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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灿敲完邮件最后一个字,确认一遍没有错误,“咔嗒”点击了发送。
他双手相扣掌心向上,头部后仰,使尽全力做了个伸展“噢——”,腰背顿感舒服多了。
助手小杨递过来一个茶杯,他接过来捧在手心,80°的茶水透过厚实的瓷杯传递出来的温度很治愈,他低头对着杯口深深吸了一口,将水面上飘起的袅袅白烟吸进身体,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清新的茶香沁润透了。
“叮——”
回复的邮件来了:“OK!”
两天一夜连轴转,这稿设计终于得到客户认可。孙灿的身体和心都松弛下来,从现在开始可以休息休息了!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微信点击妻子李玲玲的头像,发了条语音:“亲爱的,等下我来接儿子和你,咱们去雅尔吃西餐。”
哦,对了,这两天也没顾上和老妈聊聊天,她也没打过电话,看看老太太在做什么吧。
孙灿打开手机上的监控,镜头里的小院没有人,只有老妈养的那几只鸡咕咕叫着头一伸一缩啄着地面,孙灿喊了几声,没见母亲从房里出来,“串门去了吧。”孙灿心想。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孙工,你来一下,有件事沟通沟通。”是王总。
孙灿从王总办公室回来,看下手表还有半个小时下班,他又打开监控,院里还是没见母亲的身影,只有西斜的太阳投射下的长长树影和倒扣的鸡食盆,静谧得有点不正常。
孙灿突然一阵心慌:“妈——,妈——”,这个点通常村里的人大都开始做晚饭了,很少有人去串门,按理母亲应该在家。他间隔了几十秒,又喊了几声,还是没见母亲,也没有母亲应答的声音。
他急忙拨打母亲的手机,“嘟——,嘟——”铃声响完了,可是没有接通。
孙灿马上拨打张叔的电话:“张叔,你今天见我妈没?”
张叔是隔壁邻居,孙灿不放心一个人在家的母亲,委托张叔张婶帮他照看着老太太。
“没呀,咋啦?我过去看看!”
孙灿心急如焚,屏幕上的秒表似乎比平时跳得慢了几倍,感觉好久之后才见张叔推开院门进来,其实一墙之隔的张叔过来只要一两分钟。
张叔站在堂屋门外喊“嫂子!嫂子!”,见没有回应,便伸手去推门,可是没有推开。他对着摄像头喊:“灿啊,门锁着呢。”
“叔,鸡窝旁边砖头缝里有把钥匙。”
张叔找到钥匙开门进去:“嫂子!嫂子!你这是咋的啦?”
孙灿听到张叔慌乱的喊叫声,急得忙大声问:“叔,出啥事啦?”
张叔从房中冲出来:“你妈倒在地上了,我去叫柱子!”同时快步跑出院门。
孙灿一下子跳起来,急得原地打转,对着手机一个劲喊叫:“妈!妈!”
张叔带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跑进屋,他又赶忙打张叔的电话:“叔,叔,柱子咋说?”
话筒中传出柱子的喊声:“脑梗,赶快送医院!”
“灿啊,你别着急啊,我叫石头开车送你妈去县医院!”张叔赶忙安慰孙灿。
“好!好!我马上开车回来!”孙灿大步跑向电梯,同时扭头朝助手小杨说去给他请假。
孙灿直接开上高速朝老家方向驶去,他脑袋里好似装满了翅膀乱舞的小虫子,除了机械地快速开着车,其它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手机铃声猛然响起,吓得孙灿打了个激灵,他本能地按了接通键:
“孙灿,接上儿子了吗?我在路边等你呢。”传出妻子字正腔圆声音甜美的普通话。
“啊、啊...我在回老家的高速上。”
“什么?你怎么突然回老家,出什么事了?”李玲玲急问。
“我妈昏倒在家里,张叔正往县医院送。”
“怎么样,有危险吗?”
“柱子说是脑梗,具体什么情况到医院才知道!”
一向小事迷糊大事清醒的李玲玲吩咐道:“别开太快了,注意安全。昨晚你没怎么睡觉,到前面服务区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在车里睡一会儿再接着走。记住,你首先要保证自己没事,才能管得了妈。有人送她去医院了,你就先放下心来,急也解决不了问题,好吧,老公?”
妻子温柔好听的声音仿佛给孙灿打了清醒剂,他混乱的大脑瞬间清楚有了头绪,心情也平静下来:“好的,老婆,知道了。”
正好前方路边一片明亮,一排房顶上发着红色光芒的大字表明这是一个服务区,孙灿轻打方向盘驶进去。停稳车后他浑身发软似乎连下车的劲都没有,遂放平靠背躺下,眼睛一闭沉沉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回到了老家,母亲从厨房出来手中端着只大碗,俯身将碗里的东西倒进鸡食盆,四散的鸡奔跑过来,挤成一团咕咕啄食。母亲脸上挂着微笑,对着鸡唠叨着:“咕咕咕,好好吃,多生蛋。”
母亲转身又进了厨房,这次出来端着个盆子朝猪圈走过去,站在猪圈矮墙外面,盆里的汤汤水水倒进了长条猪槽,然后将盆放在地上,捡起根小棍伸进猪槽双手把着低头搅拌。
突然,母亲身体前倾栽进猪圈里面,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圈里的两头猪围着她转悠,用它们那长长的嘴拱着母亲身体。
孙灿想喊喊不出来,想扶却怎么也够不着。他急得手脚乱舞,醒了过来。
他浑身是汗,大口喘着气,天已完全黑下来,车窗外明亮的灯光晃着他的眼睛,他楞了几秒才醒过神。
他将靠背立起来,抽了几张纸巾擦擦头上和脖子里的汗,坐正身体,打通了张叔电话。张叔说他们已经到医院,母亲被送入急救室,这边有他和石头照应着,有什么情况随时和他联系,要他放心,专心开车注意安全。
孙灿想起妻子的嘱咐,打开车门走向餐厅。他绕着餐厅边走边看,尽管感觉很饿,但那些琳琅满目的各色吃食都没引起他的食欲,快走到尽头时,一碗摆在玻璃柜上的臊子面使他有了想吃的欲望。
他要了碗面和一盘蒜蓉生菜端到附近空桌上,生菜清脆可口,面条口感可没看起来那么好。机器压出来的面条像是没有灵魂的僵尸,硬中透着糟,臊子的味道寡淡单一而且油腻。唉,如今母亲躺在医院生死未卜,这辈子还能吃上母亲亲手擀出来的劲道柔韧口感丰富回味无穷的臊子面吗?
孙灿顿时没了胃口,把碗推到一边,只吃光了那盘生菜。
第二天早上孙灿赶到县医院。医生说母亲是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时昏迷的时间过长,病情被耽误了,随时有生命危险,要他做好准备,并要他签了病危通知书。
孙灿坐在ICU外面的椅子上,一直守在医院的张叔和石头一左一右陪着他。他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抱着脑袋,手指不停地在头顶抓挠,指甲尖在头皮上抓出的疼痛,让他痛苦、焦虑的心稍许缓解一点。
“要是不让我妈回来,一直住在城里就好了...”他喃喃地似向着他们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从小一起玩大的石头将手放在他的背上:“这也不好说,婶在城里住不惯,整天一个人在家里,没什么事做,也没人说话,她日子过的难受。这人年龄大了,都难免有病,咱小辈也替不了,没办法呀。”
“家里要是有人及时送到医院里来,我妈还有救,可现在...”孙灿身体里有把刀子不停地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使他全身发软,呼吸困难,只想出溜到地上去。
可是有什么既可照顾老人,又能兼顾工作的方式,谁能告诉我一个万全之法呢?孙灿觉得自己的能力实在有限,他愧对母亲啊!
孙灿初中时在采石场工作的父亲被压在石头下面丢了性命,母亲靠父亲的一点儿抚恤金和家里的几亩地,供他上了大学,留在大城市工作。
然后就和许多年轻人一样,母亲和他倾尽全力凑够首付买了房、结婚生子,工作越来越有起色,收入越来越高,小房子换了大房子。
儿子成家立业,母亲终于放下心,可多年来积攒的劳累突然爆发,母亲身体像破败的老屋被狂风吹飞了房顶吹倒了墙壁,一下子垮塌下来,他将母亲接到城里住院治病。
孙灿和李玲玲商量说,母亲出院以后就不送回老家了,留在城里和他们住一起。李玲玲二话没说,满口答应。
李玲玲是孙灿的大学同学,自小生活优越无忧无虑,单纯得像一汪透明的没有杂质的清水,她在书中看到人间疾苦,以为那些只存在于作家笔下。遇到孙灿后,才真正知道了作家描述的生活实实在在存在于人间,孙灿对于她来说是从书中走出的苦难的人。起初她对他充满好奇、同情和怜悯,通过接触,她被孙灿身上生活磨炼出来的强韧的意志力和同龄人所没有的深刻的思想、老成持重的性格所打动,进而仰慕他,心疼他。
刚开始约会时,孙灿每次都穿着一件肥大套在身上晃里晃荡衣服边沿磨毛的军便服,李玲玲说:“你这件衣服真难看,以后别穿了,换一件合身的。”
孙灿迟疑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嗯,好的。”
但孙灿并没有换掉那件不合体的衣服,每次见面依旧是那件衣服,终于有一天李玲玲忍不住发起了小脾气,孙灿才低声说:“我只有这一件外套,没有衣服可换。”
李玲玲震惊得愣住了,她第一次听说有人竟然只有一件衣服!孙灿接着慢慢说:“我爸没的早,我妈供我上学不容易,我的学费大部分是借的,生活费靠学校的补助和当家教赚的钱,有时候都吃不到月底,没饭票的时候就到在这当兵的老乡部队里混几天,等学校发补助的时候再回来。所以没有多余的钱,就这件可以穿出来的衣服还是上学来的时候一个在县城工作的亲戚给的。”
孙灿说这番话时很平静,没有丝毫因穷困带来的自卑。
从此李玲玲开始注意不乱花钱了,将结余出来的用各种方式补贴给孙灿,并强押着孙灿给他买了几件衣服。孙灿对着有点小脾气的李玲玲无可奈何,他是从心眼里喜欢这个不谙世事的女生,不忍心让她不高兴,只好克制着自己,满足李玲玲因帮助了他而给自己带来的崇高的自豪感。
毕业前夕的那个假期,孙灿带李玲玲一起回老家看望母亲,也让李玲玲看看他那贫穷的家,对婚后的生活有个思想准备。
李玲玲从小从没有缺少过任何东西,所以对金钱没太多概念,到了孙灿家后她对农村生活充满了新奇,至于经济条件她倒丝毫没有在意,因为她知道他们以后不会生活在这个地方,穷富对他们影响不大,只要他们两人好好工作,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孙灿的母亲虽是个识字不多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妇女,但她通情达理,为人豁达大度,对李玲玲自是百分之二百的好,李玲玲也受了感动。所以这次对以后婆媳能够和睦相处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对于孙灿提出来的要母亲和他们一起生活,李玲玲说:“没问题呀,妈年龄大了,身体不好,咱们应该照顾,她一个人住在老家,我也不放心,出事了还不是得咱们管。”
儿子儿媳的孝心让老太太很欣慰。自从孙灿高中住校起,多年来母子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屈指可数,现在他在城里成家有了孩子,更没有多少时间回家去看望母亲。
老太太一个人住在老家空荡荡的一院房子里冷冷清清,她总在想念着儿子和孙子,但是儿子儿媳没有请她,她也不好自己过来和他们生活。现在能相守在一起,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在身体好转之后,主动承揽下了家务和带两岁多孙子冰冰的任务。
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孙子和这个家里,冰冰养的白白胖胖,媳妇和儿子下班回来就有现成的饭吃,一家人和和睦睦,其乐融融。
老太太做的手工臊子面是一绝,连不喜欢吃面条的李玲玲都爱吃的不得了,更是孙灿和冰冰的头号美食。
冰冰越来越依赖奶奶,夫妻俩回家时孩子跑过来叫一声爸爸妈妈,之后仍形影不离跟着奶奶,根本叫不到他们身边来。
一天,一家人聚在客厅看一档美食节目,冰冰指着电视中的西红柿炒鸡蛋,对奶奶嚷:“奶,奶,我要吃洋柿子炒鸡子!”
奶奶应声道:“好,好,奶给你做去。”
一老一小的对话带着浓重的家乡口音,夫妻俩惊奇地面面相觑。
这时,冰冰面对屏幕蹦跳着喊道:“鸡娃儿,鸡娃儿,一群鸡娃儿!”
那口气活像是自小在孙灿农村老家长大的孩子。
李玲玲赶忙用标准的普通话纠正:“冰冰,这是小鸡,小鸡。”
冰冰很执拗:“俺奶说叫鸡娃儿,就是鸡娃儿!”搞得李玲玲哭笑不得。
孙灿和李玲玲发现冰冰口音和行为越来越像奶奶,他坐在小凳上,将奶奶的老花镜架到自己的小脸蛋上,学着奶奶的样子压低下巴颏,上翻眼睛将手臂伸长看手里拿的东西。
有一次李玲玲竟然看见冰冰对着茶几上一块污垢“呸!”吐了一口唾液,捏起袖口去擦。
他们两人感到问题有点儿严重,李玲玲对孙灿戏谑:“你家乡的口音到现在都能听出来,冰冰这也学会了,以后家里你们三人用老家的土话聊天,我听都听不懂。不行,得把冰冰送幼儿园去,最起码做到二比二。”
接着出了一件对母亲影响很大的事情。有天,孙灿和李玲玲刚下班回家,物业带着几个邻居敲门进来,指证说他们家有人从厨房窗户往外扔东西。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尖着嗓门说:“我带着孙子在楼下玩,遇见过几次从楼上掉下去东西,有一次差点砸到我们身上,今天可让我给抓住了!你们家人是什么素质,不知道高层扔东西危险吗?砸伤人可是要判刑的!”
夫妻俩吃了一惊,不由得眼睛都看向母亲。母亲像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
手或拉拉衣角,或抬起来蹭蹭鼻子,放下去时又绞在一起,好像不知该放哪里合适。
孙灿看母亲的表情,知道是她扔的,母亲头一次住城里高层楼房,还没有不能从窗户往外扔东西的意识。他为了不使母亲难堪,赶快陪上笑脸:“不好意思,实在对不起,我家小孩太小,还不懂事,大人没注意他就乱扔东西。我们会好好管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冰冰一听推到他的头上,刚想抗议,被李玲玲一把拉进了卧室。
孙灿一个劲赔礼道歉,虚心接受人们的批评。母亲哪能受得了儿子被人这样数落,嗫嚅着想承认是自己扔的,每次刚一开口就被孙灿截住话语。
一众人叽叽喳喳说够了才离去。
一向很要强的母亲,在人们离去后忍不住啜泣起来,喃喃地说:“都是妈不好,我做了错事,让你们丢了脸!”
孙灿将母亲扶坐在沙发上,安慰道:“妈,是我不好,我太粗心了没有提醒你,城里生活和老家好多地方不一样,你还没适应。真不怪你,以后再不扔就没事了。”
从那天起母亲觉得没脸见人,就很少再带冰冰下楼玩,看见小区的邻居,也远远躲开。
过一段时间冰冰被送去上幼儿园,白天母亲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家里没有事情做,也没有人说话,精神萎靡起来。只有等晚上他们都回来了,母亲围着儿子媳妇孙子忙活的时候,才又有了活力。
母亲将家里的包装箱和饮料瓶等能卖钱的废品,都留下来集中放到阳台上,攒到一定数量就自己拿到小区外面的废品收购站卖掉。
阳台上堆积的东西越来越多,孙灿和李玲玲发现了好多不是自己家的东西,母亲每天似乎也忙碌起来,经常看到她在阳台整理分类。
李玲玲悄悄对孙灿说:“妈是不是在捡破烂呀?你去问问。”
孙灿问:“妈,咱家咋这么多破烂呀?”
母亲说:“哎呀,居家过日子,哪能没破烂呢,现在的东西包装都那么多,拆下来可不就一堆。”
孙灿捡出一个精美的白酒外包装:“妈,我记得咱们没买过这种酒,这是哪来的?”
母亲踟蹰了一下,才说:“我看着怪好看,就捡回来了。”
“妈,这些捡回来的东西多不卫生,堆在阳台也招蟑螂,卖不出多少钱的。你要是钱不够花告诉我和玲玲都行,再说我们两个的同事和邻居知道了也难看,咱以后不捡了,好不好?”
母亲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钱够花,我除了买点儿菜也没别的用处,你们给我的花不完。我是想一个人呆在家里没事做,遛弯的时候顺手捡回来,攒多了能卖点儿菜钱。你们不愿意,那我以后不捡了。唉,妈又给你丢人了。”
李玲玲看着婆婆每天无所事事,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挺不落忍。对孙灿说:“老公,设身处地为妈想想,咱们白天都不在家,妈一个人没事可做,也没人聊天,确实是太寂寞了。要不买只狗陪着她?”
母亲一听,手摆成拨浪鼓:“不要,不要,养那个做啥!在农村养狗是看家用的,城里养狗可是养了个祖宗,我伺候你们乐意,伺候它可不干。”
老太太给老家隔壁邻居张婶打电话聊天,说想家了,也想她们。张婶说:“一个人呆在那个屋子里,像蹲监似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多憋屈。不如还回来,一院房子住着,那叫敞亮!咱每天聊聊天,串串门,想干点干点,不想干有儿子养着,多舒服。”
老太太给儿子说她要回老家,孙灿拗不过已经拿定主意的母亲,只好带她去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拿着医生给开的好多药,将母亲送回他从小长大的那个地方。
孙灿实在不放心母亲一个人住在老家,就在院里装了个监控连接在自己手机上。并买了礼物到隔壁张叔家,拜托张叔张婶多照顾母亲。
一晃几年过去,母亲年岁越长,眼见行动迟缓,身体变差,孙灿总想还将母亲接到城里一起住,这样他也安心一些。
但是不管怎么说,母亲就是再也不肯去了。可孙灿的工作越来越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回老家。
村里独居的老人也越发多起来,时不时有老人独自在家里过世,事后才被人发现。
孙灿越来越担心母亲,可她不肯来,孙灿也不能放下工作和自己的小家回老家去,只能有空时打开监控看看母亲在忙什么,看见母亲出出进进的身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他才放心。
如今母亲还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