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出院整两周了。
下午两点半，爸午睡醒了，拍床要起来。我说：“还不到三点，你确定要起床吗？”我知道他平时一般都是三四点起床的。果然，他看看表，犹豫了。再问他起吗，他不吭了。我说：“再睡一会儿，三点起？”他点点头。于是我给他翻了个身，我也再次躺下了。
距离三点还有十五分钟，他再次拍床。我也没睡着，那就起吧。给他叩叩背，喂他喝点水，也就三点了。起床，看能不能给他洗洗头，上次洗头还是在医院呢！
等我给爸穿好衣服准备洗头时，妈也起床了。这段时间，估计妈被爸给打磨够呛，她看到我提热水瓶，说：“又洗什么呢？”我说洗头。妈说：“这啥时候是个头儿啊？！”我知道，妈是说爸打磨人。
现在洗头比以前更难了。以前洗头爸的身子可以往左微倾，头也还可以往前伸着，低着，但是今天，可能是因为手上戴着手套的缘故，他的头始终低不下来，就那么梗着。我只得凑了吧乎将就着给他洗，右手倒水，左手很快地兜水、挠头，上洗头膏，再冲洗……
很快洗好，吹风时，妈又进来了。
洗好头，我告诉爸坐一会儿，我要出去拿快递，是给他挖痰用的洗脸巾。他点点头。
等我再回来，爸见我就伸出手，示意我给他解开手套。妈开始抱怨，不让我给他解，她说就那一天她给他解开一次，然后爸就总是让解，总是让解，不给解就拍打轮椅，发脾气……
一边是爸的不断执意要求，一边是妈的抱怨牢骚，我跟妈说：“你要是看着爸就想急，你就去忙你的，我在这儿，你不用管他。”妈说等我走了她的活儿会不好做，那怎么办呢？我告诉爸：“谁看护你你就要听谁的话啊。”我告诉妈：“你不想给爸解手套就不解，他要是拍打东西，你就出去避一会儿。”
其实，我们何尝不烦爸的各种打磨人？但是烦又能怎么办呢？他老了，应该是有点儿糊涂了。岁月、病痛正在一点点侵蚀他的身体，除了尽力帮助减轻他的病痛，我们就是努力培养自己对他的耐心了，拿出来对待孩子一样的耐心……即使如此，也难免有崩溃失态的时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