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不是翠色欲滴的小清新,可绝对是头脑正常的老实孩子。所以,几年前,朋友向我推荐电影《下水道的美人鱼》时,我很识趣地退避三舍。像我这种水晶玻璃心的承受力,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全球十大禁片”之一的强烈杀伤力。
今晚,当我蹲在厨房的地上,把螺旋钢丝伸进下水道深处试探性地搅动时,竟然无端地想起那部我失之交臂的神片。我贫乏的想象力,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导演怎么能够把这样销魂的恶臭与妖娆的美人鱼联系在一起。也是醉了。
我强忍着来自腹腔深处的不适,终于把那堆夹杂着头发、淤泥、烂菜叶的棕褐色物体从管道里捞出来时,听到了水管深处“嗵”的一声闷响——堵塞半个月之久的下水道,就这样——疏!通!了!
整理工具,清扫地面,洗干净水槽,我有条不紊地做着善后事宜。一种奇怪的感觉从窗外沉沉得暮霭中爬进屋子,紧紧地包裹住我。我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身体里向四面八方流动的声音,好似有个孤独而坚硬的东西轻轻地戳在心口,让我微微的战栗之后,倏然变得宁静而平和。
一个人生活之后,被恐惧攫住的时刻,凭空地多了起来。失眠的暗夜里,长街深处呼啸奔驰的汽车;狂风暴雨的夏日,窗户和门框噼噼啪啪的撞击声;无事可做百无聊赖之时,侵入骨头深处的寂寞。这些都是可怕而不能摆脱的,但终究,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有些事情,却无论如何也捱不过去。比如,七月里横行无忌的蟑螂,头顶突然爆掉的灯泡,开关失灵的热水器,以及,小心翼翼依然会拥堵的下水道。我总固执地以为,唯有这些时候,男人才作为必需品而存在。
而亦舒小说里的独立女性,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种想法吧?她引以为傲的始终是——家中连一根螺丝都是自己买来的。女人活得这样傲娇,不晓得,是幸运还是悲哀。
不知道多少姑娘在心底默念过,“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可最心痛的还是后一句,“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不来,哼,拉倒!
反正对于生活而言,爱情永远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谁都是普通人。没有那么多的非卿不可,没有了谁,花都会开,草都会绿。所以,别再把自己的经历想象得独一无二销魂蚀骨,还是,埋下头来,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吧,像春日里蓬勃的植物一样,从容地生长,静默地等待,太阳总是会照耀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