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形而上学
HP世界观,VEELA血统蓝忘机X魏无羡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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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霍格沃兹五年级的暑假,有两个人正在经历痛苦的转变。
魏无羡是被一阵强烈的痛感所惊醒的。
他全身的骨骼仿佛火烧一样的疼痛,额头滚烫一片,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没留神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加剧了疼痛,那疼痛开始向着他的皮肤四处流窜,魏无羡捂着额头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冲了出去,下楼梯的时候直接一脚踩空——所幸江枫眠反应相当迅速,一个漂浮咒稳稳地让他浮在空中不至于再受伤,江澄吓了一跳,伸手把沙发上的靠垫全都挪走,方便江枫眠把魏无羡放下来。
江厌离召来一个玻璃杯注满清水低头给魏无羡喂了一点,“阿羡……有没有好一点?”
魏无羡缓缓地聚焦双眼,无神地说,“阿姐,你是不是又拿花生变的杯子?一股花生味。”
江澄不轻不重地在他腿上踢了一下,“得了,看样子是没事了。还去圣芒戈吗?”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江枫眠说的,后者正在穿上外袍指挥江厌离去炖上一锅汤,“当然,这儿可是一个治疗师都没有。”
但是即使是圣芒戈对这种毫无原因的变化也束手无策。
“既不是魔咒伤害,又不是诅咒,”矮胖的治疗师满头大汗和江枫眠小声交谈,江澄在旁边守着魏无羡,看着其他治疗师在魏无羡身上做各种各样的测试,各式各样的光打进去又反弹出来,治疗师们就摇摇头又换了一种。
忽然江澄听到江枫眠忽然出声问了一句,“连结?”那矮小的治疗师点点头又开始疯狂地摇头,“这只是一个猜测!毕竟现在……”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江澄听得不太清楚,纳闷地盯着魏无羡发呆:连结?什么连结?
猛地他似乎发现魏无羡产生了一些变化,但这种变化非常的细微而且隐晦,江澄将其抛之脑后,继续发呆。
魏无羡是直到第二天才彻底清醒,他像是从一片浮沉的海里踏上陆地,之前的痛苦一扫而空。他一跃而起冲去了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打着哈欠下楼。
“阿姐?”他趴在楼梯扶手上向下看,客厅里灯火通明,饭厅里家养小精灵正把炖好的汤端上桌,江厌离细心地给每个人的碗里舀着合适的分量,江枫眠和虞夫人正在客厅里说着什么,间或有着虞夫人猛烈的反驳“这不可能!”
江澄坐在客厅一个小凳子上心不在焉地帮姐姐剥蒜,连着把好几个白嫩蒜瓣扔进了垃圾桶里。
魏无羡从楼梯上悄悄地翻下去,伸着长腿坐在饭厅的椅子上,手指放在唇上对着姐姐比了一个悄声的手势。
“一定是圣芒戈的治疗师搞错了。”虞夫人笃定道,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容置疑,“这几年治疗师质量下降到令人堪忧的程度。”
江枫眠长叹一口气,挥动了魔杖把一大堆的文献落在虞夫人膝盖上,“我查过了,命中注定的连结形成后确实会产生这些变化。”
“也不是只有连结才会形成这些!”虞夫人反驳道,“为什么你非得让我们相信他一定是和某个有魔法生物血统的人形成了连结!”
江澄手里的蒜乱七八糟地全掉进了垃圾桶里。江枫眠叹了口气挥了挥魔杖把那些蒜瓣从垃圾桶里飘出来清理了灰尘扔进一个空碗里,“紫鸢,我也不想的。”
虞夫人冷笑了一下抱着手臂不说话了。
他走过去把一页页的文献捡起来收拢好,一抬头就看到魏无羡躲在饭桌旁边抱着一个碗呼噜呼噜地喝汤,一边喝一边兴趣盎然地看着他们,旁边江厌离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江枫眠:……
江澄起身的时候走了个趔趄,差点被板凳腿绊倒,好不容易走到饭厅,他拖过一把魏无羡旁边的椅子坐下,活像是他才是那个遭受了一天一夜痛苦的可怜人。
魏无羡同情他,“晚吟,怎么了你?不就重组了一下三观吗至于么?”
江澄震惊道,“你知道?”
魏无羡拿筷子拨碗底的莲藕吃,含糊不清地开口,“当然了,魔法生物这可是上课讲过的,晚吟你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江枫眠悠悠地看过去,江澄脸绿了。
他不死心问道,“那你知道你要和一个有魔法生物血统的人过一辈子吗?”
魏无羡沉痛道,“知道啊。”
“所以?”
“所以看情况呗。”魏无羡无所谓道,“任何事情都是有解决办法的。”
江枫眠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虞夫人沉声道,“吃饭。”
在整个魔法世界始终贯穿着一种根深蒂固的看法:血统理论。
即使是在战后,血统理论仍然是大多数人认为保持魔力正统的重要因素。在众多血统之中,魔法生物血统作为相当特殊的一支并不常被提起——大多数人恐惧魔力融合后的力量,而拥有魔法生物血统的家族常常将其称为家族秘密并不对外公开。
VEELA作为较为常见的魔法生物——无论男女都非常拥有俊美艳丽的外表,外表足够可以迷惑所有误入他们领地的巫师和麻瓜——是可以与人类通婚并育有后代。在先祖的某次浪漫遭遇之后,他的后代便带上了这种具有强有力魔力的VEELA血统。后代的半VEELA在觉醒后会继承他们血统里属于veela的过分漂亮和强烈的吸引力,以及更为纯粹的力量。
所有的VEELA一生只有一个爱人,称为彼此的连结。当VEELA血统觉醒后,他的连结也会发生变化,被连结的双方都会有相当程度上的感应,关于VEELA的吸引力会在他们之间无限制地放大。
——————Q·Kanazawa《VEELA与八万种爱情》——————
眼下是假期快结束的末尾,这个小小的插曲显然没有被魏无羡放在心上。他忙着和江澄把他们整个夏天扔的到处都是的课本作业挨个捡回来,江厌离和金子轩去了一趟对角巷提前帮他们买好了要用的新课本,魏无羡磨牙请了金子轩一杯茶,后者疑惑道,“你是不是突然长高了?”
“有点。”魏无羡懒洋洋地说,“怎么?”
金子轩无言以对,只好和江厌离去厨房看她新学会的甜点。
江澄在旁边给飞天扫帚做清理,头也不抬地看着魏无羡,“你一天不怼他能死?”
“能。”魏无羡认真地说,“无聊死。”
江澄把扫帚冲着他挥过去,魏无羡哈哈大笑着跳开了。
晚一些的时候魏无羡和江澄勾肩搭背去对角巷买器材,一人揣了一小包各式各样的常见如甲虫眼珠蟾蜍毒液一类的材料,魏无羡把所有的东西扔进自己的那个新的坩埚里,一股脑塞进了江澄的包里。
来来往往的人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都偷偷多看魏无羡两眼,看他微微有些长的黑发在阳光下被风吹拂着闪着光泽,魏无羡的皮肤变得有些苍白——和江澄疯了一暑假单人魁地奇晒出来的印子全没了——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意让路过的女孩子脸红。江澄心累到不行,把那个体积和容量完全不符的小袋子塞进魏无羡手里,自己转身扎进飞天扫帚维修店里。
魏无羡拎着袋子去去冰淇淋店点了一大份冰激凌,坐在外面的遮阳伞下面的桌子边吃,新来的店员是一个爱脸红的女孩子,磕磕巴巴地多送了魏无羡一份甜点。
“听说没……蓝家的蓝忘机生病了,估计赶不上这次霍格沃兹特快了。”
“听说了!好像是被送往圣芒戈了吧?这么严重?”
邻座的女孩子聊着天,魏无羡一边吃一边听,等他三两口吃完冰淇淋端着甜点过去笑嘻嘻地坐在两个女孩子旁边。
“请问一下——你们是在说拉文克劳的蓝忘机吗?”
“我说——”江澄忍无可忍地打断魏无羡的话。“你干嘛老提蓝忘机?”
“晚吟你真是没有一点同学爱啊。”魏无羡拖长了调子和江澄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我有老提吗?我只是问你知不知道他住院了没。”
“我敢打保证蓝忘机对你没有一点同学爱。”江澄相当直接地说,“你招他的那些事就是打死七八次也够了。”
“事实证明他没有。”魏无羡得意地挑眉。
“总有一天会有的,”江澄拿新的飞天扫帚维修箱拍他,“你等着吧。”
两个人拿出飞路粉,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家里。
第二天就要返校了,魏无羡回到房间里去找自己的猫头鹰,一只有着漆黑漂亮羽毛和赤红色喙的年轻的猫头鹰陈情。陈情前几天才和江澄的猫头鹰三毒打了架,死活不肯再靠近三毒一步,魏无羡劝了半天才把它劝进笼子里关好,再三保证明天绝不会和三毒一起走。
“陈情有这么个主人真是上辈子遭的罪啊。”江澄吃着土豆饼嘲讽魏无羡,三毒在他肩上傲娇地抬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里的神色和主人一模一样。
魏无羡道,“江澄,三毒要把死老鼠放你头上了。”
江澄:……
第二天家里的人全体出动去送魏无羡和江澄到站台,魏无羡一路过去,确实没看到蓝忘机,只看到几个蓝家的小辈相携着来了。
江厌离给他塞车上吃的东西,“阿羡……”
魏无羡举手投降,“不打架,不违反校规,不和斯莱特林的人敌视。”他半开玩笑地说,“阿姐,这都战后多少年了,早不兴那一套了。”
江厌离说,“我也是在学校待过的……你……”
江澄插嘴道,“他看金子轩不顺眼才不是因为金子轩是斯莱特林。”
魏无羡把他推开,“阿姐,他要是欺负你你就——”
“——就写信告诉你,我知道了。”江厌离笑着把两个弟弟送上车,站在站台上遥遥地看他们。魏无羡最后和她挥了一次手,和江澄拉着行李走了。
萦绕在车上的一点点离愁很快被新学期开始的兴奋冲散了。魏无羡和江澄找到了个空包厢,把行李和两个互相瞪视的猫头鹰远远地摆在架子上。
旅途对于一个距离在霍格沃兹上过四年学的人早都没有了吸引力,江澄拿到了级长徽章,时不时就要四处巡逻和照顾新生,魏无羡干脆蒙着脸躺在包厢里睡着了。
他梦到了迷迷糊糊的一片,像是一些颤动的弦或者呼吸一类的东西,暗乎乎的环境他看不清楚,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那是另一个人的心跳和拥抱。
魏无羡睁开眼睛,他仰面躺在包厢里,身上盖着一件自己的袍子,对面坐着一个翻报纸的人,魏无羡转过脸看着温情。
“刚刚——有没有别人?”
“没有。”温情细长的手指拨弄着报纸的纸张,眼睛从报纸上抬起来,“怎么了?”
“没什么。”魏无羡含糊道。
难道那是他的连结?魏无羡难得有搞不清楚的时候。火车快要到霍格沃兹了,窗户外面黑乎乎的一团,挨个包厢里的人开始着手换上校服,魏无羡把自己绣着格兰芬多徽章的袍子从皮箱里扯出来套上,温情抱着自己的校服端详着魏无羡的脸。
“有什么想不开的去整容?”温情挑着眉毛说。
魏无羡:……
“又不是我愿意的。”他说,大概和温情解释了一下,得到后者一个恭喜的眼神。
“你那是什么意思?”魏无羡莫名其妙。
“魔法生物血统往往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在他们的连结上也会得到体现。”温情说,“无论如何,你获得了一个力量加持。”
“得了吧,你只是想看热闹。”
温情挑着眉毛,嘴角微微挂着笑,穿上了自己印着斯莱特林院徽的校服。
魏无羡跟着人群到达礼堂的时候脑子里因为转着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而嗡嗡响,大开的礼堂相当瑰丽,无数蜡烛和吊灯漂浮在空中,穹顶和天花板早就被魔法变成了相当应景的星空色彩,魏无羡心不在焉地坐在长桌旁边,空荡荡的杯子和餐盘闪着洁白的亮光,他思考着自己要熬过多久才能吃到枫糖布丁,估计是一个漫长的开学礼——
直到魏无羡发现周围或多或少偷偷看向自己的眼神。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点疑惑的表情。
“他们都看着我干嘛?”魏无羡莫名其妙地问坐在自己旁边的七年级学生。
“嗯,可能是因为你突然变得……”晓星尘打量了一下魏无羡,尽量想找一个合适的词语。
“引人注目。”晓星尘旁边的宋岚接过话,晓星尘点点头。
是那‘命中注定’连结作用。魏无羡撑着额头长叹一口气,免得过分沮丧把自己一头栽进面包盘里。
他突然开始为了这素未谋面的连结的主人而忧心了。
魏无羡的眼睛飞快地从礼堂大部分人的脸上掠过去。
书上曾经提及,涉及到连结的两个人会有一些出人意料的表现——魏无羡努力不去想想会是多么出人意料的表现——连结的作用相当强烈,而且无法抗拒。
看来也不一定就在霍格沃兹嘛。魏无羡轻快地自我安慰,布斯巴顿的女士也是非常不错的,德姆斯特朗听说现在也开始招收女孩子了……
分院仪式结束后,校长站了起来。
但是她没来得及说出任何字,礼堂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是非常礼貌的三声。校长挑起了眉毛。
只见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欣长的身躯和拉文克劳一尘不染的袍子率先出现,然后是胸口不显眼处一枚细小的蓝色徽章。
议论纷纷的骚动瞬间就像中了一个大面积无声咒一样消失无踪,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属于蓝忘机的、那一头柔软银发在礼堂的灯光下闪烁着湖水一样的波光粼粼,不止是他原本的发色彻底改变,他的面容也发生了些微的变化,仿佛去掉了一层模糊的面纱而露出原本锐利完美的线条,一双浅色的瞳孔冷寂,薄唇紧紧地抿着。
突然之间,魏无羡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回过神时,他已经越过了大半个礼堂,站在蓝忘机面前,手正抚着那流动的银一样的银发,发丝微凉从指间穿过,魏无羡像是被这温度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
但是他仍然被蓝忘机的眼睛注视吸引着。
距离他们很近的人群几乎、全部要被惊掉下巴。更让他们窒息的是——蓝忘机手放在魏无羡的脸侧,将嘴唇覆在了那格兰芬多的唇上。
这注定是新的一年级们和所有老生们不可磨灭的一个夜晚,尖叫几乎要掀翻礼堂的屋顶。教工席上的人们互相注视了一会儿,举杯互相敬酒。
“敬这命途多舛的一年。”他们在心里这么说,一饮而尽。
“我对天发誓——你们想问的我一句都不知道。”
礼堂外面面对一群人的对视,魏无羡无辜地说。
要是他的手能从蓝忘机的衬衫下摆里收回来,这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停!!!”江澄愤怒地冲他们咆哮,“这玩意能不能克制一下?”
“当然不能了。”这回事温情替魏无羡出声,她沉思着看着蓝忘机,“连结的第一个阶段就是确认,看来你们已经确定了。”
魏无羡看了一眼蓝忘机,没克制住又拽住蓝忘机的领子亲了上去。
江澄捂着脸绝望地蹲下。
“对不起,”魏无羡一点都不感觉到抱歉地开口,“控制不住。”
对于这句话的回答,蓝忘机的手放在魏无羡的腰上紧紧握住。
在场的人只要不瞎都能看得出来蓝忘机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克制连结的力量,他冷静地开口道,“蓝家拥有VEELA血统。”
温情道,“怪不得需要外表上的变化,这么一想就很合理了。”
魏无羡注视着蓝忘机的眼睛,他控制不住不去看他的眼睛,仿佛正漫游在一片海里。
但眼下显然不是个就地按着蓝忘机没玩没了一顿狂亲的好时机。他一边想着开口,“我在车上的时候做了个梦。”
“是我。”蓝忘机说,他的眼睫微微垂下,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那个字他说的很小声,要不是魏无羡靠他很近,几乎要错过这个细小的字眼。
猛然间他突然道,“你早就知道你的连结就是我?”
蓝忘机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是。”
魏无羡茫然道,“我听说VEELA的连结都是天生注定的。”
“是。”
又是肯定的回答。
空气忽然有些凝固,魏无羡低头看到蓝忘机的手松开了他的腰。
“对不起。”
温宁小跑着告诉他们可以先去休息了,学校会进一步对他们的情况进行研究做出安排的。
魏无羡愣愣地被江澄拉去格兰芬多塔楼,他回头看了蓝忘机一眼,就看到那双冷寂的眼里,第一次装满了他完全不懂的情绪。
床上的帷幔放下来,魏无羡双手枕在脑后盯着某一个角落发呆。
他好像想到了一些事情,又像是完全不明白。
他和蓝忘机开学第一天分院就认识,打过架惹过事,蓝忘机还被他连累过关禁闭。他一度和江澄一样,以为蓝忘机是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的。
而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陈情在笼子里烦躁地嗑着笼子的金属,魏无羡爬起来给它喂了一点吃的,江澄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魏无羡去浴室洗了澡,换好衣服偷偷拎着笼子从画像后面走了出去。
凌晨的霍格沃兹完全沉浸在睡意里,魏无羡一路躲闪着管理员的那只大眼睛猫咪,走到了猫头鹰棚屋。
“乖一点。”他摸摸陈情的翅膀,把它放在一堆各式各样的猫头鹰之中,三毒又一个猛子钻出来和它大打出手,魏无羡拉都拉不住,忙活了大半天好歹让他们冷静下来。
他从猫头鹰棚屋出来,走到天文台的时候鬼使神差地绕着旋转楼梯走了上去。
拐角的地方魏无羡看到那里站了一个人,拉文克劳的校服整洁干净,半点灰尘也无。蓝忘机远远地看了他一眼。
魏无羡站在挺遥远的地方,吊儿郎当地对他笑。
风吹起了蓝忘机的衣摆和头发,银色宛如月色倾洒,蓝忘机走到魏无羡面前,后者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着他。
“你……”
“等等等等,”魏无羡抽出魔杖轻轻念了一句,“诺克斯。”
天文台上所有的微弱灯光全部被抽取一空,两人所处的地方变得一片黑暗。
魏无羡伸手遮住那双浅色眼睛,亲了上去。
“胆小鬼。”
爱情形而上学·中
“VEELA很漂亮。”
年幼的蓝湛注视着自己的兄长,他们一起并肩坐在阳光下,微风拂过带来远方不知名的香味。
“但是没有人愿意和VEELA做朋友。”他说。
蓝曦臣笑了一下。
“会有的。”蓝曦臣抱着摊开的书本放在膝盖上,“互相等待的时候一定要有耐心。”
“塞内加说我们当中的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遇见梦想的真爱,只会随便找个人互相饲养。”
这是很久以前他们的闲聊,后面他说了什么,蓝忘机想不起来。
他从漫长的梦里醒来,早晨的风擦过他的发梢,胳膊压的有些麻。
魏无羡靠在他肩上,睡得不是很踏实,微微皱起眉。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袍子随意地披在两个人身上阻挡寒风,他们胳膊贴着胳膊,大腿贴着大腿,布料贴合相隔的皮肤彼此传递温暖。
蓝忘机微微抬眼看远处飞过的鸽子,落下的羽毛打着旋儿落地,又被微风飘远,远离这一片寂静的角落。
“所以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魏无羡朝江澄扔了一个纸团,后者勉强地闪过,撞上了背后的一张课桌。
新学期的第一节变形课,窗外雷雨大作,风呼啸着把偌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温暖的室内到处都是嘈杂的嗡嗡声,互相练习魔咒的人两两结组,教授四处转着防止乱飞的错误魔咒击中无辜的学生。
魏无羡懒洋洋地拿着魔杖戳着面前的一只老鼠,打了个哈欠。
“一觉起来你就不见人了,”江澄心烦意乱地念了咒,把那老鼠变成了一枚铜铸币,“好好遵守下校规能死?”
“偏见——我就不能提前来学习了?”魏无羡捏着魔杖修改了铸币上面的花纹,满意地让那枚铸币在空中漂浮起来,摆出各式各样的角度观察。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江澄冷哼,“你什么时候提前学习过?”
每年的期末考试对江澄都是相当痛苦的一段时间,特别是有魏无羡在旁边三心二意地复习作对比,就更凸显出他拿到这些还算优秀的成绩的不易。
魏无羡同情地看着江澄。
江澄无力道,“不说这个了。”他话锋一转,“你和那谁——”
“蓝忘机。”魏无羡诚挚好心地提醒。
江澄沉默了两秒。
“所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江澄无力地说,“给个确切答案怎么样?”
就在这个时候教授宣布可以下课了,路过收老鼠的人身边,魏无羡把铸币塞了进去。
“说实话,我比你还想知道。”他感叹地笑了起来。
即使是战后的无数年里,属于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敌对只是稍微地减轻,学院杯和魁地奇的激烈竞争让两个学院的人依然剑拔弩张。
但事实上,除去那些额外的加分之外,格兰芬多不是每一个人都热衷违反校规,比起斯莱特林聪明狡诈无处不在的加分,拉文克劳的聪明和勤奋更能在霍格沃兹得到所有老师的青睐。
“满分!”
在一位拉文克劳的高年级助教示范过一个非常标准的显影咒后,眉开眼笑的教授为拉文克劳加了十分。斯莱特林们懒洋洋地拍了拍巴掌聊表敬意,温宁正在奋力地抄写黑板上不断出现的重点板书,温情在纸上涂涂写写,末了揉成一团扔到了前排魏无羡的桌上。
魏无羡没动,或者说他压根就没发现。他捏着羽毛笔摆出一副抄笔记的专心致志的样子,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十三分钟前自从一群拉文克劳的五年级路过教室门口后,江澄就发现自己发小的注意力变得极其不集中,明显已经涣散到了另一个广袤的宇宙里。江澄给了他一肘子,对着被戳中肋骨而龇牙咧嘴的发小努嘴,“喏,纸条。”
魏无羡吸着气摸肋骨,单手把小小的纸团摊开,纤细的羽毛笔字迹流畅,魏无羡一路读下来,不自觉地挑了挑眉。
江澄撑着头看黑板,余光扫着魏无羡手里的纸条,魏无羡大大方方地扔到江澄面前,“看呗。”
正巧教授找人合作试验一个魔咒,魏无羡揣着魔杖上去了,漆黑的头发在灯光下面闪着光泽,一双眼睛烨烨亦带笑,路过同院的一位女生座位的时候还顺手帮她扶正了歪斜堆起来的课本,引得周围的女孩子小声吸气和讨论。
江澄只看了几眼,随即低头看了一眼字条。
“——追求阶段即将开始,祝你好运。”
后面还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头像,依稀是个微笑的脸。
在魔法史课的某一节里,曾经涉及到部分魔法生物的卓越贡献,包括一些在女生之间传阅范围甚广的魔法界的爱情故事,常常以一方特殊的血统和身份作为矛盾的开端,故而只要是一个在魔法世界生活过的人都不会对魔法生物陌生。
在所有VEELA的故事中,命中注定、连结、傲慢与偏见等等的关键字眼都无所不在地烘托出这种生物的唯爱至上,仿佛爱就是构成他们生命的一切,是VEELA血统的象征,仿佛一个VEELA,若是没有一段感人至深、动人肺腑的爱情故事,他们就不能被称为传说中的VEELA。
真实的情况是,仅有小部分的VEELA,能撑过痛苦的转变,在漫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一生挚爱。
即使他们仍然面临着心爱的人已婚、拥有伴侣抑或过世的悲惨局面。
如果一位年轻的VEELA有幸找到了自己合适的连结者,在初步的鉴定(荷尔蒙吸引下的)和捕获阶段过去后,他们即将迎来第二个阶段,所谓的求偶阶段,年轻的VEELA即将施展浑身解数来使自己的连结者接受自己,从而更容易进入下一个阶段。
——————Q·Kanazawa 《VEELA与八万种爱情》————
江澄把手里的书放下,窗外的狂风暴雨敲打着图书馆的施过加固魔咒的老旧玻璃,仍然没有回过神。
“是我想的那个追求……么?”他用一种微弱到惊恐的语气问。
“当然了。”温情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指甲,偶尔指出坐在一遍写论文的弟弟所犯的一些常识性错误,“追求还有几个意思?”
远远坐着一群学生崇敬地看着这几个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相安无事地闲谈。
“所以,魏无羡呢?”温情改掉了温宁一个用错了的配料,“是不是一下课就溜走了?”
“……是。”
“防水防湿——”
被点名的人显然没有另外两位闲适,魏无羡给全身都施了防水咒,恨不得把自己全身从头到脚裹在布满防水防湿的斗篷里。他几乎穿过了大半个校园才到达了拉文克劳塔,一边拧着斗篷里的水一边靠近了鹰状青铜门环。
“我——”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青铜门环猛地打开了,蓝忘机穿着拉文克劳的衬衫,臂上搭着自己的斗篷外套正准备出去,两个人像是没料到这种突然的遇见,互相愣了几秒。
魏无羡的衣服还在滴滴答答地滴水,蓝忘机伸手触及他湿透的外套,下一秒就是一个无声的烘干咒语,直到手上的触感从阴冷湿透重新变得温暖,他才重新抬头看着魏无羡。
那双浅色的眼睛,
“嗯——无声咒?”
“嗯。”
两个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直到门环悠悠地开始叹气,蓝忘机侧身让魏无羡进了休息室。
“你要出去吗?”
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比起格兰芬多的猩红和温暖金色更显得沉寂冷静,简约的挂饰和帷幔丝绸都是各式各样深浅的蓝色基底,魏无羡踩着散落星星的地毯,看了一眼蓝忘机手臂上的外套。
“不。”
蓝忘机把衣服放在柔软沙发旁边,示意魏无羡坐下,用飞来咒召来茶杯和点心,放在魏无羡触手可及的地方,接着在魏无羡面前端正地坐好。
他们两个像是要进行一场特别严肃的会谈一样,往来的拉文克劳不由得距离他们远了一些。偶尔有人打量魏无羡格兰芬多的制服,也想起来开学典礼的那一幕,发自内心地远远地绕开了他们。故而两个人没有特意挑选隐蔽的角落,周围也清净起来。
蓝忘机的手指松松地交握着放在膝盖上,目光视线没有和魏无羡接触,明明是一副倾听的样子,却让人觉得他莫名的抗拒。
魏无羡不太擅长处理这种场面,两个人互相的吸引还在,却无一人打破这沉默。直到他视线扫过蓝忘机微微泛红的耳朵,和紧紧抿着的嘴唇,魏无羡才突然恍然大悟一样反应过来。
“所以,你是打算去找我的。”
蓝忘机的眼睫动了一下,视线终于移到魏无羡脸上。
“……是。”
那头光闪闪的银色头发温柔地垂在他脸侧,魏无羡克制自己不要去摸,一边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张卡片递给蓝忘机。
两个人相触的手指一触即分,一点触感延缓残留在皮肤上,蓝忘机接过那张卡片,注视上面闪烁着不同课程的小版块。
“这是我的课表,”魏无羡说,撑着下巴看着他,嘴角带着懒洋洋的笑。“你要是想追我的话,不知道点情报怎么行?”
爱情形而上学·下
“到底什么是爱情?
这种分泌自大脑,永远能让人冲动地像是发了高烧的年轻人,从漫天的大雨里毫无缘由地靠近,让所有人究其一生都想得到的至宝,到底是什么样子?亦或只是人类美化自我感情的借口,千千万万个互相拥抱的理由中的一个?
每一个妄图透析爱情的恋爱恐怖分子前仆后继地研制了爱情魔药,以此模拟最为诚挚纯洁的本能冲动,并且言之凿凿地认为制造出了真正的爱情,去掏空那些没有经历过爱的可怜虫的口袋……”
魏无羡把一本沾了灰的《爱情指南》抛在桌上,决心不理会上面的任何一个字。
在上次魏无羡递给了蓝忘机自己的课表后,他已经有三天没有看到蓝忘机了。这显然出乎了温情的预料,每节课结束后,她都会站在魏无羡旁边打量四周,仿佛期待蓝忘机从某个不知名角落的挂毯或者画像后面钻出来。
“——你真的以为他会这么做吗?”魏无羡诧异地看着温情,“从积满灰尘尘土的挂毯后面钻出来?”
他脸上理所当然的惊讶让温情的脸因为尴尬微微泛红。她理了理银纹绿色领带上叠起来的折痕,萎靡道,“随便你怎么想吧。”
魏无羡在温情走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说实话,温情在这件事情上的热情超乎了魏无羡自己的想象,他感觉自己像是温情实验报告上的某一个打错的标点符号,正遭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和压力。
“斯莱特林。”他嘟囔着,拿起了所有的课本和书包,顺着人群走进了礼堂。
千万只蜡烛漂浮在他头顶,四条长桌上摆满了餐盘和酒杯,魏无羡例行朝拉文克劳的桌子眺望了一眼,才接着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南瓜汁。
没有、没有、没有。蓝忘机今天也没有出现在礼堂里。
魏无羡心不在焉地啃着熏肉火腿,目光扫过四周兴高采烈大快朵颐的学生。忽然余光扫到礼堂外一闪而过的袍子和蓝色的领带,魏无羡猛地跳起来,把书包塞进了江澄怀里,没留意到自己失手打翻的南瓜汁全数浇在了江澄的裤腿上。
“——又发什么神经?”江澄莫名其妙地清理一新了自己的衣着,望着发小跑开的身影。
魏无羡跑得很快,但那片衣角仿佛永远快他一步越过城堡的转角和通道。他在忽明忽暗的通道里追逐,路过一个昏暗的壁挂时,他猛地停住了脚步,前面已经是这一条路的尽头了,而他仍然没有找到哪怕蓝忘机的一小片影子。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一个柔韧又绵软的物体紧紧遮住了他的眼睛,魏无羡手里的魔杖也瞬间就被缴械,他因为这变故后退了几步,在磕到墙上之前一双手拉住了他。
那双手按着他的肩膀,握着他的手,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侧脸上,属于另一个人的强势迫使魏无羡微微抬头,他的喉咙滚动了下,慢慢地出声,“……蓝湛?”
回应他的,是一个微凉的吻。
他的吻很生疏,像是单单贴合的动作就已经费尽了他所有的礼数和教养。魏无羡被他按在墙上,嘴唇相接,呼吸交织成密集的网,明明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却让魏无羡猛地一阵心悸。
他微微后仰了头想要开口,干燥的嘴唇被一点湿意擦过,魏无羡胸口起伏着,鼻尖全部都是一点冷淡的雪山一样的气息。
“蓝湛,我知道是你。”他平复了一会儿心情,“会用无声咒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按在魏无羡肩膀上的手猛地用力,蓝忘机低头狠狠地吻住魏无羡的嘴唇。
这回是实打实的亲吻,交缠的舌尖时轻时重地舔上敏感上颌,偶尔牙齿磕到会很难受,魏无羡的脑子里轰的一下炸了,什么理智全抛在脑后,被遮住的双眼加剧了感官快感,他肺里的空气几乎被掠夺一空,只能不断地从蓝忘机那里夺取,两个人较劲一样地接吻,快感顺着尾椎一路游走,过电一样的刺激让他原本垂落两侧的手臂不自觉地握住了蓝忘机的手臂,贴合的身躯仿佛要把彼此挤压进自己的身体里,魏无羡的后背抵在墙上很痛,蓝忘机捞着他的腰按在自己怀里,免得他因为脱力而滑落地上。
“蓝……”
他只能从吻的空隙透出一字两句,复又被带着沉入恍惚的梦境里,细碎的气泡浮起在视野,激烈的情感都从脑子里溢出,他们拥抱得过于用力,手指的触碰强硬又温柔。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亲吻能轻易带起情欲,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让陌生人拥抱接吻彼此施舍,偌大广阔的人海,来来往往的人群就在一墙之隔,而他们旁若无人,十指交握。
魏无羡空着的那只手穿过蓝忘机顺滑的发梢,他的手指摸上蓝忘机的侧脸的时候触及那些微凉的发丝,或许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已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情绪而不听使唤,手腕仓促地贴合在对方的脸上,被握住手腕温柔地触摸。
偶尔有唇角分离的细小瞬间,温热的气息拂在两个人微不可查的分离,喘息像叹息一样,魏无羡的手指慢慢地摸过蓝忘机的眼睫,他的鼻梁和那削薄微张的嘴唇。蓝忘机放开了手,魏无羡站直了呼吸出一口空气,周围全然都是对方身上的气味,仿佛被浸泡在一汪雪水里,寡淡淡漠的气息闻着如同酒一样浓烈。
一句解咒的咒语轻轻地落下,魏无羡伸手摘下了束缚着眼睛的东西。眼前的走廊空旷而无一人,他的魔杖还好好地插在自己的口袋里,若不是周围未散去的暧昧,肩上仍然残留的蓝忘机的触碰,魏无羡都要以为自己在做梦。礼堂的热闹气氛远远地传来,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难以理解。
而最有力的证据——他手上捏着一条白底蓝纹饰有青铜色暗纹的领带,料子柔软坚韧,干净整洁。
“你干什么去了?”
他回去时候,刚好赶上餐后甜点。
江澄戳着自己的那份布丁,眼睛在魏无羡脸上扫视。“脸怎么那么红?”
魏无羡扇了扇风,“啊?没有,刚看到蓝湛了。”
江澄一口布丁差点卡在嗓子眼,狠狠地咳了一会儿才喘过气。魏无羡拖过一碟子甜饼,眼睛扫过拉文克劳的长桌,冷峻端方的青年坐在长桌前,正垂眼倾听后辈的报告。
魏无羡咬着甜饼,目光在他没有系领带的领口打了几个转。
“行了啊行了啊,”江澄嘲讽他,“一会儿不看就忍不住?”
魏无羡咬着饼口齿不清,“干嘛?歧视搞对象吗?”
“我哪儿敢啊,”江澄拿白眼怼他,“最多就歧视你。”
魏无羡咕嘟咕嘟灌了一杯南瓜汁,真挚道,“晚吟你放心,哥脱单了也不会忘了你的,说不定还能替你去拉文克劳征个婚什么的。”
江澄丢了个全麦面包砸他,周围的格兰芬多笑成了一团。蓝忘机远远地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魏无羡揽着阴着脸的江澄大笑,金红色的领带在灯光下面闪闪发光。
不止一个人盯着他空落落的领口看,掩饰的很好的人低头喝汤抬头交谈,表情外漏的人没开口就被旁边的人捂着嘴拖走。旁边的后辈一副想出声又不敢打扰的样子,蓝忘机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温情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撑着头,手上捏了个小纸条做的小鸟放出去,落到江澄肩膀上。
小鸟叫声清脆,模仿温情的语气惟妙惟肖。“打赌他们四天内接吻,我赢了。”
周围传来一片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天气稍微好一些的时候,魏无羡约了江澄去打魁地奇,两个人愣是把所有赖在公共休息室里避难的魁地奇队友都挖了出来。一群格兰芬多吵吵嚷嚷地拎着各自的飞天扫帚去了魁地奇场,换好的皮革制服裹着年轻人们修长挺拔的身躯,一个队伍分了两拨,击球手们骑上扫帚转来转去试了几个进球,充当裁判的队员接了指令,放出来金色飞贼。
魏无羡骑着扫帚飞快地掠过球门,眼睛盯着阳光下闪烁着细小光芒的飞贼,那双轻软的小翅膀灵活地飞舞着,高速地掠过空中。魏无羡躲过游走球一次出其不意的攻击,微微俯身从空中直冲而下,另一个找球手有样学样地跟在他背后俯冲,猛地魏无羡一个急刹停在空中,前方的金色飞贼一闪就不见了,他漫无目的地一边躲过击球手和游走球,一边注视着整个深绿色的场地。
经过城堡窗前的蓝忘机,看到的就是他穿行在高空,风猎猎地刮过他漆黑的头发和衣角。旁边歪斜着系着黑黄相间领带的聂怀桑惊叹地说,“格兰芬多的找球手总是很厉害。”
似乎是格兰芬多曾经的一位毕业生也是当年闻名遐迩的找球手。聂怀桑一边想着一边同蓝忘机告别,留下这位拉文克劳一个人站在窗前。
他站在城堡清凉的阴影里,看着阳光下的另一个人。
线条流畅有力,介于少年和青年的躯体肌肉紧实漂亮,在魁地奇球衣的紧束之下一目了然,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总挂着若隐若现的笑容。
魏无羡在空中绕着球场飞了半圈,猛地冲着蓝忘机的方向飞过去,他的速度很快,在距离蓝忘机还有几米的时候跳下了自己的飞天扫帚,直直地从大开的窗户里扑进了蓝忘机的怀里。惯性让两个人在地上翻滚了一会儿,衣物凌乱地彼此覆盖交错,蓝忘机的背贴着冰凉的地板,魏无羡压在他身上,一双眼睛很亮。
“抓到你了。”他轻声说。
一个嗡嗡嘶鸣着的小东西从两个人层层叠叠的衣服里钻出来,没来得及庆祝自由就被蓝忘机下意识地捉住了。
两片细小纤薄的翅膀在他的手心里振动,柔软地蜷缩成一团不动了。
“喂——没事吧!”后面匆匆追上来的队友骑着飞天扫帚远远地对他们喊着,魏无羡大笑着把蓝忘机拉起来,他的飞天扫帚恹恹地躺在地上。
“起来,随便。”魏无羡召唤自己的扫帚,对着其他人说,“蓝湛抓到了金飞贼。”
显然在场的没人相信一个路过的连扫帚都没拿的人能徒手抓住金色飞贼,因此毫不在意地嘻嘻哈哈了一阵就回到了球场上。
魏无羡扛起了随便,跳上了窗台抓住了外侧的墙壁,蓝忘机道,“飞贼。”
小小的金球躺在他摊开的手心里,魏无羡回头摸了摸金飞贼细软的翅膀,笑道,“新的飞贼,送你了。”
蓝忘机顿了一下收回手。
“周末,九点,霍格莫德。”他说。
魏无羡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黑发散乱地垂落在耳边,被风吹起来。
他的眼睛非常好看,几乎是蓝忘机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一个。
“好啊。”
他这么笑着说。
实质上在霍格莫德周末到来以前他们还有好几天的课要上完。五年级的学业已经开始变得很复杂,即使是魏无羡在魔药课上配置出来的药水也出现了有好有坏,一大群学生们开始在课后哀嚎。
“十四英尺的论文——”
“惨绝人寰!惨绝人寰!”
“速效逃课糖还有吗?不不不不是我用!级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次的论文只有一个A……”
江澄握着论文的手力度大到让羊皮纸出现了可疑的裂痕。魏无羡用魔杖给他滋了一脸水,“冷静点啊晚吟。”
“滚蛋!”暴走状态的江澄愤怒地对他咆哮,“想打架吗魏无羡!”
燃烧的坩埚发出噼啪炸裂的声响,屋子里到处都是魔药甜蜜又辛辣的气味,魏无羡小心地绕过四处忙碌的桌子去教室后面的柜子里拿材料。最近的几条路都被拥挤的人群占领,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会,还是决定从拉文克劳聚集的位置过去。
寂静无声配置魔药的鹰院学生齐刷刷地抬头看着他,又整齐划一地掉头去看蓝忘机,最后呼啦一下集体熄灭坩埚抱着笔记材料跑去了别的地方。
魏无羡:……
他靠近蓝忘机,看着银发的拉文克劳一语不发地抄写笔记和要点,坩埚冒着冉冉热气,里面的魔药显然正在进行最后一步的配置。
“番叶草根,干龙鳞,逆时针搅拌十七次。”魏无羡闻了闻魔药,低头去看蓝忘机的笔记。黑板上的笔记都是定时清理的,密密麻麻的板书和配置几乎同时进行,这使得所有人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反复熟读笔记才敢下手配置。魏无羡把一小撮草药扔进了坩埚里,液体的颜色变成了澄清的深蓝色,干龙鳞要过十五分钟再加,他低着头看坩埚,蓝忘机站起来也走到坩埚边,他们一侧的手臂相贴,一小块皮肤紧挨。
“搅拌的时候要小心。”蓝忘机说。
他的声音很低,也很轻,惯常冷淡没有格外的热络。魏无羡看着他,蓝忘机微微低头查看魔药状况,这让一撮银色的头发掠过前额垂下,垂到那一双浅色的眼前。
“我一直都很小心。”
他们垂在桌下的手随着动作而互相触碰,蓝忘机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再小心一点。”
他们靠的很近,氤氲的热气里有两个人的呼吸,说话的声音已经小的仿佛耳语一样。
魏无羡的手指动了动,反握住蓝忘机的手。
“我假设——你们有在认真地制作魔药。”
教授不合时宜地走到他们的坩埚面前,清空里里面的东西。
“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各扣五分,为你们的不专心。”
“当然,先生。”
这恐怕是蓝忘机第一次拿到0分的课堂成绩,但他并不觉得如何难以接受。魏无羡在教授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做鬼脸,蓝忘机握紧了他的手,微微笑了一下。
如果有人要将所有感情分类,说爱是形而上学绝不为过。
无法触摸,无法证实,无法苛求,无法掠夺。
它源自两个人的渴望,生长于漫长思念,最后被信任填满,开花,结果,蔓延。
它无边无际,漫无目的地奔流在人生的洋流中。
“妖精叛乱的要点在于——”
魏无羡趴在桌子上毫不反抗地陷入沉睡,蓝忘机自书包里拿出一本笔记,在旁边拉文克劳学生惊恐的眼神里帮魏无羡抄笔记。
“杜杜草的处理细节是它的茎干位置的裂口——”
这回是魏无羡自告奋勇和蓝忘机一组的,两个人一起处理一只四处乱叫的杜杜草,校服上被糊满了泥土,魏无羡把处理好的杜杜草扔到回收箱里,去清理蓝忘机身上的泥土。
“家务魔咒不太会,你多担待。”
蓝光一闪,蓝忘机的校服变成了刺目的湖蓝色。
不远处的格兰芬多已经开始大笑了。
魏无羡:……
蓝忘机自己将校服变回原样清理干净,摸了摸他脸上沾着的尘土,给魏无羡也清理了一遍,手指顺顺他头发。
“没事。”
霍格莫德周末的前一天,魏无羡拖着江澄去购置了一批新的衣物。
江澄生不如死。
“猫头鹰订不行吗?!”江澄在来来往往的女巫里如坐针毡,“非要来实体店?”
魏无羡静静地看着他,“晚吟,我觉得你单身这么久是有理由的。”
江澄:……呸!
他穿着精心搭配好的衣服,坐在他们约好的城堡台阶上,那一天的天气特别好。
“你好你好,我是格兰芬多魏无羡,今年十七——”
面前的半VEELA看着他朝自己跑过来,伸手扶住他。
“家里一姐一弟两位长辈。”
双手交握。
“平时没有不良嗜好,以前也没交往过别的男生。”
他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蓝忘机看了他一会儿,抱了一下他。
“拉文克劳,年十七,行二,父母早亡,半VEELA,未交往过。”
“那……”魏无羡伏在他耳边问,“我这儿有个恋爱,谈吗?”
“好。”
爱情形而上学·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