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上八点半,科技院大楼里人头攒动,有的拿着一叠文件急速奔走,有的坐在办公桌前拼命敲打,每个人都陷入各自的忙碌中。
技术员小王小跑去洗手间,途经副院长的办公室,小王不经意间瞥了办公室一眼,门没开。小王在心里敲了一下回车键:领导兴许病了。上完洗手间回来的路上,小王一秒也没耽搁,报表还没做完呢。想着工作的事,他就连看都没再看一眼副院长办公室到底是开还是没开。
专工小陈夹着一袋文件来找副院长签字。走到副院长办公室门口才看到,办公室门没开。小陈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声没息的,没人。这些文件要赶在中午前签好字送到基层单位,人家等着呢。小陈掏出手机,给副院长打过去。“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手机关机?!不会吧?!小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位副院长刚调来科技院不久,租住在离单位不远的星辰小区里,虽说平时跟同事们吃过简单,但大家对副院长还不熟悉,现在上班时间,他人不在单位,电话也关机,莫非。。。小陈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不行,我得马上向院长汇报!
院长正坐在办公室里整理上周的文件资料,小陈顾不上礼貌,一把把门推开,急急忙忙跟院长讲了副院长不见了的事,说话间,因为紧张感,小陈的声音急促而尖锐,有些变调。
院长眉头一皱,老实讲,他对这位新来的搭档也并不十分熟悉,大家只是在工作会议中打交道比较多,私下吃过饭,但生活都是自个儿的事,没人会去多打听别人的私事,不过就平时不多的接触来看,这位新搭档也是不多言语,待人处事极为小心谨慎,要说他会出什么意外,实在说不过去。几分钟的时间,院长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别的,他还真就不知道了。
小陈一脸问号望着院长,指望他快点拿主意。院长也很吃惊,但他必须稳。院长忍住心中一万个问号,压低声音对小陈说:“你马上去副院长的出租屋看看,然后给我打电话。”“好!”早就等不及的小陈接到任务提腿就往外冲。“等等!”院长招手示意小陈回来,“如果还是没人……想办法拿到出租屋钥匙。”“啊?!哦!!”小陈诧异地回了两声,扭头就往楼下跑。
星辰小区离单位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要在平时,小陈快走不用十分钟就能到,可是今天不一样了,小陈心里恨不得绑上一支火箭,“嗖——”一下飞过去。因为担心自己过于急切节外生枝,小陈没开车,他跳上一辆摩拜,“噔噔噔”的踩到星辰小区,抬起手腕看下时间,刚好五分钟。还好,小陈心里暗暗说了一声。按照后勤部给的楼号房号,小陈迅速跑上楼。“咚咚咚!”一阵急促有力的敲门声骤然在空旷的楼道里响起。“院长!院长!”小陈用力喊着院长,又使劲敲出租屋的防盗门。可是,屋里,毫无动静。
看来必须找到房东拿钥匙,进屋一探究竟。房东赶来,开门,进屋。还是,没人。奇了怪了,人呢?!去哪了?!
小陈忙给院长回复,人还是没找到。怎么办?!院长也觉得有点蹊跷,人不在出租屋,也没来上班,电话关机,人去哪了?一时竟也不知如何是好,想到副院长初来乍到,真要出点什么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跟他爱人打听一下吧,兴许有什么别的朋友或去处呢?
院长心里想着,也不能吓着人家了,毕竟现在还不清楚状况。院长找人资部要来副院长爱人电话,小心翼翼拨通电话。“喂,请问你是杨院长爱人吗?”电话那边,笑笑刚拿起手机准备给新买的花儿拍张照,手机猛的响起,倒把笑笑吓了一跳。“喂,你好。嗯,我是,请问你是?”院长顿了一下,想想还是说吧!于是,他把这边发生的情况毫不隐瞒地告诉了笑笑。笑笑一听是老公新单位同事打来的电话,刚开始脸上还挂着笑,听着听着,笑笑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愁容。“怎么会呢?昨晚我们还视频来的。”
昨晚九点刚过,笑笑刚把洗好的水果放进果盘,视频电话就来了。跟老公聊了会,笑笑就回卧室睡觉去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笑笑想不明白。她更想不出来,做事一向靠谱的老公到哪里去了。电话她试过了,确实打不通。他离开家还不到一个月就出这么诡异的事,笑笑实在想不通。
院长安慰了笑笑几句,也帮不上实质性的忙,只是不停说,放心啊,你放心,我们再找找,再找找,一有情况马上通知你。搁下电话,院长肠子都悔青了。跟一个女的说她老公丢了,嗨!这都什么事啊!
笑笑一边告诉自己,没事的,一定没事的,一边又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他会不会被绑架了?会不会突发疾病倒在路边了?会不会……越想越不安,急得笑笑手直抖,手机都快拿不稳了。咋办?家里都是老人,眼下情形吉凶未卜,一句都不能说。笑笑走出办公室,想了想,给院长发了一个信息——麻烦您问问周边医院,看看他在不在那里。不到一秒钟,院长回——好的,马上派人去找找。笑笑嘴唇紧抿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应该对谁说。
十分钟过去了,笑笑抱着手机,一动不动。突然,她想到,自己应该过去,哪怕帮不上忙,在那里守着等消息,或者出去帮着找找,总比坐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好啊!笑笑重新打开手机,她要订车票,现在!马上!
手机屏幕被冒汗的手捂得有些花,笑笑顾不上把手擦净,不停地点点点,OK!票买好了!
与此同时,院长那边有消息了!就在小陈不遗余力地一次次拨打副院长电话的时候,突然!电话通了!可是,没人接。院长等不及搞清楚为什么没人接这个问题(这也许并不是问题),他一个电话“咚!”打给笑笑。“什么?!真的吗?!啊?!没人接啊?!为什么没人接呢?!”院长心情轻快地像只小松鼠,任由笑笑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问,一句比一句夸张地喊。总算有点眉目了,总比之前两眼一抹黑好啊!院长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有地方放了。
又等了五分钟,笑笑电话来了,一看,老公的号码。笑笑几乎是冲过去抓起手机(并没有人跟她抢,可她非得这样做不可),一问一答间,总算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原来,昨晚九点后,有个朋友来找副院长谈事,俩人说着说着,就出去吃起了宵夜。本来就他俩,谁知后来人越聚越多,酒也越喝越起劲,等到起身的时候,副院长已经喝过头了。一伙人不知道他住哪,只好把他往酒店里送,然后就……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啊?!”“是是是,我错了!再也不喝了!戒酒!”笑容重新回到笑笑脸上。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种直逼人心最深处的失而复得。
于她。也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