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是个真正意义上的铁娘子,伟大光荣正确,勇敢强悍坚韧,她处理生命中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制定方针、提出策略,然后完成计划。
有一次,我和她一起喝茶聊天,聊到我的好友林慕。在我二十几年的生命历程中,林慕算得上是我的重要他人,家里人也都对她比较熟悉。林慕大二那年认识了同专业的一个师兄,两个人一见面就特别投缘,一来二去地,师兄就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她这座小城池;可遗憾的是,师兄的心思似乎只在征服,并没有打算收编;但林慕自此对师兄一心一意,无怨无悔,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六年了。
我们关系好的几个朋友看着这事就开始点儿急了,特别怕林慕一直这样耗下去会被耽误了。朋友们的意见大致分为两派:要么是鼓励林慕使出杀招,一击毙命;要么是劝诫林慕就此罢手,悬崖勒马。只有我,脑回路异于常人,竟然主张林慕跟他耗下去,能耗多久就耗多久,耗到某天想一想这些年反手就一记耳光,不管是抽他还是抽自己,那也就算挺过了这一劫了。
我姐嗤笑一声,“笨丫头,多少年了也没点长进,就知道用这些伤人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
我试图辩解,“可你看她陷得那么深,时间又拖得那么长……”
她笑着接话,“所以你担心如果结束得不够难看,她会痴心难改,绮念难断是吧?”
我叹口气道:“可不是吗?在她心心里,师兄除了不爱自己,还是哪儿哪儿都好,这种状态,就算她强撑着断了联系,难道就真能彻底放下吗?”
她伸过手来揉了揉我的头,然后说:“我这个人呢,你是知道的,不管多感性的事情,都会想出法子把它理顺。其实她不妨把那个男人从神坛上拽下来嘛,推到手术台上去,甚至可以推到解剖台上去,像个外科医生一样拿起手术刀好好地了解一下,剖析得明明白白,分解得清清楚楚,研究得透透彻彻。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从自己妄念丛生的幻梦里清醒过来了。”
我听完这话朝她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在谋杀世间最珍稀最美好的感觉!”
她回头看我,眼中带笑:“世间最珍稀最美好的感觉是两情相悦,其他的一概叫幻觉。”
当时我怒不可遏,但苦于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得咬咬牙忍下了。但我却始终在怀疑她的逻辑,难道真的只有可以得到回应的感情才有意义吗?喜欢一个人要不要这么功利啊?
没想到后来,这问题的答案是林慕告诉我的。此时的她已经遇到了那个和她相互吸引、情投意合的男人,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跟我们调侃,虽然她和师兄最终还是做了几个月恋人,但由始至终都伴随着一种时间错位的尴尬体验,总觉得他们是在补一份六年前刚认识时就该交的作业。所以她的观点是,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是一种很真实的幻觉,能够真实到哪种程度取决于个人的想象能力;心里喜欢一个人就希望和他有结果,这他妈的一点儿都不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