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眼看着两个月就这样流走了,那个人他还没回来,时间似乎都忘了这么一个人,这么些事,翠翠一天也是照样地生活,上山砍竹笋,下山种菜,过往的路人喊上一声,她就跑下去撑船摆渡,还是像她爷爷那样,不要一个铜钱,一个子,只不过她身上没有金黄发亮的烟叶了,但茶水每天还是煮着,供那些渴了的人随便畅饮。大黄还像往常一样,跟着翠翠到处跑,有时也会像以前那样走丢了去玩儿,好像爷爷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一样。顺顺家的伙计时不时也来过问,常会带着基本的用品,有时会带几匹时新的布料,女孩子家,年轻时最爱这些了。杨马兵城里的差事催着了,他安顿了几句就走了,翠翠帮他渡到了河的另一边,碧青色的水淅淅拉拉地流着,大鱼藏在石头下,偶尔浮到水面上吃几口飘落在水中的花瓣,草叶,小鱼就在岸边,也没有人捉,随性地漫游,翠翠把杨马兵送过去,又渡过来,这只船找回来着实不容易,翠翠摸着那湿腐的船身,呆呆地站了会就往回走了。
她有时还会想起爷爷,想起爷爷给她吹竹筒,想起爷爷给她唱歌,也想起那晚她梦到的悠扬歌声,拔下来的巨大的虎耳草,但她想一想就不想了,又去忙各种农活,她也还是自己给自己做饭,自己一个人吃,一个人收拾。晚上,她拿出竹管自己吹起来,寂静的星空在呼呼的竹管声中显的更加旷远,翠翠望望星空,就唱出那晚她梦到的歌:
什么明眸最爱人呐,
什么身影最美丽,
我喜欢的那个人啊,
你在什么地方让我找寻
……
唱完歌,翠翠就那样呆呆地看着月亮,月亮啊,那晚的月亮真圆啊!
第二天,她还是像平常一样,像平常一样干活,种菜,挖笋……
夏天的白昼实在比较长,不过等到天黑也还只是时间问题。终于,当淡紫色的天空逐渐变得昏沉时,山下却还又有人喊摆渡。那个声音还是原来的那样,原来的爽朗清澈,翠翠听了一声,她不太敢猜想,又是一声,她觉得那天梦里的声音在渐渐靠近,又是一声,她来不及猜测,就跑下坡去。
那个人呐,那个人,他终于来了,她看见他硬朗的身影,看到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夜色终于已经完全昏沉了,在寂静的夜空里,我们听不到一点儿声音,但原来那晚的歌声却又响起来,我们听到那歌声唱了三年零六个月,我们听到那艘老木船划过水面的声音,撩动了一丝丝的水波,夜静静地沉了下去。
注:文章是读完《边城》后自己续写的,其实每个人可能有时候都会觉得故事还没有完吧,我就是这样想的。《边城》的语言很美,《边城》中的人很美,沈从文所创造的“湘西世界”是一个纤尘未染的人间天堂,这种桃花源的感觉让每个进入它的人都不想出来。中国传统中讲“大同”世界,我们现当今很多人一直认为实现了共产主义就到了“大同社会”,其实不然,共产主义需要有充足的物质基础,而在《边城》中,我们俨然已经感觉进去了“大同社会”。世界中的美,物质是一方面,精神态度不也是另一方面吗?读读《边城》,我幻想自己和几十个小伙子老伙子泅在水里捉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