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那个晚上有什么特别,蒂娜事后回忆起,好象没什么,电视新闻里美国总统大选,第一场电视演讲赛进行的如火如荼,看完电视转播她还特别记了筆記,评论了这一场辩论。
躺在床上,床铺是800针纯棉超舒适,手感滑厚软,身上的睡衣也是购自日本的面料极轻柔的。
可是不知今夜为什么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难道要吃安定?有学校同事告诉她吃安定没副作用,自己九十岁老父亲都吃,没事。
看来以后家里也要配一点这类药品,以备不时之需。
窗外,传來淅淅的雨聲,這樣暗夜里无边的响動,更让夜晚显得万籟俱寂,无论白天有多少煩乱,多少悲欢,多少不公、夜晚总是這樣宁静,让醒着的人,很容易触到內心深处最敏感的神經。
下床披上睡袍,走进厨房,从雪柜里拿出一大盒纸包牛奶打开,再缓缓倒入一个玻璃杯,拿着一大杯冰冻牛奶,走到客厅窗边立定了,边喝牛奶边拉开窗帘朝外面张望。
蒂娜住在港岛半山一幢38层楼高的第30层楼里,这幢楼龄超过20年的大厦打理得非常新净,一梯二户,每户200平方米。
平日里天气好,坐在客厅可俯瞰维多利亚港湾的秀丽风景,和对面海傍酒店林立的尖沙咀区的繁华市容。
此刻窗外维多利亚港淹没在一片雾气漫漫中,楼下盘山路星星灯火在雨雾中散发出浅黄色的光晕。
在窗前发了好一阵呆,雨哗哗地发出响聲,秋天的雨說來就來,下得那麼大,有些让人惊骇。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雨夜总让蒂娜想起英国求学的那些雨季,天气永远潮濕,太陽永遠無法長久的照耀。
蒂娜是在香港大學畢業后取得文学學士及社會學哲士學位后,又远赴英國牛津大學深造十年,先後取得了哲學碩士及博士學位。
後來因為母親生病返港后,應聘到母校工作,一直留在港大社會學系做教授。
是當年最年輕的港大教授。集美貌和智慧為一体的港大明星(學生送贈的外號)。
回忆才刚开始,电话突然响起,一声,二声,刺耳的铃声像是哭泣的婴孩吵闹着。
蒂娜急步走回卧室,客厅里只开了一隅台灯,微微照得见卧室床边的手机。
手机屏幕一阵刺眼,在这寂静的夜晚像划破长空的闪电。
拿在手里看清楚,还好,不是父亲的来电。
手机屏幕上三个字:马秋宇?怎么会是马秋宇的电话?
要不要接?要不要装熟睡当没听见?这一接,会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秋天里的夜雨,秋雨,马秋宇,真够巧的。
难道上个月的校庆见到面,又让马秋宇对自己想入非非?蒂娜犹豫着。
这样的雨夜打电话给我也太让人奇怪了,难道他也是失眠,想找我煲电话粥?
可我们之间没什么话题呀!读书那会没有,现在也没交往,以后估计更不会有。
蒂娜嘴角浮現一絲苦笑,相见不如怀念,不對,她和他之间零故事发展机会,应該是相见不如不見。
据说当一个人得知对方喜欢自己时,本能反应就是喜欢对方。
这在心理学上也是可以解释的,因为人的本质是自恋的。
科学家研究表明,人一天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是在想自己,那么对一个和自己一样成天想自己的人,怎么都会有几分好感。
何况对一个暗恋自己近二十年的人在雨夜来电没理由也做不到袖手旁观吧!
善良的本性使得蒂娜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是蒂娜小姐吗?我这里是九龙塘浸会医院,我是护士Aad,你可以过来一下吗?你的家人他现在昏迷不醒,医生正在抢救,我在他手机里找到电话簿,拨了几个没人听,就你的通了,请你赶快来一趟!
蒂娜愣了愣,本能的說:是不是馬先生?叫馬秋宇?
护士Aad說:叫什麼不知道,我們无权翻看病人的私人物品,只能查手機,找寻亲属,人命关天,请你馬上來。
蒂娜心里一緊,是啊,護士說得對,人命關天。
于是下意识答道:哦,谢谢你告诉我,我尽快赶来。
放下电话她有些发懵,居然会是这种事。
这也祘另一种麻烦了,在她人生旅途上这真是最让她大感无奈的事了。
大学毕业后她和他几乎没有联系过,仅仅是上个月同学們為她榮升系主任开Party会上,兩人见面了才互留电话,想不到,她的号码进驻他的手机才四个星期就派上了大用途。
难道在这个你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城市里,你就找不出一个比我亲近的人?碰上这样的紧急状态,按社会关系排,首先是伴侣,然后是儿女,然后是父母兄妹,然后是同事,最后才是同学,而且应该是男同学,怎么也轮不到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女同学吧?这叫什么事?
蒂娜一边嘀咕着,一边忙着换衣穿鞋。
心里是有些疑问,不过蒂娜也估到,电话不是马秋宇本人打的,他一定处于无法自控的状态。
(二)估祘一下,从家里香港岛出发到九龙区浸会医院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虽然事情来得莫名其妙,蒂娜还是以最快速度拿了车钥匙和挎包出门了,搭电梯到车库。
走进车库,感觉这里安静得像悬疑电影里的案发现场,明亮的灯光下一辆辆轿跑车蛰伏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空气中带有一丝凉意,此刻车主们都在梦里神游呢!
蒂娜按下车钥匙的电子锁开关,车门发出咔嚓一声沉稳的声音刺破这午夜的寂静,车灯闪烁二下,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蒂娜的心里忽地涌起一浪接一浪的悲伤。
3年前母亲查出了癌症,对一个什么都明白又很固执的女教授来说,手术,放疗,化疗都没有用。
母亲看了很多资料,认定现代医学对癌症是无法治愈的,所有的治疗都是折磨,最终还得走。
母親決定回家,不去醫院。
母亲给蒂娜在中环半山买了一个120平方的二居室,房证上只写了蒂娜的名字,这里离港大比较近,母亲决定釆取中医保守治疗,一来省钱,二来也在家多陪陪蒂娜,顺便写写自己这一生的回忆录,以便将来离去留个念想给女儿。
蒂娜从英國返港后成为像父母当年一样的大学教授。
事业上的一帆风顺令她可以暫時的减轻母亲患癌带来的无助和痛心感。
母亲在家里安稳地度过了2年多的治癌之路,最后半年因為病情反复,蒂娜只有送母親入住醫院,好在母親有几份保險,所以治療費用沒有給蒂娜帶來任何压力。
如果說有什麼压力帶來忧慮那也是癌症后期的可怕,令蒂娜看着母親受折磨感覺心碎。
母亲在生命大限来到之前好像想通了,愿意放疗,化疗了,母親說要活到蒂娜結婚生子。可那時候做任何努力都是无用功,只不過徒添身體与精神的痛苦而已。
母親時而昏睡,時而清醒。
最后半个月母亲都要靠打杜冷丁维持,解轻疼痛。
终于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母亲在昏迷中永远走了,望着母亲平静的面庞,蒂娜竟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觉得母亲终于不用再受痛苦的煎熬了。
可是她却把痛苦承接了过来,很长时间不敢去医院,经过医院也尽量绕行,看到医院救护车和红十字标志都会心口发紧,发慌,发闷。
之后蒂娜努力埋首工作,以工作的疲累来忘记母亲逝去带来的伤痛。
己经一年多了,蒂娜再没踏足医院半步。
今天,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她深深吸一口气,系上安全带,点火,松手刹,踩油门,将车缓缓驶入雨夜。
(三)5年前才从英国回来时,大学老師和同學為蒂娜舉辦了一个歡迎晚宴上,当时马秋宇并没有出现,后来听同學们八卦提起马秋宇还一直独身,蒂芬妮才起来这个暗恋了她多年的男人。
祘祘毕业到现在已經過了15年,沒理由馬秋宇一直独身啊?他雖然丑,但是家境好,這樣的人要成家應該不是難事,難道真的是专一的情種?
专一?蒂娜忽然想起一個网站上的段落:男人是最专一的,从二十岁到八十岁都只喜歡二十岁的女孩。
女人是最花心的,从二十岁到八十岁会隨着年龄增長而考慮選擇和自己年紀段相近的男人。
蒂娜表面不以为然,可心里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同学们打趣道:一直在等着你。
蒂娜听了又感动又有一丝恼火,心情很复杂,好象自己辜负了他似的。
蒂娜开始觉得是时候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尽快找个伴,以事实来粉碎马秋宇的这种莫名其妙的道德捆绑。
15年前他們进了同一所大學,香港大学,在同一系同一班。香港大学又称港大,位于西半山薄扶林,是一所公立硏究型大学,有医学院,文学院,工程学院,社会科学院等10所学院。
有117名教授,当年蒂娜的父母都是这所学校的教授,蒂娜大学毕业后父亲去了中文大学,搬去了沙田居住。而母亲留在港大,住学校宿舍。
蒂娜和马秋宇基本沒什麼交往,不是蒂娜高傲无礼,而是根本沒空,一個又一個俊男挡住了她的視線,在学校她是學生会副会長,系课代表,班長,走哪都一幫人围着。
她漂亮,学习好,身材窈窕,有气质,关鍵是家底好,父母都是大学教授。
书香门弟之家让她从小接受了良好教育,从幼稚园到大学一路坦途,中學讀的聖保罗女校更是让她成為了一個端莊典雅的淑女。
所以她长成了永远积极向上,温文尔雅又谦虚谨慎处事得体的女孩,和男生女生都相处融洽,和老师关系也好,说话办事落落大方又不张扬,待人接物亲切有礼又有分寸,這樣又聰明又有教養的她是男生们选择女朋友的第一首选。
可马秋宇呢?人矮还黑,身材瘦削,五官輪廓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小眼睛,扁平宽大的鼻孔,栗米嘴(闭起来侧面就象猿人),牙齿虽然白,但大颗大颗的一张口,好象马牙似的,看着心悸。
而且他從來不会笑。好像身上背負著還不完的債務。
说句亳不誇張的話,你看到他那副尊容会奇怪他是如何考上港大的?会覺得這個世界充滿痛苦?
最奇怪的是他的双手手指尖都肥肥胖胖的,像极了一粒粒的蚕豆。
雖然说姓馬,但是和白马王子相距十万八千里。
不要说談恋愛,整個四年就沒見他和班上哪个男生讲过十句話。更別說女生了。而且全班三三十個人,好像也沒有人喜歡搭理他,他也是孑然一身,獨來獨往,好像并不難受。
上課時,他总是早到,坐前排中間,下课了又最先走,手上總是拿著一本书,走路低頭疾步,宿舍和图书馆,课堂都有他的身影,成績一直保持全系前三名,標准的书呆子。
畢業前夕,有女生无意中在铜锣湾时代广场看到有一輛劳斯莱斯私家車來接馬秋宇,還有司機开門,于是关于马秋宇家住深水湾寿臣山道,是富二代的傳聞在班上传开了。
有一女同學覺得自己長得不錯,應該是嫁入豪門的料,一番思考后決定向书呆子马秋宇发起进攻。
她特意打扮了一番,等在校图书馆外的林荫道上,见马秋宇走近,信心满满迎上去,未言先笑:马同学,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马秋宇先是一惊,然後問到:為什麼?
那女同学故作羞涩状:我观察你好久了,觉得你学习好,有上进心,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马邱宇沉默的望着这个女同学,绿豆小眼完全没有表情,好像看着路边一颗树。
这个女同学以为他被意外惊呆了,以为他会感激自己的主动,谁知马秋宇开口了:不用啦,我和你不合适。
说完从女同学身边擦身而过,女同学尴尬极了,但又不死心追上去,语调微微提速:我们先做普通朋友,大家了解一下看适不适合?
''不用多此一举,抱歉,我对你没有感觉!''马邱宇头也不回,扔下这句,晃着矮而瘦削的身体快步走了。
吃了一脸土,碰了一鼻子灰的女同学又恼又羞,几天都郁闷不止,觉得虽然马秋宇家虽有钱,但是他实在丑陋,我家境也是小康,我看上他,他不应该感恩带德吗?
他憑什麼拒絕我?他有什么资格拒绝我?
越想心里越愤怒,忍不住在闺蜜面前诉苦,未了还加一句别有用心的话:长成那样,还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心气还高着呢,痴想着找校花。
闺蜜在另一所大学求学,长相清新可人,本来是有一高大帅的男朋友的。
正巧男友去了国外探亲,一听正义感加好奇心爆棚,说:我去看看,到底是何方人士,就祘香港女多男少,可一个女生都主动了,他一个丑男还有什么可挑挑捡捡的?我帮你报仇,让他喜欢我,然后再甩了他,让他尝尝被人拒绝的滋味。
商量好后,在一个周末的傍晚,清新女在图书馆门口的林萠小道上挡住了马秋宇,像一株出水芙蓉,一身浅白纱裙,长发飘飘,站立在夕阳余晖笼罩的光晕中,笑意盈盈地望着马秋宇说:马同学,我们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马秋宇呆住了,清新女以为他被自己的风釆震住了,不觉心下得意,谁知马秋宇只是被她的拦路尽诉心中情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马秋宇毫不客气的做了一个坚决快速的回答:没必要!
清新女有备而来,虽然略显不明白但还是不死心的追问: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认识一下,做普通朋友都不行?
马秋宇皱皱眉,手上的书在空中划了一下:你不要来烦我,我对你没感觉。
清新女大怒,挑衅的望着马邱宇:你还懂感觉?难道你喜欢蒂娜?想挑战高难度,别忘了,人家根本不知道你呢!人家身边围着都是高富帥,你這樣的短丑男就別幻想了。
马秋宇冷冷的望着清新女:她喜不喜欢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喜欢她,不可以吗?
说完转身走了,留下目膯口呆的清新女。
这场风波过后,马秋宇在学校一下子出名了,不是因为隐形富二代的身分,而是他赤裸裸的将喜欢蒂娜的话大声的说出来,还拒绝了另一个美少女。
这可犯了众人的大忌,港大有钱人的子女多了去,谁不是非贵即富,(能考上港大不仅学业要好,家里银子也是不能缺的)你一个丑男,又不埋堆(参加团体),又没什么私交甚好的男生,你摆什么臭架子,几个好搞事的男生约了要去修理一下马秋宇。
这件事不知被谁告诉了蒂娜,她赶去制止了那几个冲动男。
她说:大家都是高等学府的精英,将来可是社会栋梁,怎么一点体恤他人的心都没有呢?马同学只是说了真话,又没对我怎样,你们这是在为难我。
她说这话时心里有着对马秋宇的怜悯,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有着优越感的怜悯。
从心理学说,怜悯本身就是从高向下,或者说是置身事外,同情才相对平等,彼此类似。
因为蒂娜出面平息了一场纷争,几个男生也就没有去找马秋宇的麻烦。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平静如水向前走着。直到毕业,蒂娜都不曾和马秋宇说过一句話,甚至眼神接觸的機會都沒有。
(四)在眾多追求者和粉丝当中蒂娜享受了四年愉快而輕鬆的大學生活,直到畢業典禮之後母亲告訴了她一件事。
原来早在她上初中父母的婚姻就已經崩塌了,父親早就有了外遇,在母亲40岁的时候,父亲就和母亲分居了,母亲恳求父亲等女儿毕业再分开,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父亲和母亲不再有亲密关系,父亲的外遇并没有因为他的学问而上档次。
和普通男人一样,他为了一个更年轻的躯体和活泼的性格离开了母亲。
也许人到中年的父亲格外需要阳光照耀,他像葵花一样义无反顾地朝着阳光去了,不管背阴处杂草如何肆意丛生。
蒂娜是大学毕业之后父母忽然离婚才知道母亲的处境的,她不知母亲如何做到在她15岁时就开始每天呵护她,给她满满的幸福感,让她从未察觉父母的异样,她对母亲充满了一种心疼的感激。
当蒂娜知道这一切后,她做出了重要决定,带母亲一起去英国。
以她的成绩,出国继续深造是必选之路,何况学校里优秀男生太多,直到毕业她也未能决定和谁拍拖,选谁都有遗憾,放弃谁都可惜。
何况现在知道父母的婚姻真相,更是要离开香港的。
母亲在蒂娜一出生就己经买了保险(教育基金),現在取一部分拿过去英国书生活不成问题。
母亲在香港大学心理学系长期教授心理课程,母親沒有同意和蒂娜一起去英國。
她的理由是不能离开她的學生,而且母親希望蒂娜可以独立自主生活,可以学有所成。
这样蒂娜帶著母親的期望开始了十年在英国求学工作的生活,每個星期蒂娜都和母親网上视頻,交流生活和學習。直到母親病了,蒂娜選擇重新返港。
(五)开车上路,蒂娜有些后悔,应该电召的士,雨还挺大的。
风也大,裹着雨,在路灯下飘飘忽忽。
盘山路面上水流湍急,蒂娜小心的慢慢开着车下山。這樣傾盆大雨的夜晚只有有事,有急事才会上路吧!对头車也是缓慢的駛過蒂娜的車。
经过湾仔骆克道驶入轩尼诗道时,雨势弱了些,道路前景开阔,蒂娜加了一脚油门。
马上就要转入维多利亚公园旁的一条车道,这条车道尽头就可以上桥走红碪海底隊道过去九龙半岛了。
蒂娜忽然困意浓浓,不自覺地打了个呵欠,好像还闭了一下眼,剛剛睜開眼,就在这松懈的一秒钟的光景下。
突然一把雨伞飞过来狠狠打在车头玻璃处,随即又滑了过去。
蒂娜大吃一惊,看到一团黑影飞过,以为撞到人了,急忙一脚刹车踩下去,猛向左边打方向,车停了,整个身子在安全带的惯性拉力下猛的向前扯,又生生弹回座位。
雨刮还在左右两边划动,尽忠职守的工作着。
好像漫長的時間過去了,惊呆了的蒂娜才回過神來,手扶方向盘,惊魂未定,心里咚咚直跳,望出窗外。
一个西装革履穿着整齐的青年男子正好也在十分歉意的望向车内,手里举着那把闯祸的黑伞,却不走开,好像等着蒂娜下車責骂他似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