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拈年月花茱的梗,一泓如月的汁染湿了你的指甲。在脑海中迅速后移的旧事如细风吹散烟云一般明净、澄澈。细雨叫嚷着要你可爱的双颊再次填满往昔的粉嫩,其实,你只是无心将此时与那些搁置的时光作比较,然而只是一转眼甚至是一种味道,便使你脑海中的故事轻易地抖落出来。
你一直怀疑三月像是被人下了魔咒,时常引领大批年事前往梦境。幸福悲伤、真实虚幻似乎都无所谓了,仅仅是能够让你看见光亮,让你定义幸福。幸福是你每日骑上你那辆二十四吋单车在弄堂里进行的一场等待;幸福是街角一段令你耳朵兴奋得许巍的歌唱;幸福是你在空荡荡的自习室里,空留身影与梦想的奋斗。你自然不必担心每日的行程,只因自知,每一天都会向目标移近一步。有时周末会骑着单车,穿梭于城市里人群的气息中,看着浓烟直冒的公车尾部直至一时告诫你在发呆。那片平平无奇的天空。永远不是你所钟爱,疯狂与竭斯底里在你灵魂深处找到了共鸣。如今拾起之前的信纸,上面有这么一句话:我知道在你心里一直都有一种什么让你坚持的原因,尽管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这是好友写给你的一句话。事实上你也不知道是什么令你坚持了下来。
压抑的人群和苍白的灯光,火焰燃烧在远处,你没能看见。美丽一直在你生命的枝头绽放、凋谢,你只是不知所谓地忙碌,以假称那是对日子的充实。想象停留在你所向往的贡嘎雪山,轻缓流水洗涤过的浙江,以及辽广而默默地云南,却填充不了大段的空白。你迷蒙不知所措,摇摇头,钻进三餐饱足之中,再无言语。
三月,你在回信中言及彼段无声的生活:小时候总是在上幼儿园的时候不知所措地哭,害怕那种被置于陌生的感觉,我宁愿在自己的内心植入绵绵的荒凉,亦不愿导入寂寞的绵长。你欣赏那一类纯属无稽的光阴:屁颠颠地跟随坏小孩去欺负老实巴交的三轮车伯伯,用钉子把三轮车篷子戳破了几个孔,雨季一直在漏水;把它挂在车头的衣服藏起来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你回不去了。你说你不想回去了。因为你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只可惜梦想太重,覆盖了一切,引你一直一直努力不止。时光拼命地奔,你追赶在它后面,与它永远相距一步之遥,可是你的鞋子,在路上走失了,你余下赤裸的双足。你要走多远才能发现?你要挥洒多少汗泪,才能感悟自己的后知后觉?
五月,有人倒下有人奔跑,犹如一段兵荒马乱的时节。好友在给你的信中间写道:近来总在梦里见到我们的幼年,轻骑木马,之后才发现,我们一直只是在绕圈,这些一段段的行程,充满的未知仅仅是因为木马的高低不一。你揣测下段路途的高或者低,却无所获。彼时窗外,月华也已洒满银江,几声蝉鸣知知了了。叶子虔诚,像替你保守着某些秘密,何必如此认真去计较年月的得失呢?你对自己说,或许,一寸的梦想是以丈量数席往事。你悄悄将日历撕下来,时值五月,夏季将近,再没听见夏天的脚步之前,你已嗅出了它的狂热。火焰果真燃烧在远处,将近。
六月高考,你写道:我已丢掉梦想,我已在路上,望你安好,别忘旧木马。如此清晰而难辨的结局,在你寄出的信封里沉甸甸地压在邮箱中。你其实早已清楚,是否胸怀梦想与经年的华丽与否并无多大的关系,那段夏季的一天,你踏上前往江浙的途中,影像里留下的灿烂。阳光打入瞳仁,你承认了每天都是这颗太阳在照耀着你,每年都是同一的光阴在你身上流过,每一个生命都是这样轻轻念叨时光的风华……
在乘着通往未来的列车上,永不能因为疏忽而流放往昔。你在攀峰前行归来后写道:我爱时光。你相信它一定是寄达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