠悠的白烟,袅袅升腾,似乎知道她就藏在岩石下,慢慢向着她飘过来,她觉得有些眩晕了,就闭上眼睛,竟然睡了过去。
她梦见山上许多的花都开了,许多五彩蝴蝶在飞,她和村里小姑娘在山上采野果吃,果子很甜,也很多,大家追逐着,家里的那小狗“阿花”也跟着她们跑,她从沒这么快乐过......养母煮好了饭,有很多她喜欢的好菜,还有燉猪肉,她还真没吃过呢?......
直到她醒来时,已经阳光普照,她睡在一个草堆里,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脑子很清晰,好似一㘯大雨冲洗过的田野,什么痛苦、怨恨、恐惧都没了,她覚得很神奇,似乎自己换了个人似的,连对养母平时的怨恨也都沒了,怎么也恨不起来。
她从草堆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絮,突然想到;家里的猪未喂,自留地要浇肥,还有农忙季节要赶回去出工,也不想太多,就匆匆下山了。
一到村里,发现村里和家里的人都用惊奇愕然的目光看着她,似乎都不认识一样,昨晚村里人找了一晚没找着的小女孩,今天早上她却精神焕然,絲毫无损的回来,又能带着满面的笑容。
村里的壮汉带着獵枪都不敢去的黑石崖,她居然可以在那里渡过一晚,而且没冻死在山上、或被野兽吃了就罢,居然反而更漂亮,更聪慧的样子,这是什么回事?
这下子养母见到她反而怕了,她觉得琼英完全不一样了,一身精干利落的线条,怎么漂亮了那么多,她以前都不觉得,身上还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她暗自偷偷掂量到,如果她现在敢动手打琼英,或许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可能琼英一出手就能把她揍扁,怎么一个晚上就变成实力悬殊,一切就倒转了,她很是疑惑,也不敢骂她,更不敢偿试,深怕一次误判,终身后悔。
养母正适应不了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琼英已来到面前,她赶紧满脸堆笑;“快点吃些早歺,猪我已经喂了。”
“那我浇菜去。”琼英提起扁担,养母心里咯噔一下,一阵惊嚇,定睛一看,还好,她真的是要去自留地。
赶紧拦着她说;“不必了,以后你不必这么辛苦。”你爹去浇了。
从此之后,家里的人都对琼英另眼相待了,重活男人们都抢着去做了,猪也养母去喂了,家務锁事也不让她做了,她真的似一个家里的小姐了。
村里人总也好奇,每问她黑石崖的事,她总是三缄其口,最多只说;“我上去已经很晚了,躺在地上就睡了,什么也没有看见。”
其实,那晩上当她看见那股白烟升起时,就感觉到有种能量直冲她而来,这能量使人压力舒解,使身上伤口的痛楚忘记,人渐渐的放松心情,很快進入想睡的感觉。
说也神奇,从那之后,琼英这十几岁姑娘也沒读书,居然懂得看风水,懂得治病,村里人一有病痛都要找她,村长也对她刮目相看,把她当成这村里的宝贝.
这让木根家喜出望外,开始担心肥水流去别人田,因村里的小伙子们都喜欢她,赶紧让儿子喜成把她娶了,那年琼英才十五岁。
现在琼英已经五十多岁了,老公喜成已经去逝了,她和儿子与媳妇同住,以后她再也没提起她曾经在黑石崖过一晚的事。她知道,如果把那晚的事情说出去,或许会有人想去试试,那会挠乱了那地方的平静,如果那里的守护动物想要整死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就是不整死,吓都够吓死,何况自己受了那里的恩,更有必要保护和保守这秘密。
也曾有人想去冒险,还沒到走半路就被那声音吓得脸青唇白,还没看到野兽就惊悚的連滚带爬的逃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