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他和她邂逅在美丽的大学校园,像其他校园恋人一样,从意外相识到两情相悦,直至他们认为会一生不变的相守。可惜,他们终究没逃过残酷的现实。
一切的美好,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美好的呢?现在想来,毕业之时,早已有个伏笔,只是,他们不自知罢了。
他和她一文一理,毕业的时候,他为了爱情,离开了父母,来到她所在的省城,因为家里有许些关系,直接进了工厂做学徒工。
她则应聘去了一家教育软件公司做了一名售后技术人员。日子平稳且美好的过着,年轻人不怕苦不怕累,为了共同的目标奋斗着。
他的家人也准备到她家提亲,商量一下把小家安在哪里。然而,他的父亲突然生病住进了省城的医院,那时的他们并没有想到,命运从此将被改变。
那一年,他的父亲不过五十岁,发病突然、急剧恶化、很快去世。他照顾了他父亲半拉月的光景,直至他父亲去世、回家办理丧事他们没有见面、很少电话。他父亲的葬礼,没有喊她参加,说是没有订婚、没有名份的,没法送信。
处理完这一切,他回到省城的工厂,没过多久,他接到母亲的电话,他的叔父给他在家乡找了一份工作,让他回去看看。
他对她说,不愿意在那个小县城生活,回去敷衍一下三两天就回来。或许他也没想到吧,十六年过去了,他也没有兑现回来的承诺。
他回去的匆忙,匆忙到连工厂的工作也没辞掉、租住的平房也没有退房。
她就喊着她爹,蹬着小三轮车,找到工厂、小屋,收拾了他的行李、退了租住的房子。那时候,她发现,原来,他留下的东西并没有多少。
02
尔后的日子,就是两地奔波的日子,很多时候,是她在奔波。他的工作性质白班夜班倒,没有规律的休班;她双休。
两个人交流,很多时候是通过电话,当时的网络并不发达,微信、QQ还没有普及,他们有时用电子邮件。日子平淡的过了一阵子,他们还在爱情里吧。
她的姑姑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这么久对方没有提亲,没有任何表示,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她坚定的回答不会。
姑姑给她一个主意,由她提出分手。如果他不同意,说明他们爱情可信;如果他答应了,说明只有她蒙在鼓里。她拒绝了这个办法,他们的爱情岂用得着考验?真是笑话。
周末,她跑去与他相见,匆匆一面,他就以单位有事为由,把他扔在家里上班去了。
她并不在意呀,他不善言谈、年纪轻轻,当然事业为重。
有一天,他对她说,单位上有个姑娘待他很好、经常照顾他,有同事还开他们的玩笑。他说的轻松、她听的不屑,他们的爱情坚如磐石、哪有什么缝隙?
一天晚上,家里人又含沙射影编排她,她堵着气给他打电话:我们分手吧。对方没有犹豫:好。她愣在电话这头:为什么?他说:我等你
这句话很久了。她完全懵了。
03
一个月里,她瘦了20斤,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闭口不谈为什么。
她去找他,他在车站见她,哭,然后送她上车。
她不明白,明明分手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却是她被分手。她不甘心,但无能为力。
没过多久,工作的单位撤销省城分公司,那一年她24岁,先失恋,继尔失了业。
她知道了什么是心疼,会在突然之间想起他,心脏就像被剜了肉。她的眼泪不用流,可以大颗大颗的直接掉出来。
她的世界崩溃了,她的人生观、她的一切。她寻求不到答案,登上了工作的办公楼顶,看着楼下那些小小的来来往往的车流,她忍不住泪流满面。她的一位同事大姐,看出了她的反常,跟在她身后,拉劝她下了楼。
04
很长一段时间,她不知道何去何从、过得浑浑噩噩。
慢慢的,她在好友的帮助下,找到了新工作,也开始了相亲的历程。
临近国庆节,她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订婚了。
继而她迅速的接受了一个狂热追求者的追求。
一年的光景,她与追求者的格格不入,让她无法再欺骗自己,还是跟人家分了手。其实,在她这里原本也没有开始过。
再后来,她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也是相亲认识的。她与丈夫可以说是先结婚后恋爱。
在她最没落的时候,她的丈夫出现了,百般的呵护,任她发疯发狂,任她作恶施虐,对她不离不弃。她早就不知道什么是感动感激,她丝毫不会感恩,任由自己的性子来。
哪怕结婚生子,在她倔强的大脑里,还有他的位置,是的,她一直念着他,认定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选择放弃。
纠结的、不甘的、拧巴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年。
05
十年后的某天,她接到了他的电话:你好吗?我想见见你。那一刻,她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犹如当年热恋时的模样。她多么想将一个好字脱口而出。
但是,她没有,迅速整理着思绪:可以,但不能只有我们两个。我们两家见面吧,不提过往,只留下亲情。
他沉默了:这怎么可能。她愤怒了:怎么不可能?做不成夫妻,不能成为亲人吗?我做事求个光明磊落,见不得光的事,不做。十年后的相见成为了泡影,他又消失了。
她心里却美滋滋的,原来,他一直在惦记着自己,他们的爱情是存在着的。
随后的日子,她还是活在自己编织的童话故事里,睡不着的时候仍然在想他。隔个两三年,不知哪一天就会收到他的一个短信。她也不回复,只是偷着乐,享受着被惦念的滋味。
这样又过了六年,有一天,她收到了他加微信的申请。紧接着,他的电话。因为她在开会,扣掉了。他的短信接着来到:接电话,有事。她又激动的听不进会议内容,盼着赶紧散会。
会议结束了,她第一时间拨回了电话,他说:正忙着看孩子,有时间再说吧。她的心微凉: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为什么坚持分手?他说:可以。
她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家,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悲伤,她盼着即将来的那个电话,解开十六年的心结。
第二天的中午,她的电话响了,她兴冲冲的接起来。他说:前几天他做了个梦,梦到她身体非常不好,所以打电话问候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到这个年纪,多注意身体健康。
她笑了:这会儿关心这个,有什么意义?
他:是啊,没有别的意思。
她:当年为什么要分手?
他:如果细究起来,只能说那时候太年轻,固执的认为因为父亲去世的变故,两个人异地,没法走在一起。
她:就因为这个?能不能走在一起,是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你问过我吗?凭什么你自己一个决定?我做出那么多努力,为什么不给自己机会?
她:你知不知道,从此之后我知道了心疼的感觉,刀剜一样的疼?你知不知道,我绝望的站在楼顶要放弃生命?如果当时,没有同事的帮助,现在你都没有跟我通话的机会。
他:是,我错了,我没想到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她:不是对错的问题,是懦弱,没有担当。因为那时候,你已经有个备胎、有了后路,所以,随便给自己找个理由,就可以把我抛弃。
他: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冷笑,不再讲话,但她心里却感觉豁然开朗,十六年来头回有这种感觉。
放下电话,她大哭了一场,脑子里回想着这么多年的痛苦、悲伤,为他找的种种借口,回忆的自己认为着的甜蜜......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爱情傻瓜,她在垂死挣扎的时候,人家那边却是一派合家欢乐、共享天伦的幸福景象。多么痛的领悟!
06
她让自己平静了两天,发了一篇自己能看到的微信:
十六年,原来我一直病着
四千多个日夜,渐入骨髓
今年到了更为严重的阶段
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垮掉
找不到透气的出口
而这一天的一个电话
让十六年瞬间成了一个笑话
原来并不存在爱的痛彻心扉
仅仅是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
而已
没有悲愤没有埋怨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只是我的时间久了些
好在心在那一刻空了
祝福我的重生吧
她要重生了,打破了心里仅存的那点泡沫,只要觉醒,就不算太晚。
作者写在最后的话:
为什么没写热恋的甜蜜,只写了放弃以及重生?这篇小文要献给所有执着追求爱情的人们。当然,也是给执着人们的一个提醒:
爱是相互的,当她降临的时候,好好享受她的美好。而当她要消失的时候,一定坚强起来,弄清楚是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别让真心的付出,成为一个笑话,一个只属于自己单方面痛苦挣扎的笑话。因为,当你觉醒的那一刻,你会发现:自己都会笑自己傻!
“这世间珍贵,并非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把握当下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