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就是个很奇怪的人,不善交谈,但又争强好胜。
我欣赏不服输的人,骨子里有点乖张的倔强。
我也是偶然从学弟学妹那里听到的,以前的高中老师和他们提起过我,说我给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坚韧。我不知道坚韧在他心里的定义是什么,大概和不服输有点像,受到打击会无助到哭,但还是要一边哭一边把事情做完。
她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怪人,她把自己和他人划分了清晰的界限,一点点的越界都会让她大发雷霆。
还有作为一个佼佼者的高傲,她有她独一无二的闪光点,所以她尽情地发光,并不在乎灼热的温度是否会烫伤周边。
有人说我就喜欢和奇怪的人相处,仔细想想好像没错,什么“一个朋友都没有的人”、“性格太差难以相处的人”、“高冷不容易亲近的人”之类,我觉得和他们的关系都不算太差。
大概我本来就是个不在乎这些标签的人,因为只要真正了解一个人,其实都“还好”。
还好是我最喜欢用的回复,很符合我的性格,喜欢给事情多留一点退路,不把是是非非定义的那么斩钉截铁。
她把我当很好的朋友,我心里觉得我们其实“还好”。
上学期期末,考最后一门,我们在差不多的时间提前交卷了,从中央教学楼慢慢踱回宿舍,感慨这噩梦般的一学期总算画上句点。
我说我明天就走了,机票早就买好。
她说她会送我。
其实我还挺开心,以往都是一个人拖着又大又重的行李箱赶去机场,气喘吁吁的狼狈。
从72路到26路,晨光里,公交车厢空空荡荡,金色撒在我们肩上,像一条软乎乎的毛毯。
她帮我把行李搬上托运台,我把通行证拿出来,说,一张登机牌。
在安检口告别的时候,我心里甚至有点儿莫名的压抑,就像要和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好久不见一样,一场告别压在心底,一条被用力推出去的秋千似的,惶惶然地越深越高,还没到达至高点,心就皱巴巴地缩成一团。
我对这份满满当当的好意感到惶恐,不安又困惑。
她和别人说,我是她见过最善良的人。好像走进了她的世界,就会变成她的世界似的。
高中毕业以后,很少再遇到专门跑来问你分数的人了,大家好像都有一种无声地默契,互相留一点空间的默契。
但她每次考完试出分的时候,都会跑来问我的分数,我只是回答,并不反问。
不服输的人到达一个程度之后,脚下的领土越来越少,呼吸到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我早该意识到的。
在我的规则里,我非常乐意和“差不多”水准的人去交谈,但她不是。
她总觉得,一群人在一起,里面总有一个最好的和一个最差的,两个人做朋友,也总得分个高低输赢。她始终都是想赢的。
所以我比她高了一分的时候,她觉得我是真的碍眼又讨厌。
所有的好意跟喂了狗似的,那些我毫不犹豫传给她的资料文档,跟直接进了废纸篓没什么两样。
所以我之前有一次说,我再也不要做什么善良的人。
理所应当的,自从我认识到这一点以后,我们就没了什么联系。
她在开学前客套的问我,我什么时候的航班,需不需要她来接机,我说不用,她没有再回复。
还好我们只是还好。
我从不排斥和所谓“奇怪”的人相处,也不在乎嚼舌根的人会怎么评论,我向来都只是跟着自己的感觉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只是想感慨一下,感情原来还可以这么畸形这么脆弱。
我们都不是演员,所以只是用拙劣的演技去圆一场戏。
我看得出你过分的热情,也看得出你过分的疏离,笨拙到一眼就可以从你的脸上捕捉出你的动机,但只是默默配合。
我的微博置顶是“坦坦荡荡的喜欢,坦坦荡荡的讨厌”,我希望可以做到,其实我的性格导致我几乎不可能做到。
因为我别扭的喜欢“还好”,可能不戳穿就是我最后的不服输了吧。
祝你好运,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