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全文)星辰之下是归途下载阅读_(林秀晴 赵承宇)星辰之下是归途最新章节在线阅读_笔趣阁(林秀晴 赵承宇)

小说名:《星辰之下是归途》

主角配角:林秀晴 赵承宇

简介:那个夏天,本来一切美好。我照顾了四年的丈夫赵承宇即将痊愈,成为公社的领导干部。而顶替我去上大学的姐姐,也刚毕业回家,等待国家分配。谁想,那正是我万劫不复的开始。那日,我无意听到他和他妈的真心话:“我对秀晴没有爱,只有责任。等我腿好了,就风风光光地娶大学生秀芳!”原来,我这个省状元,在他心里只是姐姐的替身,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农村土包子。他们甚至用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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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赵承宇结婚四年,林秀晴去人民公社开具家庭证明,为他申请残疾补助。

却被户籍员退了回来:“赵承宇的合法配偶是林秀芳,不是你。”

林秀晴愣在原地,以为听错了。

“不可能!我和赵承宇四年前在村委会办的证,他父亲赵富贵亲手给的!”

工作人员再次查了档案,明确回答:

“赵承宇的配偶确实登记的是林秀芳,你妹妹。这是公社的铁档案,错不了。”

“嗡”的一声,林秀晴大脑一片空白。

她匆忙冲出公社,胃里翻江倒海。

扶墙站起,林秀晴来到村委会。

“婶儿,我想看户口本。”她对着档案大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婶递过户口本。

林秀晴颤抖着手翻到赵承宇那一页。

配偶栏上,赫然写着——林秀芳。

她的名字,林秀晴,只在“关系”栏标为“暂住”。

林秀晴猛地想起,四年前,赵承宇的父亲,也就是村支书赵富贵,拿着一张盖了章的“结婚证”给她,说是一切都办妥了。

她强忍着恶心,从军色背包翻出自己的结婚证。

结婚证上,连钢印的凹凸感都没有,照片模糊,是张假证!

原来,他们一家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这个骗局!

林秀晴指尖死死扣住门框,胸腔翻涌剧痛。

眼泪砸落,心口剧烈一痛,一大口鲜血喷出......

林秀晴和赵承宇是青梅竹马,他曾是村里唯一愿借她《数理化通报》的少年。

恢复高考后,她成了第一届省状元,以绝对高分考上了“国家核物理研究院”的定向培养名额。

毕业即进入国家核心科研体系,前途无量。

可谁想赵承宇在帮她家盖房时,从房梁跌落,摔断了腿。

赵承宇父母和她父母联合逼她,要她立刻结婚,为他冲喜。

让姐姐林秀芳顶替她去上大学。

林秀晴虽不甘,但还是接受了。

那时赵承宇说:“秀晴,等我腿好了,我补偿你一辈子。”

那年的誓言,如今听来,像是天大笑话。

林秀晴不知怎么走到家的。

站在院门口,刚想推门进去质问,却听到赵承宇和他妈对话:

“说了多少次,别提上大学的事儿,秀晴心里有疙瘩。”

“有什么疙瘩?承宇,你腿好了就要去公社当干部。你跟秀芳这个大学生才是天生一对。她林秀晴一泥腿子,配不上你!”

屋里静默几秒。

赵承宇低沉声音响起:

“妈,我知道。当年也是我残了,她才嫁我。我对她只有愧疚。”

“我心里爱的一直是秀芳。小时候和秀晴走得近,也是为了能多接触到秀芳。她现在又是大学生,城里人,和我更有共同语言。”

“等我腿好了,去公社上班,我就和秀晴说开。我会养她一辈子,但......名分和爱,给不了了。”

林秀晴站在门口,心疼得痉挛。

回来路上,她还在想是不是误会。

当亲耳听到这些话时,林秀晴彻底崩溃了。

原来她林秀晴,从头到尾,只是个照顾他、安抚他、等他好了就一脚踹开的工具。

四年悉心照料,半生青梅竹马,就像一个笑话。

林秀晴忽然笑了,眼泪大滴砸落。

他们说对了,她确实对上大学有疙瘩,因为她有一身傲骨。

她转身离开,坐在村口的大树下,抹了一下午的泪。

直到傍晚,哭累了的林秀晴,才缓缓走到家,径直回了房间。

她从砖缝铁盒里,拿出那封国家核物理研究院周老师的亲笔信。

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累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秀晴走进厨房,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做好了四菜一汤,有赵承宇爱吃的红烧肉,也有公婆喜欢的清蒸鱼。

赵承宇坐在轮椅上,看着林秀晴忙碌,眼神复杂。

他主动夹了块最大的红烧肉给林秀晴,语气惯常温和。

“秀晴,累了一天,快坐下吃饭。这肉你多吃点,看你都瘦了。”

他动作自然,温柔。

若非白天听见他们的些话,林秀晴几乎又要沉溺了。

她扯扯嘴角,没说话,默默扒饭。

这时,门外传来清脆笑声,姐姐林秀芳穿着时髦连衣裙,拎着崭新牛皮包进来。

“哎呀,做什么好吃的?村口就闻到香味了!”

她一进门,像女主人,自然坐赵承宇身边,眼睛瞟向林秀晴,带着不易察觉的炫耀和轻蔑。

“承宇哥,我这身衣服好看吗?今天去县里了,刚发的的确良布料,特意做的。”

赵承宇眼睛瞬间亮了。

“好看,秀芳你穿什么都好看,像城里画报女郎。”

他赞美毫不掩饰,眼神痴迷爱慕,是林秀晴从未见过。

婆婆也眉开眼笑凑上去:

“哎哟,我们秀芳就是不一样,读了大学,气质就是好。哪像农村妇人,只知道围着锅台转,一身土腥味。”

她的话像针,扎在林秀晴心上。

林秀晴低头,假装没听见,眼泪却不争气。

林秀芳得意瞥林秀晴一眼,毫不避讳地抢过赵承宇手中的筷子,夹走她碗里的肉,吃了起来。

“承宇哥,你对我最好,知道我爱吃这个。”

她放嘴里,吃得满足,声音娇滴滴。

赵承宇非但没生气,反而宠溺笑:“就你嘴馋,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那熟稔亲昵姿态,刺痛林秀晴眼睛。

林秀芳从不叫赵承宇妹夫,总是亲昵的唤他“承宇哥”。

从前林秀晴只觉她不懂事,如今想来,这每一声,都是在向自己宣誓她正牌妻子的主权。

而她自己,就是那个被他们耍得团团转的傻子。

林秀晴再也待不下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她放下碗筷,借口身体不适,回了阴暗窄小的房间。

身后,传来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夹杂林秀芳对大学生活的描述,赵承宇充满向往的附和。

门板隔绝的两个世界。

林秀晴躺在冰冷土炕,无声的眼泪决堤,打湿了绣着“百年好合”的枕巾。

她想起多年前,她也曾是爱笑爱闹,穿着漂亮裙子的姑娘。

她也曾对未来充满憧憬。

可是现在,她的人生,一切,都被他们偷走了。

屋外的嬉闹声像把钝刀,一下下地割着她的心。

泪眼模糊中,林秀晴迷迷糊糊睡去了。

再次醒来,身上多了床薄被,赵承宇坐在炕边,手里端碗红糖水。

“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喝点红糖水,暖暖身子。”

他声音压低,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恍惚间,林秀晴仿佛又见,那个因她淋雨而冒雨给她买姜糖的少年。

下一秒,赵承宇目光停在林秀晴枕头旁的信上。

“这是谁寄的信?”

林秀晴心里猛地一震,昨晚神情恍惚,竟忘了把信收好。

那是国家核物理研究院的周老师,几个月前辗转寄到村里的,信里说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她,希望她能重新考虑。

林秀晴急忙起身,想阻拦。

晚了,赵承宇已先一步撕开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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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晴心脏“噗通噗通”狂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一旦让赵承宇发现信,以他家人的自私,她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村子。

这时,林秀芳声音从门外传来。

“承宇哥,你不是答应陪我去公社问工作分配的事吗?”

赵承宇拆信的手微顿,抬头看林秀芳,随手将信放在炕上,对林秀晴抱歉的笑:

“秀芳工作要紧,我先陪她去。你身体不舒服,好好歇着。”

林秀晴死死地咬住嘴唇,蜷缩在被子里的手指,指节泛白。

看着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去,她心里说不出滋味。

究竟是姐姐工作分配重要,还是她妻子秘密重要?

在他心里,答案不言而喻。

林秀晴松了口气,又觉悲哀。

炕边红糖水冒热气,雾气中,她仿佛见多年前,赵承宇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载她看电影的场景。

那时,他的后座只属于她。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林秀晴从炕洞摸出一个小铁盒,将信小心放进去,又将她珍藏的所有证据——当年的准考证、高考成绩单,和招生老师周老师的合影,全部放进去。

这是她的唯一希望,决不能有闪失。

铁盒最底下,那张假结婚证静静地躺着。

照片上,林秀晴笑得羞涩甜蜜,赵承宇也笑得一脸真诚。

心脏像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究竟是哪步错了?

曾经那么坚信的爱情,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步田地。

几小时后,院外传来拖拉机声,赵承宇和林秀芳回来了。

林秀晴透过窗缝,见两人下车,林秀芳很自然地扶着赵承宇的胳膊,看着赵承宇一瘸一拐走进院,在进门的瞬间又迅速分开。

这种刻意的避嫌,更像是一种掩饰。

林秀芳进门,兴高采烈跑到林秀晴面前,声音满是炫耀。

“妹妹,猜承宇哥给我介绍什么好工作?是县里新成立的科研所!听说是高科技,一般人想进都进不去呢!”

“承宇哥说,我的大学知识正好用上,以后我也是吃国家饭的文化人了!”

林秀晴心里猛颤,后半句没问出口。

林秀芳从小学习不好,高中都没读完,顶替她的名额才混文凭,她懂什么高科技?

赵承宇笑着进来,替她解释。

“科研所王所长,以前我爸手下当兵,欠了咱家人情。前两天我爸带我吃饭,提到这事,王所长当场拍板。”

他语气轻松,理所当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可林秀晴的心,像泡进苦水,又涩又疼。

她记得,自己曾经喜欢吃县城国营饭店的肉包子,求他几次带她去吃。

可他每次都义正严辞的拒绝:

“秀晴,不是舍不得钱,是我残疾人去县城不方便,不能总麻烦别人。你不能因私欲,随便动用我爸的关系啊。”

那时,林秀晴天真以为赵承宇是正直无私有原则。

现在才明白,所谓的原则,不过因为她不是那个他愿为之打破原则的人。

他可为林秀芳前途奔波求人,却不愿为她小小愿望多费心思。

坐在去县里国营饭店庆祝的拖拉机上,林秀晴心口堵了一路。

国营饭店,赵承宇熟练的点菜。

“宫保鸡丁,多放辣,秀芳爱吃辣的。”

“清炒虾仁,别放葱,秀芳不吃葱。”

“再来三鲜汤,味精少放点,秀芳喜欢喝鲜的。”

满满桌菜,几乎全是林秀芳爱吃的。

菜齐了,赵承宇夹了一只虾仁放在林秀晴碗里:

“秀晴,尝尝这个,国营饭店大师傅做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进饭店就一句话没说的林秀晴,看着碗里虾仁,忽然轻声开口:

“我对虾过敏,你不知道吗?”

赵承宇动作微顿,随即夹了块鸡丁放她碗里。

“那你就吃这个,辣的,换换口味。”

“你忘了吗?我有胃病,不能吃辣。”

赵承宇夹菜动作僵住,神情尴尬。

“对不起,秀晴,最近......最近家里事多,我忙忘了。”

忙忘了?

林秀晴忍不住想笑。

是啊,他忙着为林秀芳前途奔波,忙着讨好白月光,怎会记得她这个“农村妇人”的喜好和禁忌?

这时,林秀芳忽然开口,语气天真残忍。

“妹,今天是为我庆祝,你怎么不吃?多少吃点,不吃太不给我面子了。”

林秀晴转头,看向赵承宇。

他果然在皱眉,语气无奈责备。

“秀芳说得对,今天高兴,你就吃一口,不碍事的。”

林秀晴看着赵承宇脸,有瞬间,感觉这个男人很陌生。

刚结婚,她误食邻居送的茄子干,结果是辣的,胃疼得在地上打滚,差点命都没了。

那时,赵承宇守她身边,急得满头大汗,眼睛通红,发誓再不让她吃不该吃的东西。

可是现在......

林秀晴忽然感觉好累,好疲惫。

从前不懂,人心怎会变得这么快。

现在明白了。

不爱时,一切都可“忘记”,“不碍事”。

还好,出门前,她藏在枕头下的胃药,偷偷吃了一粒。

也许,吃一口,真不碍事吧。

林秀晴抱着微弱侥幸,夹了一小块鸡丁,慢慢放嘴里。

辣味瞬间炸开,接着,胃里像火烧,一阵阵痉挛。

林秀芳在旁边喋喋不休地讲未来工作憧憬,赵承宇公婆听得津津有味。

可林秀晴却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耳边一片嗡鸣。

胃里疼得剧烈,像刀疯狂搅动。

冷汗,瞬间湿透她后背。

“承宇......我......我肚子疼......”林秀晴声音虚弱,几乎用尽力气,“送我......去卫生所......”

她感到被温暖怀抱抱起。

是赵承宇。

可是下一秒,耳边传来林秀芳的惊呼。

“哎呀......我好像有点头晕!”

话音刚落,林秀晴清晰感觉,抱着她手臂,毫不犹豫松开。

她被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

赵承宇转身抱起林秀芳,没犹豫,没多看林秀晴一眼,大步跨过。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林秀晴忽然笑了,眼泪滑落。

多么可笑,多么自不量力。

直到摔地上,脑海竟还是小时候,他为保护她,和村混混打架,护她在身后的模样。

意识将散瞬间,林秀晴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林秀晴,你看到了吗?

他已经不爱你了!

等她再次睁眼,刺鼻的来苏打水味钻入鼻腔。

是村里卫生所。

耳畔传来两个小护士的闲聊。

“隔壁病房的林秀芳可真金贵,有点头晕,腿脚不方便的老公就紧张地不行,守了半宿,又是端水又是擦汗的。”

“可不是嘛,哪像这个,胃出血都快休克了,还是饭店老板给送过来的,家人到现在还没露面。”

林秀晴嘴里一阵苦涩,心脏像是被泡在黄连水里。

她挣扎起身去水房接水,恰好路过隔壁病房。

门没关严,林秀晴一眼见里面的场景。

赵承宇正小心给林秀芳喂白粥。

“承宇哥,怪我不好,非让秀晴吃宫保鸡丁,让她胃病复发晕倒......秀晴醒了,不会怪我吧?”

林秀芳靠在赵承宇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楚楚可怜。

赵承宇心疼地擦她嘴角的粥渍,语气轻柔的能滴出水。

“傻丫头,怎么能怪你?是她自己身子骨太弱,不经事。”

“放心,她若怪你,我就说已经惩罚过你了。”

“那你打算怎么惩罚人家?”

林秀芳声音撒娇,顺手解开自己病号服最上面的两粒扣子。

赵承宇喉咙滚动:“当然是让你尽夫妻的义务啦。”

两人偷摸地拥吻,赵承宇的手伸进林秀芳的衣服里,轻轻地揉着。

很快,林秀芳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啊......轻点......”

“喜欢老公的‘按摩’吗?我还能让你更舒服......”

滚烫热水溅到林秀晴的手背,她才猛然回神。

心脏像生生撕成了两半,被人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在泥里。

林秀晴不知怎么走回病床的。

她头蒙在被里,咬着枕巾,不让自己哭出声。

眼泪,早已流干。

恍惚间,她想起和赵承宇谈恋爱时。

那时,他腼腆少年,多看她一眼都会脸红。

他默默帮挑满水缸,省粮票换来糖果,然后偷偷塞给她。

她被人欺负时,

他第一个冲出来,哪怕鼻青脸肿,也要护她周全。

“秀晴,以后我保护你。”

“啪”的一声,梦碎了。

曾发誓只爱她的男人,此刻却在一墙之隔,和她亲姐姐翻云覆雨。

我捂着依旧在绞痛的胃,大口喘着粗气。

疼,好疼。

疼的不是身体,是那颗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几天后,她出院回家,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赵承宇难得没让林秀芳跟着,一人推着轮椅在村口等她。

他准备了一桌子她爱吃的清淡小菜,专程道歉。

“秀晴,那天是我错了,不该逼你吃鸡丁。秀芳从小娇气,你不是不知道?医生说她身边离不开人,我才......多照顾了她些。”

林秀晴神情淡漠,没揭穿谎言,默默坐下,机械扒饭。

可赵承宇忽然觉得莫名的恐慌。

他以为她会哭,会闹,会质问他为何丢她一个人在饭店。

可此刻她,平静的像滩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她爱他爱到失自我,何时如此冷淡过?

接下来几日,赵承宇变着法讨好她。

今天托人带块的确良布料,明天从供销社买她爱吃的点心。

他甚至推掉林秀芳的约会,整日在家陪她,再没往外跑。

恍惚间,林秀晴竟生出一种错觉。

也许,赵承宇真的回心转意了。

也许,他对自己仍有感情。

直到那天夜里。

林秀晴起夜,迷糊看见院里有两个人影。

是赵承宇和林秀芳。

他们以为她睡熟了,说话没压低声。

“承宇哥,这几天你怎不理我?是我妹妹跟你说什么了?”

林秀芳声音委屈。

“没有,她什么没说。”赵承宇叹气,“只是她最近......不大对劲,我怕她多想。”

“她能多想?一个农村妇女,能嫁你是福气!承宇哥,你不能心软!”

林秀芳声音尖锐。

“我听说,她还留着当年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她就是不甘心!万一哪天拿这东西出来乱说,我们的事不全完了?”

“承宇哥,你想想,我马上去科研所,你是未来的国家干部,我们俩才是天生一对!绝不能让林秀晴那个贱人,毁了我们的光明前程!”

院子里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秀芳,你别胡说。”赵承宇的声音沙哑而疲惫,“秀晴她......不是那样的人。”

林秀芳的声音陡然拔高,“赵承宇,你还在护着她?”

“她一个农村妇女,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那张大学通知书,就是她攥在手里的底牌,随时准备掀翻我们!”

“你忘了她那天在饭店是怎么装病的吗?她就是想让你愧疚,想把你重新拴回她身边!”

又是一阵陈默。

林秀晴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模样,一定是紧锁着眉头,满脸挣扎。

他的脑海里,是不是也闪过了曾经的画面?

那个在河边给他洗衣服,会羞红了脸的姑娘。

那个他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妻子。

“可她毕竟是秀晴......”赵承宇的声音极低,带着自己未察觉的痛苦。

“承宇哥!”林秀芳带着哭腔,“你摸摸你的良心,你现在爱的是谁?”

“你想要的是在土里刨食,还是去城里当干部,和我一起过好日子?”

“难道你要为了她,毁了我们俩的将来?毁了你自己?”

“毁了你”三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赵承宇的心上。

和林秀芳在一起,是光明大道。

和林秀晴......他不敢再想下去。

又是一个更久的沉默,久到林秀晴以为自己会在这窒息的沉默中昏睡过去。

终于,她听见赵承宇猛吸了一口气,发出狠厉而决绝的声音。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林秀晴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第二天,林秀芳故意让林秀晴去外婆家送东西。

她随即钻进林秀晴的房间,一阵倒腾,终于翻出了小铁盒。

她的准考证,成绩单,和招生老师的合影......全被翻出来了。

她欣喜若狂,准备拿出去全烧掉,一脚踢到了床底下的大木箱子。

她迅速把锁撬了,在木箱的最底层,翻出了几本物理笔记。

她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密密麻麻的外文符号,对她来说无异于是天书。

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但这并不妨碍她那颗恶毒的心,瞬间做出判断。

一个能将林秀晴彻底钉死的念头,突然在林秀芳心中疯狂滋生!

她抓住这几本笔记,像抓住了林秀晴的判决书。

疯了一样冲出她的房间,冲入堂屋。

赵承宇和公公赵富贵,在桌边商量事情。

“承宇哥!爸!快看这个!”

林秀芳的声音像锥子,刺入两人耳朵。

几本笔记,承载了林秀晴梦想的心血,被重重摔在了八仙桌上。

“林秀晴根本不甘心!”

她指笔记,手指微颤,一半兴奋,一半惊恐。

“背着我们偷偷搞见不得人的东西!”

“全是洋文鬼画符!谁知她跟国外特务有没有联系?”

她声音愈高:

“万一!万一她出卖国家机密,我们赵家!全家!不都跟着她完蛋?!”

赵承宇和身为村支书的赵富贵,脸上同时浮现出震惊。

赵承宇率先拿起一本笔记。

他的手指划过那些她曾教他辨认的符号,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微光。

微光一闪而过,迅速又蜕变为另一种算计的精光。

他对于林秀芳来说,是一个机会。

可以轻松抹除林秀晴这个“隐患”——这个随时可能揭露她顶替的“原主”。

可以让她“一劳永逸”的机会!

只要给林秀晴扣上一顶“特务”的帽子。

她就永远无法翻身。

林秀芳的位子,就能坐得稳如泰山。

他们赵家,也能踩着林秀晴的尸骨,攀上那条通往光明前程的青云路。

赵承宇轻轻地摩挲那本笔记,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脑海里又闪过林秀晴躺在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

一边是回不去的贫穷过往,和那个日渐枯萎的女人。

一边是能带他平步青云的科研所,和眼前这个活色生香的身体。

这道选择题,一点都不难。

旁边的赵富贵,作为村支书,政治嗅觉何其灵敏。

他先是惊得烟杆都差点掉了,随即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贪婪的光。

天大的把柄!

不,是天大的功劳!

他重重咳了一声,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势。

“承宇,这件事,非同小可。”

“为了赵家的名声,为了我们全村人的安全,绝不能姑息!”

赵富贵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赵承宇心里那点愧疚。

他有什么错?

他只是想往上爬,想过好日子。

是林秀晴自己不识时务,非要留着这些要命的东西,挡了他的路。

挡路的人,就该被挪开。

“承宇哥,你还在犹豫什么啊?!难道你还舍不得那个贱人?”

林秀芳急得眼睛通红,然后转过身,故意抹了把眼泪。

赵承宇缓缓抬起头,眼底最后一点温情和犹豫,也被野心彻底吞噬。

他重重合上笔记,发出“啪”的声响。

像是亲手,为林秀晴的命运落了锁。

“爸,秀芳,你们说得对。”他抬起头,对赵富贵沉重点头:

“那就,举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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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恶毒的计划,就这么轻描淡写定了下来。

他们要用林秀晴的贱命,去照亮他们所谓的光明前程。

很快,赵富贵就利用村支书身份,伙同林秀芳,将林秀晴的物理笔记和周老师的“间谍信”作为通敌“铁证”,举报到了公社武装部。

他们,要置林秀晴于死地。

而林秀晴,对此一无所知。

傍晚,林秀晴拖着疲惫身体回家,一股浓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院子中央,一堆黑色灰烬还在冒着青烟。

林秀晴的那个小铁盒,被撬开扔在一旁,里面空空如也。

准考证、成绩单,还有合影......她所有的希望,她唯一的退路......

全被烧成灰烬!

林秀芳就站在那堆灰烬旁,抱着胳膊,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她走到林秀晴面前,一字一句嘲讽道:

“妹妹,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一个泥腿子,就别再做什么科学家的春秋大梦了。”

“你这辈子,就只配烂在这个村子里,给我和承宇哥当一辈子的垫脚石!”

那一刻,林秀晴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她看着她那张扭曲的脸,看着那堆足以毁灭她一生的灰烬。

林秀晴没有哭,也没有闹。

只想着,等身体好些,就去离婚,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然而,林秀晴终究太天真了。

这天,她正在后院喂猪,院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几个佩戴红袖章的民兵冲进来,手里拿着绳子,表情严肃。

“林秀晴!你被举报涉嫌与海外敌对势力勾结,出卖国家机密!跟我们走一趟!”

林秀晴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院门口的赵承宇。

他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而林秀芳,则躲在他身后,嘴角勾起笑容,毫不掩饰。

林秀晴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

“不......不是我!”

林秀晴拼命挣扎,却被民兵粗暴反剪双手,用麻绳捆了起来。

即将被拖走时,林秀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盯着赵承宇:

“赵承宇,为什么?”

他终于抬头看她,眼神冰冷,缓缓开口。

声音不大,却像把刀子,将她凌迟:

“秀晴,为了这个家,为了秀芳和我的未来,只能委屈你了。”

林秀晴被气笑了。

很好!

林秀芳,赵承宇。

你们以为烧掉了我的录取通知书,就能高枕无忧了?

你们的联手陷害,掐灭了我对你们最后一丝情分。

从这刻起,我和你们之间,不死不休!

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锁死,震落铁锈掉进林秀晴头发里。

潮湿的霉味混着汗水酸臭,是这间昏暗的监舍唯一的味道。

这是林秀晴被关进来的第三天。

每天,他们都把同样的问题问她八百遍。

冰冷的水泼脸上,林秀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说!那个署名‘周志华’的人,是不是你上线?那些公式和外文密码,是用来干什么的?”

公式?密码?

林秀晴差点笑出声。

那是她的物理笔记,是她想去触碰的星辰大海,在他们嘴里,却成了通敌罪证。

她不想连累周老师,每次只重复一句话:“我没有罪!”

她是林秀晴,是一个被丈夫和亲姐姐做局推进深渊的农妇,不是什么特务。

审讯无果,林秀晴又被扔回监舍。

一个身形壮硕的女人挡在她面前,身后跟着几个跟班。

她就是这儿的“牢头”,人称“胖姐”。

“新来的,女特务?”

胖姐目光在林秀晴身上扫了一圈,像在打量案板上的肉。

“听说嘴很硬啊?”

她一脚踢翻林秀晴面前的饭碗。

飘着几片烂菜叶稀粥,混着地上的黑泥,糊了一地。

“不管你嘴多硬,在这里,就得守我的规矩。”

她用那只踩过粥的脚,指了指地上污秽。

“给我把地舔干净!”

身后跟班们发出一阵哄笑。

林秀晴抬起眼,静静看着她。

“胖姐,这地上的土比碗里的米还多。你确定让我舔?”

她慢悠悠补充道:“别回头再告我偷吃劳改农场财产。”

监舍瞬间一片死寂。

胖姐脸上横肉猛地一抽,随即恼羞成怒。

“你他妈找死!”雨点般的拳脚落在林秀晴单薄的身上。

林秀晴蜷缩身体,护住要害,任由疼痛撕扯每一寸神经。

这点痛算什么。

比起赵承宇和林秀芳给她的,差远了。

这些账,她一笔一笔,都记着呢。

第二天,林秀晴被罚去采石场砸石头。

麻绳像砂纸,把她的手掌磨得血肉模糊。

监工的鞭子时不时抽在背上,火辣辣疼。

“动作快点!你这个女特务,还想偷懒!?”

林秀晴机械地挥动铁锤,仇恨是最好的支撑。

它让她忘了饥饿,忘了疼痛,只记得一件事。

活下去,报仇。

就在林秀晴快累脱力时,一个身影出现在采石场铁丝网外。

是赵承宇。

他的腿脚不方便,斜靠在柱子上。穿着干净的干部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这里的肮脏格格不入。

那张林秀晴曾爱到骨子里的脸,此刻写满了虚伪痛心。

“秀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叹了口气,好像林秀晴只是个不懂事孩子。

“你听我一句劝,把罪认了吧,啊?”

“只要你认了,我爸会想办法让你减刑,早点出来。”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甚至带上一丝“温柔”。

“到时,我们......我们还能重新开始。”

林秀晴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她扶着粗糙的石壁,艰难站起,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重新开始?”

林秀晴走到铁丝网前,隔着冰冷铁丝看着他。

“从哪儿开始?从你烧掉我的录取通知书开始,还是从你亲手把我送进这人间炼狱开始?”

林秀晴的眼睛里充满仇恨的火焰,她用尽全身力气,将一口混着血沫和沙土的唾沫,狠狠地淬在他脸上。

他干净的脸上,顿时划出一道屈辱的痕迹。

他猝不及防,愣在原地。

“赵承宇!”林秀晴声音嘶哑干涩,却无比清晰。“把脸擦干净!”

“不然,我怕你下地狱时,阎王爷都嫌你脏!”

他脸上的虚伪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狰狞扭曲。

“林秀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咬牙切齿地吼:“那你就烂在这里吧!”

赵承宇走后,林秀晴在劳改农场的日子,果然更“精彩”了。

监工们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个死人。

不过是个还能喘气、能干活的死人。

采石场上,监工的鞭子总能精准地找到她。

“赵干部说了,要对你‘多加关照’。”

鞭梢卷着寒风,抽在林秀晴本就裂开的伤口上。

皮肉翻卷,很疼,但已经麻木了。

林秀晴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赵承宇,关照之恩,来日必报。

回到监舍,才是真正的好戏开场。

胖姐那张肥硕的脸,总是准时挡在林秀晴面前。

她似乎对林秀晴那天“偷吃农场财产”言论耿耿于怀,总想找回场子。

“女特务,手劲儿这么小,今天砸的石头够数吗?”

她捏着林秀晴的手腕,像捏着一只小鸡的脖子。

林秀晴没说话,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她的沉默,在胖姐看来,是更高级的挑衅。

“不说话?哑巴了?”

她身后的跟班立刻上前,一脚踹在林秀晴膝盖上,她跪倒在地。

胖姐笑了,很满意。

“我教教你,在这儿怎么回话。”

她抓住林秀晴左手,用力向外掰。

“咔嚓。”

一声清脆骨裂声,在嘈杂监舍里异常清晰。

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啊......!”

林秀晴看到她左手手腕,以一个诡异角度耷拉着。

她疼得在地上打滚,最后抱着断胳膊,蜷缩成只虾米。

眼泪流干,胖姐用手扇了扇林秀晴的脸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嘿,死了没?没死就起来回话。”

林秀晴疼得浑身冷汗,眼前阵阵发黑。

抬起头,看着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胖姐......这下好了。我只剩一只手,完不成采石场任务了。”

“监工怪罪下来,你可得替我担着。”

胖姐笑容僵在脸上。

她大概没见过骨头断了还能耍嘴皮子的人。

“你......!”

她气得抬脚,又一脚狠狠踹在林秀晴心口。

林秀晴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撞在冰冷墙上,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

凭着一股气,林秀晴硬是撑了下来。

左手只是胡乱接上,用木板和布条固定着。

她学着用一只手吃饭,一只手洗漱,一只手在采石场挥舞那把千斤重锤。

赵承宇的那句“你就烂在这里吧”,林秀晴夜夜在心里咀嚼。

每一个字,都化作钢针,扎在她的心尖上。

它提醒她,不能死。

死了,就便宜他们了。

一个月后,傍晚。

收工哨声响起,所有人都拖着疲惫身体往回走。

“林秀晴,你留下。”

监工冰冷的声音在林秀晴身后响起。

“你今天的量不够,再砸两个小时。”

林秀晴没回头,只是默默举起锤子。

夕阳的余晖把整个采石场染成一片血红。

空旷的场地,只剩下林秀晴一个人,和“哐、哐、哐”的砸石声。

一下,又一下。

林秀晴感觉骨头都在哀鸣。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奇怪的“嗡嗡”声。

林秀晴下意识抬头。

只见她正上方那块山壁,无数碎石簌簌落下。

紧接着,一个巨大阴影,如泰山压顶般,笼罩了她整个世界。

是塌方。

林秀晴甚至来不及惊叫一声。

身体被巨石砸中瞬间,她听见了自己骨头一寸寸碎裂声音。

剧痛只持续不到一秒,随即便是无边的黑暗。

意识的最后一刻,林秀晴没有恐惧,没有不甘。

只有一个念头,清晰得可怕。

赵承宇,林秀芳。

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

潮湿的霉味,混着汗水的酸臭。

这味道......都到地狱了,还躲不过这酸臭味么?

林秀晴猛地睁开眼。

熟悉的昏暗监舍,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

不对啊,自己不是被砸成肉饼了吗?

地狱也这么人性化,还给她留了个全尸?

林秀晴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还有左手......

她的左手竟然能动!

虽然手腕处传来一阵酸痛,但那骨头断裂的剧痛,消失了。

林秀晴难以置信举起双手,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

手掌上满是血肉模糊伤口,麻绳勒痕深可见骨。

这时,门外传来胖姐粗声粗气的抱怨。

“妈的,那个女特务,骨头真他妈硬,刚来三天就敢跟老娘顶嘴!”

三天?林秀晴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

手,没断。

身上伤,只是鞭伤和拳脚伤,但没有后来那些深入骨髓的旧伤。

林秀晴撑着床板坐起,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完整无缺。

她没死!她回来了!

回到了她刚进劳改农场的第三天!

回到了她被巨石砸死的一个月前!

林秀晴低下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慢慢地,笑了起来。

开始是无声抽动,后来是低低闷笑,最后,是压抑不住、畅快淋漓大笑。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不是悲伤。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是大仇得报的希望。

真是天道好轮回!

不,这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再给她一次报仇的机会。

林秀晴躺回床上,在黑暗中睁着双眼,无比清醒。

两天后,胖姐会打断她的左手手腕。

一个月后,一场“意外”塌方,会要了她的命。

知道了死期,也就知道了生路。

上一世,林秀晴没能活着走出这里。

这一次,游戏规则,由她来定!

接下来的日子,林秀晴尽量收敛自己的倔强。

她精准预判胖姐的心理,尽量不去激怒“胖姐”,这让她少吃了很多苦,关键是她保住了自己的左手。

但每日监工的鞭子照样会变本加厉挥来,旧伤叠加新伤,后背始终血肉模糊。

“塌方”前一天,林秀晴被派去给监工办公室送开水。

刚走到窗下,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她熟悉的声音。

她的脚步一顿,提着水壶手稳如磐石,人像壁虎一样贴在墙根。

“......上头好像要派人下来复核案子了,不能再由着她这么拖下去......”

赵承宇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不住焦躁。

“赵干部您放心,我们都懂。”监工声音谄媚的像条哈巴狗。

“那就好。”

“就按我们说好的,明天,西边那个采石场,让她一个人留下,然后安排一场‘意外’塌方。”

“手脚麻利点,做得干净些,钱,少不了你的。”

林秀晴提着水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渗出来都感觉不到疼。

果然,前世那场“意外”塌方是赵承宇安排的。

这一世,他要杀她灭口,她岂能再让他得逞!

林秀晴强迫自己冷静,脑子里飞速转动。

这一个月来干活时,她刻意记下了周围每一处细节。

劳改农场的简易地图,电网线路的走向,尤其是采石场旁边那个孤零零的工具房......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林秀晴心里生根发芽。

当晚,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她。

林秀晴等到监舍里鼾声四起,借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闪电,像只猫一样溜了出去。

雨水冰冷,瞬间浇透她单薄囚服,却浇不灭她心里的火焰

她用白天藏在袖口一小截铁丝,哆哆嗦嗦捅进工具房锁眼。

一下,两下......心里默念物理老师讲过的杠杆原理。

“咔哒”一声轻响,在这雷雨夜里微不可闻,却像在她心里敲响一面得胜战鼓。

林秀晴在黑暗中摸索,闻着机油和铁锈味道,准确找到那把手柄包着厚实橡胶的绝缘老虎钳。

这就是她的武器。

林秀晴冒着被雷劈的风险,爬到电网控制箱附近。

那本被当成罪证的物理笔记,此刻每一个字都清晰的浮现眼前。

串联,并联,短路。

就是这里。

林秀晴用尽全身力气,对准一个节点,狠狠剪下去。

“滋啦!”

一串蓝色火花爆开,照亮林秀晴煞白脸。

那片区域电网,瞬间哑火。

林秀晴从缺口爬出去,身后立刻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和猎狗狂吠声。

来吧,来抓我呀!

林秀晴不知道在泥泞山路上跑了多久,摔了多少跤。

天亮时,她终于逃到了县城。

林秀晴蓬头垢面,浑身泥浆,活像从坟里爬出的野鬼。

路人见她,都像见了瘟神一样绕着走。

林秀晴躲躲藏藏,摸到了邮电局。

她从贴身衣物里,摸出那枚被汗水浸透的五分钱硬币。

这是她身上唯一的财产。

林秀晴颤抖着,将它拍在柜台上。

“同志......加急电报......北京......”

柜员皱了皱眉,捏着鼻子,一脸厌恶地的表情。

林秀晴没理她,只盯着她手里电报单。

“周老师,麦子熟了,急待收割。”

发出电报那一刻,林秀晴紧绷神经彻底断了。

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邮电局冰冷的水泥地上。

昏过去前,她只有一个念头。

赵承宇,林秀芳。

等着我。

收割季节,到了。

再次醒来,林秀晴躺在邮电局外的长凳下。

大概是他们嫌她脏,又不能不管,所以把昏迷的她抬到外面的长凳上,让她自生自灭。

等待的日子,异常难捱。

林秀晴一边忍受饥饿,一边还要躲避搜捕。

好在两日内,他们搜寻范围都没涉及此处,大概是他们也想不到,她一个越狱逃犯,会胆子大到跑去县城中心人最多的邮电局猫着。

林秀晴整日就猫在邮电局旁绿化带里那个高大的灌木丛里藏身。

痴痴地等着那个叫周志华的男人,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

她记得他,是一个戴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当年在她们县招生核物理研究院的老师。

当时,他对她这个省状元欣赏有加,临走前,特意给她留了他在北京单位的联系地址。

他说:“林秀晴同学,你是百年难遇的科研奇才,国家需要你。如果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这些年,林秀晴一直将这个地址牢记于心,不敢有片刻遗忘。

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麦子熟了,待收割。”是他们当年约定好的暗号。

这句暗号代表,她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需要他帮助。

她在“待收割”前加了个“急”字,更说明她遇到了重大生命威胁。

林秀晴不知道这封电报是否能顺利送到周老师手中。

更不知道,他是否愿意为了她,去对抗一个公社干部、甚至一个县监狱的势力。

甚至,她不知道他来了能否找到她的藏身之处,她只留了县邮电局地址。

但她别无选择,这是她唯一的依仗。

等待的时间,无比煎熬。

每一天,林秀晴都竖着耳朵,期盼大喇叭能喊出她的名字。

可一天,两天,三天......

终于在第四天,她饿得奄奄一息的那一刻,迷糊中听见有人叫“林秀晴”的声音。

林秀晴透过灌木丛斑驳枝叶,模糊看见一辆车上印着“北京...物理研究院”的字眼。

那一刻,泪水模糊了她双眼。

林秀晴凭毅力爬出灌木丛,一点点爬向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

意识却在此刻消散,她彻底昏迷在了绿化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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