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
这世间真正永恒不灭的少之又少,时间在走,一切也都在变,有些人一旦遇见就再也无法忘记,有些事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抹去。在时间的洪流里,我们是渺小的沙子,而停留在上游的路以及错过的风景,是定格在时间里的标本。我们无法逆流而上,让曾经的一切重头再来,弥补那些错过的缺憾,只能在下游打捞记忆的碎片‥…唯有在风清云淡的夜晚,细细拼凑记忆的碎片,然后枕着陈旧的故事入眠。
大千世界,茫茫人海,穿过层层叠叠的故事,是否会遇见不一样的人生,是否会在尽头微笑着回望这曲折的路程。
繁华的都市囚禁着无数人的情感,我们都是网中挣扎的鱼。
第一章 记忆的钥匙
很多事发生时觉得痛不欲生,很多人告别时觉得肝肠寸断,但是我们都明白,在时间的洪流里,一切都会变淡。终有一天,不动声色会替代曾经的声嘶力竭,咄咄逼人的气势会在岁月的更替里慢慢熄灭,而我们也会笑着向别人说起过去那些被眼泪润湿的岁月,云淡风轻的向旧时的人问好,这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海市属于靠近南方的沿海城市,四季不太分明,感受不到北方秋天的高爽与冬日的严寒。转眼间林溪月来到这个城市已经六年了,时间如脱缰的骏马,一往无前的奔向前方,六年更替的时光,好像发生了很多事,但是却又好像在时间的急淌中什么也没发生。
“阿姨,你要是再不吃你的冰激凌,就全都化了。”一个萌萌的童音将林溪月拉回现实,想起刚才遇到刘夕照的情景,她忽然觉得世界真小,没想到分别多年后还能在这座城市碰到她。原来想见的、不想见的都会在不期然间默默发生。
也是,海市作为一座旅游城市,四季都有游客前来度假,只是这几年里,很少遇到曾经那段色彩斑斓岁月里的人,就像那段岁月被海浪悄悄带走了,即使涨潮也不会回来。
“阿姨,刚才遇见的那位阿姨好漂亮啊,不过阿姨你放心,在小初渐的眼里,阿姨和我妈妈才是最美的。”
“初渐你这是和谁学得,嘴真甜,来,阿姨亲一个。”
“亲就不必了,阿姨可以带我去游乐场玩吗,我亲妈都好久没带我出来玩了,她总是各种忙,工作永远比我重要。”
“你妈是太忙了,不然大周末的也不会让我带你出来玩,她努力工作也是为了给你提供更好的生活,不然你这漂亮的衣服、还有那些屋子里的玩具从哪来,初渐要听妈妈的话,等会吃完东西阿姨带你去玩。”
“阿姨,谢谢你带我出来玩。”
林溪月觉得和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孩子在一起时,会忘掉很多生活和工作上的烦心事。从在这座城市认识初渐的妈妈言如,再到初渐的出生、成长,因为他们母子,林溪月的孤单不再那么厚重。
“阿姨,我也想要一个那样的气球。”看着初渐的小手指着窗外一个穿红色连衣裙女孩拿着的白色兔子气球,他忽闪的大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喜欢。
而让林溪月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窗外小女孩旁边走着的刘夕照和吴篱,虽然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她还是认出了他们,看着他们牵着小女孩向这边走来,隔着窗户,隔着不长不短的岁月,林溪月发现自己的心还是无法像平静无波的湖面一样安静,过去的记忆还是埋藏在心底的一角,遇到阳光就会融化。
“阿姨,你怎么流泪了,是初渐惹你不高兴了吗,初渐可以不要气球,也可以不用去游乐场。”
林溪月用手一摸自己的脸,摊开手后,看到的是亮亮的泪珠,过了这么久,物是人非,却还是会难过。
“阿姨没事,就是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而已,初渐吃饱了没,要是吃饱了,咱们去游乐场玩。”林溪月换上明媚的笑脸。成年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工作多年、看过太多的故事,早已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
看着窗外马路对面的三人跨过马路,向着这边走来,林溪月最不想发生的事是他们会走进这家冰激凌店。但是很多事往往都是事与愿违,当你在上一秒祈求不要发生的事下一秒可能就是发生了。林溪月看着那其乐融融的三人走进这家店时,心往下沉了沉,只能再次祈求他们不要坐在自己这排的桌子,她还没准备好如何去问候他们。
幸好他们坐到了中间隔着一排的一个角落,看着他们坐下后正在点餐的瞬间,林溪月赶紧拉着小初渐向外走去,慌张间和收拾餐盘的服务员相撞,林溪月弯腰帮忙收拾地上的狼藉,同时不断表达自己的歉意。店里部分客人的眼光随意往这瞥了一瞥,刘夕照侧头看了一眼,拧眉想了一会,再次回头去看的时候,发现那儿早已没了人影。
走出冰激凌店,林溪月的思绪还是有点恍惚。但是走过的路终究不能回头,画地为牢只是自己为难自己。
半小时后,林溪月带着小初渐来到了市中心的游乐场,看着小初渐坐在旋转木马上开心的样子,林溪月感叹小孩的日子真是单纯快乐,一个小小的玩具或是有趣的游戏,就能满足到仿佛拥有全世界。而大人的世界却总是有太多的计较和阴谋,大家总是喜欢拿着一杆秤去度量事情的好坏与值不值得。
坐完旋转木马,林溪月坐在木椅上看小初渐玩沙土,也许是阳光太温暖了,也许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坐着坐着林溪月慢慢眯着眼睛睡着了,梦中是一张张熟悉的脸在倒退,直到听到孩子的哭声,林溪才告别睡神。
然后就是看到沙土区,小初渐绷着小脸、一脸无措的站着,他对面穿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坐在沙土上哭泣,其他几个小孩也是满脸的慌张。
林溪月快步走到初渐身边,蹲下身,扶起哭泣的小女孩,拿出纸巾轻轻擦掉小女孩脸上不断滚落的泪珠。
“乖,不哭不哭,要是一直哭下去,这么可爱的小脸蛋可就花了,一会你爸爸妈妈认不出你,没准就带着别的小孩回家了。”
听到林溪月这么说,小女孩停住哭声,望了望四周,然后哭得更大声了。
“你别哭了,我刚才是不小心撞倒你的,我把我那边的那个风筝送给你,一会让我阿姨请你吃冰激凌。”说完后,初渐偷偷看了一眼林溪月。
林溪月觉得哭笑不得,自己最不会哄小孩了。
当吴篱来到这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吴秋珊在哇哇的哭,一旁的林溪月和初渐大眼瞪小眼无措的看着彼此。
“来,珊珊不哭,爸爸抱抱。”
吴秋珊看到自己的爸爸后,终于不哭了,委屈的叫了声爸爸。“我以为爸爸扔下珊珊走了,不要珊珊了。”
“怎么会呢,珊珊这么可爱,爸爸怎么舍得丢下珊珊,刚才是爸爸在那边碰到了一位叔叔,和他聊了几句。爸爸之前也说了,珊珊在这边乖乖地玩,不要乱跑,爸爸一会就会回来接你的,你刘阿姨呢。”
“阿姨给去那边给我买汽水了,一会就回来。”
看到吴秋珊不哭了,林溪月说了声抱歉,起身拉着初渐的手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的吴篱轻轻叫了一声溪月。有些人就像一把钥匙,会开启你深藏的记忆,但是很多时候,我们不想看到那把钥匙的出现。
“不好意思啊,刚才是初渐不懂事,不小心撞倒了你女儿,请谅解。”
“没事的,小孩子间的玩耍,再说珊珊她也很调皮。”
沉默了几秒,为了打破尴尬,溪月轻轻说道:“好几年没见了差点没认出你,篱哥。”
此时,刘夕照捧着两杯汽水,向这边走来,深深叹了口气。走过去后,将汽水分别递给两个小孩,对着林溪月笑着说:“世界真小啊,很高兴再次见面,溪月。”
“是啊,好几年没见了,不过夕照你还是那么漂亮。”
“你也不差啊,当年在学校你身后可是跟着好多暗恋者的,是吧,吴篱。”
吴篱愣了愣,说:“两位大美女别互夸了,当年你俩的身后可都是排着长队的。”
“那长队里有你吗,吴大帅哥,你排在哪头?”刘夕照开玩笑似的问道,同时淡淡看了眼林溪月。
“你知道的,我不是固执的人,不愿花那么长的时间去排队。”
刘夕照哦了哦,轻轻反问道:“是吗?”
林溪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对着两人说道:“篱哥,夕照,你们是来这旅游的吗?”
“海市风景确实不错,篱哥是来旅游的,我是出差,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你,真是太高兴了。”
“你们哪天回去?”
“我还有事,明天就回,篱哥估计还得呆几天,下次有机会一定和你好好聊聊。”
“那是一定的,今天我还有事,非常抱歉不能陪你们玩,下次有机会一定请你们吃饭,再见,篱哥、夕照。”说完牵起初渐匆匆离开。
吴篱叫住了她,林溪月回头疑惑的望着他。
吴篱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走过来笑着说道:“溪月,不留个联系方式,到时怎么互相联系呢。”
林溪月尴尬的笑了笑,“真的很抱歉,我忘了。”
吴篱递过自己的手机,林溪月输下她的手机号码,然后吴篱回拨过去,听到林溪月包里的手机响了,笑着说:“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下次见了。”
林溪月带着初渐回到家,已经很累了,就哄着初渐一起躺在床上休息,一直睡到被电话吵醒,迷糊中接起电话。
原来是言如的电话,说她下班了,准备来接初渐回家,林溪月邀请她一起吃晚饭。
挂完电话后,林溪月看了看表,已经六点了,原来睡了那么久,在这座城市里像块浮木一样漂浮了很久,幸好遇到了言姐,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人。虽然现在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吃晚餐,一个人逛街,但是好多时候还是需要朋友的温度来温暖失了温度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