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公司办公室里,客户的产品经理翘起脚掐着手机,我揉了揉眼睛,已经是半夜十点多了。安静的办公室里刚刚发出声响是半小时前,一位同事的手机响了,他对电话的那头说,喂媳妇,还在加班。
我看着手头的工作,已经无伤大雅了,但是我依旧对着已经被改得“体无完肤”系统点来点去消磨着时间。
今天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我今天决定做第二个走的人。以此来探寻我心中的两个疑问。
一、客户的产品经理愿意陪着我们这群程序员干到几点。
二、这群赖在这里的程序员又愿意加班到几点。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每个人都坚如磐石,仿佛屁股粘在椅子上,凌晨已经过了三十分钟,我望着已经被我点烂了的系统一下子起身冲出了办公室,逃逸似的离开了大楼,步入了夜色中,至于上面问题的答案那就是后话了。
幸亏住的地方离公司的距离只有二十分钟步行的路程,不然滴滴打车的费用都已经超过了红烧肉的工作餐价格。我在路边经过1976的主题餐厅,餐厅已经打烊了,路边一个行人也没有,这是我今年第二次凌晨时分还在北京外环的街道上徘徊,安静冰冷的气温让我还有一丝愉悦,享受着这一个人的宁静夜色。
“蛋卷啦蛋卷啦。”在我经过一个摆着小摊的老妇人身旁时,她熟练的念着口中的台词,这话我都听出茧了,不过在这么夜深听到还是头一次,颇有一丝丝新鲜感,不过很抱歉,我依旧不会买你的蛋卷,我从来就不喜欢吃这个东西,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从我的母亲第一次买给我吃的时候起。
我穿过几个模糊不清的红绿灯,揉着眼睛等着那糊成了一团的倒计时数字,终于回到了住处,洗着带着暖气的热水澡后一头栽进大床里,舒服又幸福的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来时我又重新变得精神满满,我很早前就发现,没有什么事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无论是睡觉前无止境的工作还是刚刚和我撕破脸皮争吵的父亲,醒后的世界里,工作还可以继续,父亲也依旧是那个疼爱我的人,我锁好门向公司走去,开始了我雷同却又独一无二的新的一天。
“明天没事大家都过来加个班!”晚上说完通知的老板离开了公司,七点多的办公室里瞬间充满了鲜活的气氛。今天客户的产品经理没有过来,可能上了年纪后,还是没有年轻的小伙们有精神。在人们走光后,只剩下昨天加班的项目组,我和同事吃着免费的工作餐闲扯起来,从高考聊到大学再到涉世不深的社会经历,笔记本已经被我丢到了一旁,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我一行代码也没有写。偶尔也和客户的开发们交流一下蹩脚的菜鸡技术和讨论几个无关痛痒的bug。九点不一会儿就到了,我站在我们公司年轻的产品经理背后拍着他的肩膀,学着客户那经验丰富的老产品语气说了句“辛苦了!”大家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学着点,等你以后成了老产品,也要对年轻的程序员们这么说。”我开着玩笑带着笑容打卡后扬长而去。
当身体融入夜色中时,我收敛了笑容,愁上眉梢,围紧了围巾低着头在干冷的城市里向住处走去 。周五的夜晚本该就是令人兴奋的,但是对我来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丢掉了这份兴奋感。并不是因为明日要加班的原由,其实比起大家明天休息一下的通知我更加期待这加班的通知,因为对我来说如其浑浑噩噩玩耍一天让心里空虚不安,不如忙碌着拿到一份加班费感到踏实。当我再次经过1976主题餐厅时,周五的九点多夜晚正是餐厅最好的营业时间,我隔着玻璃窗望见里面座无虚席,父母们带子女围在火锅旁,朋友们聚在一起开着满桌的啤酒瓶,情侣们有的只点了一杯饮料,就那么静静的注释着对方,玻璃里的生活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我轻声叹息着快步逃离,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这副景色但是似乎我做不到。还记得第一次注意到1976的主题餐厅时,我的心里酸唧唧的,那晚我蜷缩在被子里,咽下无数次吐沫辗转难眠。
“我也曾有过陪伴在身边的人,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离开了。”我总是这样对自己说,也许年轻时这样是正常的。我给自己讲了一个故事,这就像小时候你是一个要着玩具的孩子,父母满足着你任性的要求,长大后你成为玩具厂的工人们,为其他的客人们提供着服务。忽然间我仿佛明白那些为了工作熬到半夜的人们,他们也许就是为了让身边人享受到玻璃里的另一个世界在努力吧。
“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你太急了!”当我向无话不谈的朋友在网上谈起这个话题时,他安慰着我。也许会有的吧,我也安慰着自己。
但是如果明年还和今年一样,后年也和今年一样,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我想是没有的,但是我没有说出口,听说他贷款的房价又跌了这一年白干了。我轻轻对对他打出“会的”的肯定回答。
想想去年那个吃不饱住不暖的自己,我又拾起来一些信心,我开始期待起来年的变化了。
“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有人这样告诉我。
我想下次再见到蛋卷老婆婆时,我一定要买上几个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