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远,采访,寂寞,分析
疏远。又好几天没写文,现在每篇文章差不多都是逼着自己写,毫无激情,更无灵感,看来我和“写作”真的是越来越疏远了。这应该也很正常,已经在这里写了3年多,产生疲惫感,写作材料的日渐枯竭,自然就发生了困难。
关于“疏远”,我还能联想些什么呢?其实人世间曾经的朋友甚至亲人,因为种种原因变得疏远,有的成了敌人,这种现象时刻在发生。正所谓,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就我个人来说,这种情况还蛮多的。
总记得我40多年前上师范那两年,有个叫方某荣的同班同学,开始可能是我们两个人的座位挨得比较近,就隔一个过道,不知不觉中我们什么时候就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那时我唯独就这么个朋友。我长期胸闷失眠,主业英语基本上放弃了,我成了典型的废铁,可方某荣从来没嫌弃我,空余时间总邀我去校外散步。
后来有一天,和我同姓氏的“本家同学”郑某军,他要我把前不久写给学校的“万言书”和那一组长诗给他看看。我和这本家论英语成绩,他天上我地下,平常我们从不交谈,很是疏远。今天这又是什么风呢?原来他刚刚听人家说我作文还厉害。本家嘛,这人又是班里的英语王牌,见他仿佛还挺关心我的样子,我就从箱子里把那文章让他看了。看着看着他还用手绢抹眼泪。还好当时没别人在场。这之后,他这个一贯高傲的人居然和我似乎成了朋友,他午休时常常在寝室里抽烟,有时装烟给我,但从不装别个,这是当众表示他就看得起我,大概就这么个意思。有时方某荣看在眼里,明显不舒服。他不允许我们的友谊被别人分割了。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有理由拒绝别人对我的好意。
有天中午,我在床上看一本美国西部牛仔的小说,其中有个情节写到,一个大壮汉,在全力制服一匹发狂的烈马,这马突然挣断了一根钢绳,这牛仔的脖子被那弹跳的钢丝一下切断了,那人的头颅滚到老远才停下来,发现那头的下巴还长着一绺山羊胡子呢。哎哟,太搞笑了,我把某军喊过来,让他看看这一段。他看完大笑特笑,还大声地重念了一遍。
方某荣本来不是我们寝室的人,这天却就躺在我的上铺休息。我忘了让他下来和我分享这段搞笑的好文。他生气了。等郑某军走了,寝室里就我们两人,他冷冷地不无讽刺地跟我嘟哝着:“其实呢,你们两个气味才最相投!”就这么个细节我没处理好~只关心新朋友,忽略了老朋友,方某荣这之后对我冷淡了好几天呢。经过好长时间,和方某荣的朋友关系都没彻底修复,表面没什么,心里已经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可能认为我原来也和郑某军一样,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我呢,对他和以前其实还是一个样。就因为他一贯不喜欢郑某军这人,他那意思是,既然我选择了别人,他就要疏远我,这仿佛就是他的原则,我必须二中选一。为这件事伤心呢,记得我偷偷地几次掉泪呢。我们像经历了一次失恋,心痛的感觉几十年了还依稀记得。哈哈,有趣。
回想起来,方某荣这个高高瘦瘦的哥们,好像对我还有点女性般的依恋的味道呢。我上文写到了大美女对我的好,还记得方某荣那时曾经多次对人家大加讽刺呢。有次傍晚我回寝室,发现我枕头下冒出一本赵美女的书,方某荣突然从后面悄悄过来夺过这本书,大叫:“哈哈,恭喜你呀!”之后,我们去校外散步,他说:“你不要吓死了,人家才不要你呢!她是故意做出那鬼样子,她不要,又生怕别人要了去。张兰对你才可能是真的。”还说什么“破坏别人的幸福也是一种幸福。”什么鬼话,听不懂。不过,旁观者清,他说的也许很对。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些鸟事?我那时夜夜失眠,想死的心都有,从来没关心别人怎么想。
应该是上面这场谈话之后不久,那天上午,我那海市蜃楼般的奇迹发生了,经过10多天的理疗,我的呼吸突然畅通了近半个小时,那种极度的畅快感达到了仙人下凡的程度,毫无夸张,说过一百遍我还要说。嘿,方某荣这老朋友当时就隔着过道坐在我的右手边一米处,他是看到这场惊人的美景的最清楚的几个人之一。下课了,我最想他马上和我到外面去,我要告诉他这件奇事,可他对我的邀请爱理不理,仿佛我们突然间成了陌生人。他这冷漠的态度直到现在都是个谜。当时我是不懂,后来我明白了,我们早已疏远了,这个奇迹的发生让我们更加疏远了,因为他刚刚亲眼看到另一个巨大不同的我,刚才我那样子也许太过优秀了,此刻他心里认定我很有可能不是凡人,那脸貌说变就变了,此刻他才真正认识到我不可能和他是同一类的人。他惊恐,他嫉妒,他已经自动变成了我的敌人!旁观看清,他绝不愿意告诉我他亲眼看到的后面的真相,他最怕好了我,他最习惯那个长期病怏怏的我。
一晃40余年,如果当年这方某荣没有经历过那一段疏远我的变化,特别是为我那个奇迹高兴甚至欢呼过,我后来应当至少要去看看他几回,相隔才几十里路,真想会会他挺容易,然而似乎总没有充足的理由。友谊一旦被破坏了就永远破坏了,疏远就永远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