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是上个世纪70年代出生在川渝农村地区的姑娘，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勤劳美女子。可是芳的家境不太好，是一个重组家庭，家里有五个兄弟，大哥，和大姐是母亲从前任丈夫哪里带来的。当时社会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是很难生活下去的，于是她嫁给了现在的丈夫，也就是芳的父亲。并且还生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由于经济原因，芳的父亲就只送两个孩子去上学，就是那两个男孩，芳的大哥和小弟。芳也想上学，哭着嚷着要上学。母亲也不忍心，于是恳求丈夫也送芳去念书，可是，迎来的却是一顿毒打。在父亲看来：女孩子是不需要读书的，女孩子不可能和男孩子一样。那天晚上芳的母亲被禁食了，芳偷偷地端着一碗稀粥给母亲送去却被父亲发现了，父亲不仅打翻了稀粥还给了芳两巴掌。母亲拼死护着芳，又遭到一顿毒打。那晚芳抱着母亲哭了很久，母亲一边给芳擦着眼泪一边说着：自己无能，不能让芳去上学。芳抱着母亲抽泣着承诺：自己再也不会想要去上学了…
当时的农村真的很黑，只有借着微弱的月光才能看见一点点轮廓，那似有若无的轮廓。后来等到父亲睡着后，芳的哥哥姐姐们才敢偷偷扶着母亲进屋…
但幸运的是，几年后国家为了发展教育，实行半工半读政策。芳终于如愿地上了学堂，识得了一些简单的字。可后来，芳的父亲又强势地让芳和芳的姐姐回家了，理由是：会耽误地里的农活。芳的母亲又一次为了孩子的读书问题做出斗争，但这次迎来不仅是毒打，还有分家。芳的母亲也受够这种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的日子。遇到芳的父亲心情不好时，他会打她；自己晚了一小会做饭会被打；自己给了邻居家的孩子一点吃的会被打……反正，自己在他手上是过不了好日子的。终于，她激动地说出：分家就分家。芳的父亲要求：芳的母亲将带来的两个孩子带走，而自己要这三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芳的母亲犹豫了，因为在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孩子啊。而且芳和芳的姐姐还是女孩子，要在芳父亲的手里是绝对过不了好日子的…但又想着要是自己把女儿都要过来，那自己的晚年怎么办？谁给她养老。于是，也狠狠心同意了。分家的时候：芳的母亲只分走了三床破破，薄薄的棉被和两三筐稻谷。那天，芳和姐姐们都没有哭闹，他们也懵懂的明白：这样，对母亲也好。分家后，芳的父母是再也没有联系过了，可是芳这几兄弟还时常联系，但也只敢偷偷的。因为如果被父亲知道了，不仅仅是他们这几兄弟会被打，就连那母亲也会牵连进来。
姐姐们都出嫁了，终于眼看芳也要成年了。村里不少小伙子都来提亲了，可是啊芳一个也没看上，她心里已经有人了：
那是一个夏天的下午，芳的父亲叫芳去打猪食。芳背着背篓，沿着小路往另一个山坡走去。却在半路遇上了，从另一个村过来走人家却自行车链条断了的明。明有着长长地睫毛和一头板寸头发，古铜色的皮肤，白布衣服被汗水浸透。芳出于热心将自己的手帕羞涩地递给明。明也愣了愣，眼前是一个穿白布衣服的姑娘。乌黑的长发扎成一个马尾，弯弯的眼睛像是月牙…他们就是一见钟情。后来明也不修自行车了，推着和芳一起走。那一段乡村小路上他们边聊边走，从名字到住址从现实到理想。终于要分路了，俩人依依不舍分离后。明也经常回来找她的。明是一个有梦想的热血青年，他不断探索着发家致富的道路。但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家里算得上是一贫如洗，连那自行车都是借的同学的。可是芳不在乎，她喜欢的是明的热血，勇敢、是他的坚持，是他对理想的追求。
可是有一天却不知道被村里的哪个长舌妇撞见芳和明在后山约会，还将这件事添油加醋地满村传。芳的父亲知道后勃然大怒，拿着木棍跟着芳满院子撵，她不敢回家。只好偷偷地去了母亲哪里。母亲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后，鼓励芳和明在一起，让明给芳一个名分。那天芳的母亲带上隔壁邻居李老弟和李老弟的妻子一起去了芳父亲家。芳的父亲得知是来劝自己同意芳和明的事情。又想动手打芳母亲，但幸好有李老弟在。于是芳的父亲只好将他们都赶了出去。
但芳的父亲也同意了让明来见自己。芳很开心，一大早就通知明过来了。明紧张的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在家里装了一袋米就来了。芳的父亲坐着椅子上，看着明，瞄了眼明带来的那袋米。问了明的住址和家庭状况连饭都没要人家吃就让明走了。明走后芳很紧张，过了很久芳的父亲命令芳：不要再和他走在一起，要是被自己发现芳在和明走在一起就打断芳的腿。并让芳和隔壁一个木匠在一起。芳是知道没戏了，于是就偷偷地和明商量着私奔。在筹划了几周后，芳拿着身份证，带了几套衣服就偷偷出门了。出门后她也十分小心，生怕村里人发现后告诉自己父亲。在和明会和后，俩人就赶紧出村了。
但好巧不巧被村里一个赶集的妇人看见了，急忙赶回去告诉了，芳的父亲。芳的父亲让那个李老弟骑着三轮载着自己追了上去，下午傍晚时，终于追上了芳和明。芳的父亲颤颤巍巍地下车。举起拐杖就朝芳劈去，明眼疾手快地将芳护在自己怀里，生生地接下了那一拐杖。然后，又有一棒接一棒的打在明的身上，李老弟一边劝架一边拉架，但丝毫没用。芳叫着，哭着，请求着父亲不要再打了。芳的父亲喘着粗气，大吼着让芳回去，不然就打死明。芳含着眼泪看着明，明却坚毅地摇摇头。芳的父亲看见着情景，喘着粗气说道：“你…你这死丫头…是…要气死我啊。”说完就倒在地下喘着粗气，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
芳挣脱出明的怀抱，扶起父亲依依不舍地看向明。后来她还是和父亲回家了，后来她还是和明分开了，后来还是明一个人下海去了，后来她还是嫁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和明分开的时候，芳是含着眼泪的，是哽咽着要明离开自己好好生活的。明也不舍，他不舍得就这样和芳分开，这个21年以来自己唯一喜欢的女孩；他也心疼，心疼原来弯弯的月牙现在却装满悲伤；他也痛恨，痛恨这无耻地社会，这黑暗的制度。后来芳扶着父亲坐上三轮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明一个人在哪里，山上的野鸡时不时地叫几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才意识到自己还要赶路，后来他也转过身，不回头地走了…回家后，芳被关在了房间。在此之前她还被父亲暴打了一顿，看见什么就用什么打：扁担、锄头、衣架…芳就像是没有知觉似的，一动也不动，任凭他怎么打。芳的父亲以为把芳打傻了，终于把芳锁在了房间。芳坐在床上，眼神也木纳，又听见父亲在外面开始骂人。没错就是骂自己，什么肮脏不堪地都骂，后来还把母亲牵连进来。不堪入耳的、让人鄙夷、羞耻的…芳终于哭了，抱着自己哭了。为了自己、为了明、还为了自己的母亲……
几个月后，芳结婚了。男主角是隔壁村的木匠洋。结婚的当天，芳没有婚纱，没有酒席，连婚纱都没有。他们只是两家人简单的吃了个饭，这就算结婚了。那天，洋带来了猪头肉、糖、布匹…好多东西…可是芳一点也不开心。看着猪头肉，她想起有一年，父亲带着在家什么也不干的弟弟出去赶集在饭馆里吃猪头肉，而承包了农活的自己和姐姐在家吃了一碗白米饭就被禁食一天，还是偷偷去母亲那里吃的饭。想来也是好笑，一个猪头和一些肉就把女儿买了……
结婚后，芳过得也不快乐。这婆婆怪得吓人还有洋的两个心狠手辣的兄弟，而洋呢，是个用武力解决事情没脑子的赌徒，他喝完酒以后就会发酒疯，对着芳就是一顿打，揪辫子、抽耳光……向婆婆抱怨却被批评不懂事，说洋在外面挣钱多么多么不容易，而自己只是做了点家务被打了一下就哭哭啼啼的。芳虽然委屈，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可谁知道婆婆拿这件事来挑拨芳和丈夫的关系。洋得知之后对着芳就是一耳光，芳也愤怒起来。碰到洋的哪里就掐哪里，这个时候的婆婆居然在一边哈哈大笑。
还有那两个兄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次过年，芳准备上街买点年货，却遇见了自己的初恋——明。那天有一点阳光，让人暖暖的，明就蹲在那里买春联，还是那头板寸，还是那古铜色皮肤，但身上穿的却不是粗布了…芳知道自己是和他有差距了，可他就是让人移不开目光。明站起身来，俩人四目相对。没了当年的羞涩，多了一分成熟。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洋终于开口：好久不见。嗯，是啊，好久不见。明知道芳已经结婚了，所以俩人也并没多聊。可是这一幕却被洋的弟妹看见了并告诉了洋的弟弟。洋的弟弟又添油加醋，旁敲侧击的向洋透露着什么，洋是个傻子也听出了什么意思。一回到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芳就是一顿毒打，芳被一脚踢倒在灶们口，洋扑上去抓起芳的头发就往墙上撞。芳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歇斯底里的哭。这么久来她也反抗过，可是现在她的任性，她的果敢都被这世界磨没了，可她并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世界。她的生活就是黑暗，以前也是，现在也是。未来她也没了勇气去拼命。。。
一年后，芳怀孕了同时芳的弟妹也怀孕了。她单纯的以为自己以后会比较好过一点，可是当孩子落地后，她才意识到这个社会不是自己想的这样好。孩子是个女孩，没人来照顾芳。娘家的母亲知道女儿生了，杀了一只大母鸡煲了汤送来。可是看到芳后，老母亲眼中瞬间湿润。房子是破的，黑漆漆的，棉被不仅是破的还是湿的，孩子尿湿的。湿的地方就被芳睡着，免得把孩子冷着了。别人生完孩子都会胖个几圈，可是啊芳却瘦了。丈母娘找来洋，把洋批批评了一顿，洋对芳是要好点了。满月的时候，洋还给芳煲了鸽子汤。芳也满足，孩子满月婆家人没一个祝福、看望的。但是娘家人都来了，带来了小孩子的衣服，尿不湿…还有给芳的补品，还有鸡鸭，猪肉，糖等等。芳那天很开心很开心，是和明分开后第一次那么开心。
可是不久，洋的弟妹也生了，是个男孩。把那一家人给高兴的啊，婆婆忙前忙后照顾媳妇，公公也磨刀霍霍向鸡鸭，天天鸡，鸭汤是没断过的。那孩子满月那天，洋的弟弟把一家人都请过去吃饭了，唯独没有叫芳。芳也怄气，煮好饭叫洋回家吃饭，婆婆端着碗站在门口边：“没有我儿子你是不会吃饭啊？什么都要我儿子，看样子是他这几个月把你惯的，生个女儿就这么不得了，那你要生个男孩，你还不上房了啊…”生个女孩，洋本就不太满意，更何况被他妈妈这么一说，瞬间站起来向芳吼着，芳也计较：“自己孩子不管，对别人孩子还挺上心的。”说完后，婆婆顺手将碗扔向芳，洋的弟弟们几个箭步上去将芳推倒在地，洋提起就是一脚向芳揣去，俩个妯娌在一边指着鼻子骂芳，这动静也吵着了四周邻居，邻居们有拉架的，也有看笑话的，这时洋的父亲提把菜刀从屋里赶出来，邻居们也是吓坏了，连忙抢过菜刀。这个时候的婆婆还在一边煽风点火，洋本就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芳扫他面子又听了母亲的话，打芳打得是越来越用力，拳脚相加。邻居们拦都拦不到，洋拿着芳的双脚，把芳在满是石子的路上拖来拖去，外面吵得不可开交，芳的孩子在那张冰冷的床上大哭，可是没有一个人来哄。终于芳被邻居带走了，芳的脸别擦烂了，伤口上还有灰。抽噎着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邻居有劝说的，有鼓励离婚的。芳也决定离婚
第二天芳回了娘家，芳的父亲在孩子出生前就死了，所以她只有找母亲。母亲知道来龙去脉后却不支持芳离婚，因为她觉得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是不可能过得下日子的，所以要芳忍让着点洋，毕竟洋是个男人，女人不该和男人一样的。后来芳的母亲又带着芳，回到芳的婆家，好好劝说了洋，洋冷静下来后也知道自己错了，还写了一份保证书。芳一心软就又回去了。回去才发现，那些女儿满月送来的东西全没了，那些自己都舍不得吃呢。她问洋，洋告诉他，弟弟觉得挺好的就问我要，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就给他了。芳心底一冷：“那我们呢？我不吃我哪来的奶？本来奶就少”洋不耐烦地说：“我买，我挣钱买…”
之后洋对他也好得多了，有钱也会主动交给她，会主动抱孩子了，会买东西回家了。几年后，芳又怀孕了，这次芳的待遇比第一次怀孕好得多了，女儿也特别懂事，只是当时是不允许怀二胎的，于是芳想打掉孩子，可是洋不允许。于是芳开始了“躲孩子”的道路。十个月后，孩子出生了，又是个女孩。因为是二胎得罚款，可是洋这些年挣点钱要么是赌了、要么就是给父母，弟弟们补贴了家用。婆婆就怂恿洋将孩子送人或者是卖了，洋不同意，这是洋第一次反对母亲的话。于是洋到处借钱交罚款，终于借到八千交了罚款，八千块没有一块钱是洋的父母，兄弟借了。他们总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那以后洋仿佛也看清了一些事情。那时大女儿也有六，七岁了，芳和洋决定外出打工，将大女儿交给婆婆照顾。大女儿很坚强，很懂事。二女儿很皮，但也懂事。在外打工几年芳和洋的争吵也不少，只是没有以前那么激烈。偶尔打架二女儿也有办法化解，二女儿很暖心，确实是个小棉袄。可是几年后，老家却传来消息：洋的房子被烧了。他们担心大女儿，第二天就赶回家，看见大女儿已经快赶上自己的身高了、看见大女儿那乱糟糟的头发、和身上单薄邋遢的衣服，那些年错过她成长的内疚都化成了泪水。洋看着一堆废墟和眼前瘦弱的女儿，一个大男人也没能忍着眼泪。之后洋用几年来存下的积蓄，又借了点钱。修了一座平房，离母亲远远的。这几年他也看明白了，母亲每年都问自己要了大女儿的生活费，可是一点都没尽心照顾孩子。
之后，芳忍心将小女儿也留在了老家。自己和洋又出去挣钱去了，剩下两个女儿相依为命。期间芳的婆婆也好多了，偶尔也会过来看看两姐妹，有时候也会送点吃的过来。又过了几年，芳又怀孕了。是个男孩，因为是第三胎，还要罚款。本来只要一万二的罚款钱，可是洋的母亲却胳膊肘往外拐，怂恿罚款队多罚点，后来罚款钱变成了一万八。
又过了几年后，芳和洋又盖高了房子，三个孩子也慢慢长大，洋对芳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打架也很少了，孩子也算孝顺，日子也还过得去……故事到这也完了
这时候的芳也快奔四了，以前那个漂亮的芳，皮肤也松弛了，皮肤也黄了，头发也白了，眼睛也开始浑浊了，几十年以来，她被改变的不仅仅只是外貌，在那个不那么美好的社会，她被改变的还有反抗的勇气和那想要追求梦想的热血。她被深深植入的还有男尊女卑的思想；她无法磨灭的还有毁了她青春的包办婚姻。如果，当年她再果敢一点和明一起离开后，她会不会更幸福？她会不会活得更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