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一百零四章

                          吕萍生一女

                          新成收二生

                                1

农历五月二十九日夜里，吕萍生下了一个女孩。全家人高兴的了不得，对于柳好善家，生男孩生女孩都好。会生女孩就会生男孩，会生总比不会生强。柳洪春已经二十六岁，比林新成还大两个月，吕萍也二十五岁了，比李桂荣也大几个月。李桂荣已经生了三胎，现在又怀孕了，吕萍可还是笫一胎。柳家已经单传了三代，辈辈是男孩一个，这还是柳家来杏林岗落户以来的第一个女孩，改了几辈子的规矩，一定是个好兆头。

第二天吃了早饭，柳老太太就跑到侄女李桂荣家报喜讯来了，并告诉侄女，搁到六月初九待九天，那天一定让侄女女婿新成回来。李桂荣当然也高兴，随即拿着三十一个鸡蛋和三斤红糖(女孩送礼送单)，跟着姑姑去了。吕萍见了李桂荣激动的直流眼泪，对李桂荣说:“表妹，我也真的作妈妈了。"因提前有约，又对女儿说:“乖乖，你干娘来看你来了，你干爹沒在家，在家了也一定会来看你。"

李桂荣掀开薄薄的被子，看着小女孩红红的圆圆的脸说:“多漂亮的小丫头，怪防你妈哩，长大肯定是个大美女。"

吕萍说:“连上你家小芸，建荣姐的那两个闺女，干的湿的你就有四个闺女了。"

李桂荣给她盖好小薄被子说:“算卦的说，你表弟是十五个儿子十五个闺女的命，我看纯属于胡扯八道，生的儿子怎么没有成一个呢？也没有谁生的儿子说认给我们的。"

吕萍说:“算卦的不是说表弟明年才到立子的年龄吗，表妹，你现在多少天了？"

李桂荣说:“还没有两个月，反应还没有过去哩。"

吕萍说:“那要赶到明年春天了，那肯定是儿子了。"

李桂荣说:“好得吧。我抽时间到集上给小闺女买个碗买双筷子买几块布，到待九天那天一块带来。"

林新成放假回来的那天夜里，李桂荣就把吕萍生了一个女儿的事给他说了，他也相当的高兴。第二天上午，就和妻子一块到集上买了一个小花瓷碗一双红筷子，扯了四块小花布，作为认干女儿的礼物。就是不等到待九天那天，这几天这沒有时间来送。一是忙于新勇的婚礼，二是江水花又要他跟着去看一下各生产队高产田的玉米生长情况。

林新成又邀妻子李桂荣也跟着，同江水花到各生产队转了两天，各生产队的高产田玉米长的确实不赖，如竹杆园似的，看着很是喜人。

初九这天，林新成和妻子吃了早饭，就拿着礼物到了吕萍家，家里只有四个做饭的师傅在忙活。柳洪春和他的父母看到林新成夫妻这么早就来了，一脸的高兴，老太太笑着说:“现在离客来还早着呢，你们俩个到你嫂子那屋去和她说话去吧，再看看你们的闺女。"

柳洪春母子把两个人领进西边那两间偏堂屋，接住东西放在桌子上说:“这小闺女象水泡豆芽一样，一天一个样，长的真快，长的真好看。"

吕萍在里间叫道:“表弟表妹，你们来的真早呀，快过来看看你们的干闺女吧。"

林新成犹豫了一下，李桂荣推着他进了里间，说道:“我看过一次了，就是漂亮，可仿嫂子了，你看看去，我也再看看。"

里间不太明，进入几个人更显得暗了。柳洪春拉明了刚扯上的二十五瓦电灯泡，光线立刻红亮了起来。侧身面向外的吕萍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林新成。

林新成走到床前，弯下腰去，吕萍掀开了薄薄的被子，只见小女孩依偎在吕萍沒有穿上衣的怀里，林新成不但看到了小女孩红嫩漂亮可爱的小脸，也第一次看见了吕萍丰滿好看的胸脯，脸腾的一下子红了。他正要直起身子离开，吕萍用一只手指着小女孩的脸说:“表弟，你看看这小闺女是仿洪春是仿我？"

林新成还沒有回答，外边的厨子老师喊洪春过去一下，洪春很快跑了出去。吕萍把被子又掀高了一些，虽然小女孩的脸看的更清了，但吕萍的上身也看的更清了，白嫩丰滿，充滿奶水的乳房上，两个棕红色，比樱桃大一些的乳头，挑衅性的滴着奶水。

他没有法再看下去了，就直起身子说:“我看到了，小丫头确实很漂亮，仿表嫂子你仿的很，快盖好吧，別着了凉。"

李桂荣看丈夫就那么一瞄就直起了身子，问道:“你就瞄那一下子看清了吗？"

林新成说:“看清了，看清了，确实漂亮。"

李桂荣说:“再漂亮也让你看丑了，咋没有给见面礼？"

林新成这才想起来，由于紧张，忘了给见面礼，忙从裤口袋里掏出来来时准备的一张五块钱的人民币。一般的情况下，人们送见面礼都是五毛钱，李桂荣考虑着与吕萍的特殊亲情，让林新成来时准备了五块钱，当然她也是五块钱。

当林新成把钱递给吕萍时，吕萍说:‘你是给你闺女的见面礼，又不是给我的。"说着又掀起了被子。

林新成不得不再次弯下腰低下头，把手伸进了被子里，钱放在了小闺女的头旁，吕萍趁机用里边的那只手，抓住林新成的手放在了她的乳房上，望着林新成微笑了一下。林新成心里明白，吕萍还仍然爱着她。

被子里的细节谁也看不见，但林新成的脸还是更红了，慌忙把手抽了出来离开了床头，吕萍说:“表弟，让你给闺女个见面礼，看把你羞得脸变成关公爷的了，你咋给人家开会讲话了，你咋在舞台上唱戏了？"

李桂荣笑道:“他这个人，讲话唱戏都不害羞，就怕见女人，生就的狗肉上不了桌，嫂子还显不好意思哩，你不好意思个啥。"

林新成心里说:“桂荣，你真是摸不着机器瞎犒油。"

李桂荣说着也走到床头，掏出五块钱说:“我还没有给闺女见面礼呢，上一回来忘了带，现在也补上。"

吕萍再一次掀高了被子，李桂荣弯腰伸头，一边往里看，一边把手里的钱放在小闺女头旁。她看到了，不仅仅小闺女更好看了，吕萍的胸部也很好看，怪不得丈夫脸红呢。她把手放在吕萍胸上摸了一下说:“小妮子好看，这里也好看，怪不得你表弟脸红呢。"

吕萍笑道:“她可没有象你这样啊。"

李桂荣也笑了。

李桂荣站直身子，吕萍又盖好被子说:“闺女还没有起名呢，表妹你给闺女起个名吧。"

李桂荣说:“有她爷她奶奶，还有你们俩口子哩，哪能轮到我起名？"

一旁的柳老太太说:“我们都不识字，除了花呀枝呀的，起不了啥好名字，你和新成都是喝了好多墨水子的人，就起个好点的名字。"

吕萍说:“你们俩口子可是不动一枪一刀，不受这疼那痒的应爹应娘了，连个名字也不起，应着好受呀？"

李桂荣看着丈夫说:“那就别说啥了，成起了，想吧，你比我又多喝一年墨水。"

其实，从吕萍开始说时，林新成就开始想了，现在已经想好了，就说道:“叫个柳易吧。容易的易，猛一听不好听，习惯了就好听了。"

“为啥叫这个易？"李桂荣不理解的问。

林新成说:“根据她这个姓起的，柳树不是容易栽植成活吗，有句话说，有心种花花不开，无意栽柳柳成荫，这是第一层意思。第二层意思呢，易象征着柳家以后办事容易，一顺百顺。第三层意思，易有改变交换之意，柳家不但单传三代，还从来沒有生过女孩，这一次先生了一个女孩，改变了以前的状况，往后再改变呢，就生男孩，下一次要生男孩呢，起名叫柳兴，兴旺发达的兴，不再改了，一直兴下去。"

林新成分析的，柳老太太早已心花怒放眉色飞舞了，她说道:“算卦的就说了，只要我们能攀上一家姓林的亲戚，就会兴旺发达，他说的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植柳柳成林呢。新成给孙女起这个名字，不但这话与他说的意思一样，还有这么多讲究，那就叫柳易了。"

走进外间好一会儿的柳好善也接道:“这个名字起的好的很那，算卦的算卦不就是靠的周易吗，易经。"

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林新成要到外边去看一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柳老太太不让，她说:“新成，你今天是客，啥事也不让你干，你嫂子躺在床上好寂寞，你和桂荣咱娘几个就在这屋里陪你嫂子说话，她娘家的人来了再讲。"

吕萍也说:“外边的事安排的有人，咱几个都好长时间没有坐在一块说话了，就说一会儿话吧。"

                        2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有人来了，柳老太太出去看看，原来是几个拜把子的一块来了，江水花作为娘家嫂子，吕凤英作为娘家妹妹，没有等着与娘家人一块儿，而是叫上巩建荣孟凡芸一块儿来了，到了杏林岗又叫上了李杏花。她们一个个叽叽喳喳的说笑着进来了，江水花看到林新成李桂荣两口子在里间，不与吕萍说话，先看着他们说:“到底还是他们姑表亲，比我们来的都早。"

林新成只笑了笑，李桂荣说:“別说恁些无用的了，去看你们的姑娘和外甥女去吧。"

她们都转向了大床上，在和吕萍打招呼后，又都给小闺女送了见面礼，然后就开始说別的话。

呂凤英走到林新成跟前，把林新成拉出了屋，来到东南角的墙跟处说道:“水花嫂子给我说了，你给赵支书李支书已经说好了，大学生推荐工作开始了，把我和孟凡芸推荐到公社，作为让他们的孩子上高中的交换条件，而且说的理由还让他们很是佩服，哥，我真服了你了，你真会办事。"

林新成说:“我不是说过吗，我把你们俩个当成了亲妹妹，你们俩个上大学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我说的理由，我也确实是那样想的。"

吕凤英还要说什么，巩建荣也过来了，她笑嘻嘻的说:“水花姐说，你向赵少富和李朝阳建议，让新龙到学校帮我教五年级，他们也同意了，这比刘东升教五年级强，刘东升那流里脾气总是改不掉。"

吕凤英说:“他们不同意行吗？他们要我哥给他们的孩子开后门上高中呢。"

巩建荣说:“我知道。水花姐给我说了。"

林新成认真的说:“这事自己知道了就行了，不要再往外说了，虽然我们是不得已采取的办法，但这毕竟是不正之风。再说，外人知道了还会产生很多麻烦。"

两个人又都点头道:“我知道。"

她们俩个刚回到屋里，李杏花又出来了，他来到林新成跟前说:“昨天下午，我爹从林新勇家出来拐俺家了，他对我说，我弟小柱没有考上高中，名次很可后，求你帮助让他上高中，你不计较他对你的压制，并看在我和志强的面子上，答应开后门让我兄弟上。我爹很是感动，他说，往后再不能给你作对了，一定和你搞好关系。哥，那我也谢谢你了。"

林新成说:“谢什么谢？我现在不是还能办到吗？不为这个还为那个呢，矛盾宜解不宜结。不过这个事也不要往说了，你弟弟毕竟名次太可后，再有人找了我没有法办。"

李杏花也说:“哥，我知道。"

李杏花回屋以后，林新成就找了一个长凳子坐了下来。孟凡芸从屋里出来站在了门口，他沒有象刚才那三个人走到林新成跟前说一些感激的话，而只看着林新成笑了笑。江水花也告诉了她，她知道新成哥心里给她一直亲，没有必要再向林新成表示感谢了，只在屋里，附在李桂荣耳朵上说了这个事。

客人们已经开始有来到的了。待九天虽然沒有娶媳妇事大，但至亲以及关系好的朋友还是要来的。柳洪春没有姑沒有姐妹，来的客也是他爹的姥娘家，他的姥娘家。他爹的姥娘家林新成不认识，林新成也不站起来去和他们说话。他的姥娘家，就是林新成的岳父家兄弟六个，和他们的儿子儿媳闺女孙子孙女了，林新成就得走过去与他们一个一个见面问好了。然后又走进屋里，把妻子以及柳老太太叫出来与娘家人见面。

林新成的妻弟李云祥，与他姐说了一句话，就跑到林新成跟前附耳道:“哥，我找新英到你家说话去了，吃饭时让我姐去叫我一下。"说过就跑了。

林新成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吕萍的娘家人是最近的客，却是拉大台，迟迟不来到。主办今天事的仍是二队的队长林庆祥，当然也有一队的队长刘克让，刘克让虽然在管红白事上一窍不通，但因是队长，谁家有事也都得请他来。他来，也是聋子的耳朵一一摆设。

林庆祥给来到的客人送了一遍烟后，拉着林新成坐在了较远的一条长凳子上，又说起了昨天的事:“新成，你这孩子真会办事。昨天上午你让我去大队请赵少富来陪李家寨的李支书，一进大队部，见李朝阳杨培亮两个人也在，三个人都哭丧着脸如丧考妣，问咋着回事，才知道赵少富的六闺女菊花和李朝阳的三儿子小柱没考上高中，想找你说说，看能不能开开后门让两个孩子上，赵少富觉得闺女名次太可后不好张嘴，李朝阳觉得一直压制你没脸张嘴。我说你让我请赵少富去陪李家寨李支书哩，三个人就一商量，置着礼品来贺喜来了，目的就是借贺喜之机，给你说孩子上高中的事。新成，这真照人们说的那样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还沒有十年哩，他们就求你办事了。"

林新成说:“是呀，特别是李朝阳，他根本不会想着有一天能会求着我办事。"

林庆祥说:“昨天他们把你叫出去我就想了，不管你是答应他们，还是不答应他们，都没有错。不答应他们，一是招生规定给那搁着哩，名次那么差，开后门也没法开。二是李朝阳这些年一直压制你，开后门也不给他孩子开，他反正对你一直敌视，还让他继续敌视你，压制你这么些年了，也没有挡住你出去，你现在出去了，再想压制也压不住了。你要是答应他们了，也让他们心里品品味，你林新成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不记仇不记恨，心胸开阔，坦坦荡荡。这样也能改善你和他们的关系。"

林新成说:“我也没有想那么多，看到李朝阳也是奔六十的人了，还当了咱大队这么多年的人头党首，竟在我面前痛哭着求我，我就心软了，答应了他们。"

林庆祥说:“孩子，你就是心太软了，你想了没有东郭先生和狼，农夫和蛇的故事，李朝阳很多时候都会忘前情翻脸不认人呀。"

林新成说:“沒有想那么多，咱学通竹杆吧，通一节讲一节。我不是没有白答应他们吗，我提出了让我兄弟新龙上学校教学(林新成不对他说推荐孟凡芸吕凤英上大学的事)，他们也就很爽快的答应了。"

林庆祥说:“孩子，我就是佩服你的这一点，他们求你办事，你立马也向他们提出了一件事。这在买卖上，叫等价交换。孩子，你咋会想到这呢？"

林新成说:“建荣姐怀孕几个多了，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对教学越不利，她曾给我说过，让找个人替替她，所以，他们一向我提学生的事，我就想到了我兄弟。"

林庆祥连连说:“新成，我知道你给你叔亲呀。"

                            3

吕孟屯的人来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来了三十多口子，抬着盒子的，挎着巴斗子的，抱着小箱子的，说着笑着走进了院子里。

林庆祥和刘克让一时接应不了，让林新成帮助接待一下，江水花、巩建荣、吕凤英和孟凡芸也反客为主的帮助接待起娘家人来了，好一阵热闹。

吕凤伟不去看他姐，竟一直跑到林新成跟前，抱着林新成说道:“哥，我想死你了。"然后就寸步不离了。

开始拉桌子准备上菜了。林新成和吕凤伟两个人坐在了东北角的那张桌子前，吕凤伟又一次对林新成说:“哥，好多天没有见你了，可想你了。"

林新成说:“我也很想你。"

吕凤伟说:“哥，我咋沒有看见我嫂子呀？我嫂子沒有来吗？"

一句话提醒了林新成，自已的小舅子还在自己家里和新英说话呢，他对吕凤伟说:“你一直没有进屋里，你嫂子他们姐妹几个都在你姐屋说话呢，走，咱俩个到屋里，一是你见见你姐，二是我找你嫂子还有事哩。"

林新成拉着吕凤伟进了堂屋，堂屋里的里外间都站滿了女人，屋里显得特别热，林新成对她们说:“别都在屋里了，一是热，人受不了，二是要吃饭了。"

女人们先后走出了屋子，林新成和吕凤伟又进了里间，他对吕萍说:“嫂子，你兄弟一直没有得进到屋里，才挤进来，他看你来了。"

吕萍笑道:“他和你亲就行了，和我亲不亲设有事。"

吕凤伟赶紧走上前，从兜里掏出四块钱放在吕萍头旁说:“姐，你别生气，刚才不是人多进不来吗，我给俺老师哥亲，也给你亲。.给小外甥女四块钱，祝外甥女长的四大白胖的。"

吕萍也掀开被窝，让凤伟看看小外甥女，嘴里说道:“你老师哥给小妮起了个柳易的名字，柳易，你二舅来看你了。"

吕凤伟弯腰低头看了看小外甥女，在看到小外甥女的同时，也看到了姐姐丰滿好看的胸脯，他脸一红赶紧站了起来，说道:“姐，你也穿个背心呀。"

吕萍笑道:“我兄弟还不好意思哩。我怕穿个背心捂住奶了，捂住奶了如害大病一样，乳上长大疮，还发高烧，等小妮吃的多了，奶不涨了我再穿，还得穿胖一点的。"

在吕萍与吕凤伟说话的时候，林新成已附耳对李桂荣说:“要吃饭了，你回咱家叫叫云祥去吧，他来到打个锚就去叫新英上咱家说话去了。"

李桂荣低声说:“你就不该让他去，你不知道他啥样子呀。这是时候吗？"

林新成作出个无可耐何的表情。

李桂荣走了以后，林新成和呂凤伟也走出了屋子，又坐在东北角那张桌子旁。林新成问吕凤伟:“高中毕业后都干些啥？"

吕凤伟说:“除了跟着生产队劳动，就是和几个年轻人打扑克下象棋。"

林新成问:“天天打扑克下象棋心里不烦吗？"

吕凤伟说:“不打扑克不下象棋干啥？图个消磨时间吧。"

林新成说:“打扑克下象棋是消磨时间，可是也太劳心伤神，而且没有啥收获，等于虚度光阴，停不了几年，你学的那些知识就会忘掉完了。"

吕凤伟说:“不忘还会有啥用？现在我真是体会到了，前些年说的读书无用还真说的不错。"

林新成反问:“那你还上那么些年学干啥？"

呂凤伟说:“是你给我们讲的多学知识的很多好处，才提高了我们的学习积极性呀。"

林新成叹了一口气说:“看来还怨我了。可是有的就不这样认为。"

吕凤伟说:“那因为所处的地位不一样，比如吕凤英和孟凡芸，她们一个是大队妇联主任，一个是公社卫生院的医生。"

林新成说:“我说的偏偏不是吕凤英和孟凡芸，而是王杏丽和李荣荣。"

吕凤伟问:“你怎么知道她俩个不是这样想的？"

这时忙客已经开始往桌子上端菜了，大部分客都分别围在了自认为较合适的桌子旁，林庆祥吆喝林新成和吕凤伟身旁的两张桌子暂时不要坐人，他另有安排。林新成和吕凤伟要站起来，林庆祥要他们俩个先坐在那里，他们俩个就仍然坐着继续刚才的话题。

林新成说:“麦前，我和你嫂子去王杏丽家，给王杏丽说媒去了。"

吕凤伟吃惊的反问:“你和我嫂子给王杏丽说媒去了？"

林新成答:“是。"

吕凤伟问:“男方是谁？"

林新成答:“林新龙。"

吕凤伟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了，上学时他们俩个就那过了。"

林新成说:“正因为如此，林新龙一直不忘她，是林新龙托我们去说的，一趟就成了。另外，捎搭着也把李荣荣和林崇礼的撮合好了。"

吕凤伟却突然难过起来，说道:“他们小小年纪的时候，就乱搞在了一起，虽然名声不好，但最终成为姻缘。可我呢，从小正正经经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因为我从小没有了爹，家穷如洗，我姐又出了那种事，到现在也没有人给我提对象的，怕是我这一辈子要打光棍了。"

                          4

林新成看吕凤伟情绪因提到婚姻而低落了，就决定赶快离开这个话题，回到对劳动外的其他时间的利用问题上。他说:“凤伟，你年龄还不算大，才二十岁多一些，离上级提倡的男二十五岁还差四五岁，不应该先考虑这事。只要自己有志气，有作为，总会有人看上的。要是颓废下去不求上进，那还真不好说。下面你就听我给你说说王杏丽李荣荣是怎样打发劳动以外的其他时间的。"

吕凤伟点了点头看着林新成。

林新成说:“王杏丽和李荣荣俩个人，因为知道自己以前有毛病，从学校毕业以后，除了跟着生产队劳动以外，其他的时间从不与其他人接触，夜里，李荣荣还在王杏丽家与王杏丽一个床睡。为了消磨时间，开始，她们把过去学过的初中高中的书，重新学习一遍，习题重作一遍，时间久了，养成了习惯，作出了兴趣。作完了自己学过的教材，就找来了过去历年来不同版本的教材学和作，她们找的教材有十几种，每个人作的题有一尺多高，高初中的各科知识，那是掌握的没有恁熟恁精的了。她们还学着写小说，王杏丽是以我的素材，写长篇小说《恩师林新成》，李荣荣则是根据她们的经历，写长篇小说《少女泪》。她们分别与林新龙林崇礼定婚后，又带动了林新龙林崇礼和林新英学习了。他们几个人说，把高初中的东西学完了，还要借大学的课本来学，就是不上大学，也要让自己的知识达到大学水平，他们不但充实了自己的生活，也丰富了自己的知识，尝到了知识丰富的喜悦。凤伟，现在是实行的推荐上大学不兴考大学了，要是兴考大学了，他们会考不上吗？就是不上大学，他们丰富了自己的知识，总比打扑克下象棋消磨时间强吧。她们就是写个小说，往那个出版社一投，万一出版了，也是一种成就吧，就是不出版，也可以互相欣赏吧。书能流传下去，打扑克下象棋会有什么结果？"

吕凤伟深有触动，他说:“哥，其实我就是颓废消沉了。听了你这么一说，以后我也向他们几个学习，用学习知识来充实自己的时间，不再打扑克下象棋虚度光阴了。"

林新成说:“学到自己肚里的东西，谁也要不走，……"刚说到这里，李桂荣回来了，直接走到林新成跟前，附耳道:“我到家，两个人关住门还在咱床上哩，我叫了好几遍才开门，也不知道一上午两个人那了几次，这大部分是凉菜，让他咋吃呀？"

林新成皱了一下眉头，也对李桂荣附耳说:“还按我那办法吧，先让新龙喝碗热红糖水，多放点红糖。再吃凉菜就没有事了。"

李桂荣去弄红糖水去了。

李云祥走了过来，与林新成坐在了一条长凳子上。林新成低声说:“也不想想今天是弄啥哩，不知道控制。"

李云祥脸红了起来，下面用手拧了一下林新成的大腿。

林新成问:“新英给你说了没有她和她哥是怎样打发劳动外的剩余时间的？"

李云祥说:“说了，新英也要求我那样作，从明天起，我就开始把学过的初高中课本重学一遍，题重作一遍。"

李桂荣把一碗黑红黑红的红糖水端了过来，放在了李云祥面前。李云祥看着他姐说:“姐，天热死了，你让我喝热红糖水干啥？不弄碗凉茶喝。"

李桂荣佯怒道:“叫你喝你就喝，别问为什么。"

林新成附耳对云祥说:“你喝凉水想死的呀？快趁热喝下去，喝下去就没事了。"

李云祥已心知肚明了，端起来慢慢的喝起来。

京菜已经上齐了，林新成正想问林庆祥，他们三个坐哪里，林庆祥向他作了一个继续坐下去的手续，又向堂屋门口的江水花等人招了一下手，于是，江水花、巩建荣、李桂荣、李杏花、吕凤英、孟凡芸六个姐妹来到了他们桌前，一个桌只能坐八个人，现在九个人了，林新成从另一张还没有安排人的桌子旁拉来了一个单凳子，坐在了桌子角处，让李云祥与吕风伟坐一条长凳子上，李云祥与吕风伟都要与他换，林新成说:“换啥换，坐哪吃饱不就行了吗，我坐这让你姐挨着我。"

李桂荣笑了笑，挨着丈夫坐在了另一条长凳子上。

另一张空桌子，林庆祥又安排了娘家的八个人。

忙客送来了筷子和烟酒。

大家都坐定后，林新成站起来，打开酒瓶向所有的酒盅倒上酒，然后拍着李云祥的肩膀向众位姐妹作介绍:“现在我介绍一下，这位英俊漂亮、男人见了忌妒、女人见了喜爱的小伙子，是李桂荣的三弟，又是庆祥叔的未过门的女婿，我是他的姐夫，他是我的妹夫。"

在坐的人都笑了起来，临近的几个桌上的人也笑了。

林新成又指着吕凤伟说:“这位我不用介绍了，大家都认识，吕萍的弟弟。我想说的是，他现在还没有定对象，在坐的姐妹们都给他操个心。这小伙子长得怎么样，也是上等上的人材，我没有妹妹，我要是有妹妹，一定让妹妹嫁给他。咱这在坐的姐妹，谁的亲戚，还是熟人，有二十岁左右姑娘的，给牵牵线好不好？"

众人都笑着说好。吕凤伟赶紧站起来双手抱拳表示感谢。

笑声过后，林新成又笑道:“今天是吕萍嫂子生女儿待九天的大喜日子，咱九个，二姐建荣和我妻桂荣两个人有身孕了不能喝酒，咱剩下这七个人，不管是男是女，每个人都得喝三个酒，大家说中不中？"

没有人说不中。

林新成先举起了杯，众人也举起了杯。刚喝了一个酒，只听林庆祥在大门口喊:“林新成，你出来一下，有人找。"

                            5

听到林庆祥的喊声，林新成往大门口看去，所有的人都向大门口看去，只见大门口站着两个十五六岁的英俊漂亮的小伙子，文质彬彬的样子十分可爱。

林新成离开桌位，向大门口走去，来到两个小伙子跟前问:“你们两个找我？"

两个小伙子同时说:“是。"

这是两个非常漂亮的小伙子，脸上虽有忧伤愁，却不失他们英俊的模样，明亮的眼睛透着灵气，一个青年碎发头，一个偏分头。偏分头白净面皮，青年头稍微红些，麦麸色，与林新成颜色差不多，都有一米七五的个子，与林新成的个头也不差上下，身板挺拔，与荀条一般，两个人都穿着半截袖白的凉衬衣，裤子都是蓝色的，偏分头是蓝斜文，青年头是公安蓝，搭配得很是好看。

林新成一见，心里就喜欢上他们了，就问道:“找我有事吗？"

偏分头说:“我叫吴向阳，他叫陈新生，我们两个去你家里了，奶奶告诉我们，说你在这里，我们就找来了。"

听他这一说，林新成知道他们就是那两个考的好的可×教×子女了。

叫陈新生的青年头说:“林主任，我们两个是姑舅表兄弟，都是地主成分。我们也知道，因为成分，不会被录取上高中，可是我们想知道我们考的成绩怎么样，名次是多少，不上也不上个明白。"

这时柳洪春走了过来，他对林新成说:“新成，不要在这里说话了，正赶上吃饭，让他们入席吧。"

偏分头说:“林主任，你现在正忙着，改天我们再来吧。"

林新成也觉得让他们走不合适，可是自已是客人不好挽留，就说道:“让他们走吧，让他们改天再来，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

柳洪春提高了声音说:“那怎么中？正赶上吃饭，让他们走了显得我们太不懂道理了，高低不能走。"说着就用手去拉两个学生，而两个学生是坚持要走，里边的柳好善老人看到情况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林新成说:“这是两个今年参加考高中的学生，来问我他们考的情况的。"

柳好善听了很是高兴，说道:“这是天意呀，今天我们家办喜事，除了亲戚，又来了两个秀才，这是给我家送福(书)来了(当地口音，福书同音)，理应宽待。新成，咱再单设一桌，咱俩个，叫上云祥和凤伟，咱四个陪他们。"

林庆祥也过来了，说道:“让你们吃你们就吃，这是主人家的一片心意。你们小孩子家不知道，解放前，方圆十几个村的老年人，谁不知道杏林岗村的柳好善是个积德行善的人。来，过去吧，我去给你们备桌去。"

林新成说:“叔，不用备了，我们那一桌走几个女的，或者再帮一个桌子我们还坐在一块，图个热闹。"

林庆祥说:“那也中，我去安排。"

林庆祥走了以后，两个学生还是坚持要走，林新成问道:“你们两个还想上学吗？"

两个小伙子同时摇头道:“没敢想。"

然后偏分头又接着说:“想上能咋着？政策上不允许。"

林新成说:“想上就留下吃饭。"

两个小伙子同时用惊愕的目光看着林新成，又不由自主的反问道:“留下吃饭就能上学？"

林新成说:“想上学就留下吃饭，饭桌上我给你们讲。"

两个小伙子互相看了看，竟激动的流眼泪了。林新成说:“今天是人家的大喜日子，不要流泪。"

两个小伙子迅速擦去了眼泪，林新成领着他们俩个随同柳洪春走进了里边，林庆祥为了他们说话方便，还是为他们单设了一桌，林新成就把李云祥和吕凤伟叫了过来，柳好善老人掂着酒壶过来了。

菜非常的丰盛，酒也很迷人。但是不管柳好善和林新成怎样劝说，两个小伙子始终不喝酒，吃菜也很拘谨。林新成知道他们的心思，便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俩个想的是什么，让你们上学是不是真的呀？这里也没有外人，老先生是我爱人的亲姑夫，这一位是我的妻弟，那一位是我看好的学生，也是老先生儿媳妇的娘家弟弟。我实话给你们说了后，酒可以少喝，但饭菜一定要大胆吃，不能再拘谨了。"

两个小伙子点了点头。

林新成说:“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地主成分，吴向阳是吴寨大队的，陈新生是槐林岗大队的，因为你们的成绩好而不能被录取，所以我记得清。地富反坏右家庭出身的孩子，上边称作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简称可教子女，不是不叫录取，而是上边有规定，每个公社每年只能录取一个，这比当兵当工人还是宽松的多了，当兵当工人，别说家庭是地富成分，家里有反坏右分子，四大亲戚里是这种情况也不能去，高中招生每年还叫招一个。但是，今年咱公社参加升高中考试的有四个可教子女，除了你们俩个外，一个是高中语文老师王兴华的儿子，一个是赵村学校校长赵曰文的儿子，而你们俩个的父亲只是农民。你们四个的成绩都很好，我们招生办经过商量，决定录取赵校长的儿子，你们三个都被淘汰了。"

林新成说到这里，两个小伙子的眼泪刷刷的就滚了下来，强忍着沒有哭出声，但身子却在抖动。林新成忙劝道:“把泪水擦了听我往下说。"

两个小伙子自知失态，又忙擦去了泪水。

林新成继续说道:“孙校长为了有利于他学校的教学工作，决定以学校的名义，录取王兴华老师的儿子上高中。我本与你们俩个无亲无故，又互不相识，为你们俩个上不了高中而惋惜，因为你们俩个的成绩很好，具体的分数我记不住了，但名次我记住了，吴向阳的是笫二十五，陈新生的是第十二名。录取工作结束时，文教上留了一些机动指标，说是给那些沒有考上又想上的公社大队和有关部门领导的子女留的。助理也给了我几个。我刚上文教上，又只是个办公室主任，没有那么多关系户，我就决定给你们俩个留着，你们找着我了，我让你们上，你们要不找了，我也会抽时间去找你们，今天你们俩个既然来了，吃了饭就跟我一路回我家，我就把录取通知书给你们填上。"

俩个小伙子由悲转喜，嘴笑了，但眼泪还是又流了出来。

柳好善老人听了也感动的流了泪，并说道:“你们俩个孩子，遇到了新成，算是你们的福分哪。"

林新成向他们作了一个擦去泪水的手势，俩个孩子再一次擦去了泪，柳好善一边擦自己的泪一边说:“不要紧的，不要紧的，这是高兴的泪，这是幸福的泪。"他又问林新成:“新成，你与他们无亲无故，用你的机动指标让他们上高中，你不怕日后有人找你的查子，让你倒霉吗？"

林新成说:“姑父，我是一个民办教师，又不是党员，不象那些国家干部和党员，怕上级追查责任，怕犯了阶级立场错误，怕受批判丟了党员丟了官，我怕啥，顶多还让回队里劳动呗。其实，这些年我倒的霉还少吗？批来批去不还是没有开除我的社员籍吗？"

柳好善说:“真是心里无邪胆不怯呀。"

吴向阳说:“叔，你对我们的恩情我们一辈子不会记。因为你，我们才有幸上高中。"

陈新生也说:“叔，我们不会忘记的。"

林新成摆着手说:“不要喊我叔，我才二十六岁，喊老师行，喊哥也行。"

吴向阳说:“我爹常对我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常言还说，有小叔小爷，沒有小哥小大爷(伯)，你比我们都大十多岁了，不喊父喊叔不为过。"

陈新生接道:“你不是说咱无亲无故吗？我们喊你叔就有关系了。"

柳好善也帮腔道:“新成，这两个孩子说的有道理，就喊你为叔吧，多懂事的两个孩子呀，有了这个叔侄关系，就有了亲情。"

林新成也只得接受了，说道:“这两个孩子真懂事呀，既然这样，就这样称呼吧。如果往后有人问了，就说我是你们的表叔，表叔为表侄开后门上高中，与情也说得过去。另外，我对你们说，高中新生是八月二十五号报到，你们別去恁早，去的早了容易让人议论。"

俩个小伙子都点头表示明白。吴向阳接着说:“叔，我们既然是这种关系了，我们想认识认识我婶，我婶儿来了吗？"

林新成说:“来了。"然后把另一桌上的妻子叫了过来，俩个小伙子同时站起来面向李桂荣说道:“婶儿，你好。"

李桂荣不好意思的说:“多好的两个学生哥呀，你们都快坐下吧。"

林新成让妻子坐在自己身旁，对吴向阳陈新生说:“这一下你们俩个放心了吧，下面你们就得好好吃好好喝，好好给你们柳爷爷倒酒喝。"

柳好善老人高兴的两条眼眯成了一条线，没有想到今天，林新成在他家饭桌上解决起了公社文教上的事来了，而且还解决的很好，让两个年轻小伙子上了高中。他把酒壶递给了吴向阳，吴向阳和陈新生俩个就轮流着给在坐的所有人倒起了酒，而且还很口甜的叫柳好善为爷爷，叫林新成为叔，叫李云祥和吕凤伟为舅舅。

酒桌上充滿了欢喜。其他桌上的人都不断的把目光投向他们。

(今天又整章发了。我也知道这样发不好，很多人不想看太长的，即使看了要点赞也只会点一次。但我是没办法的办法。以前分节发的，大部分被锁了，锁的我心寒意冷。为了让把关者认为不合适再锁时只锁一次就行了，才这样发，锁了以后我转私密也只转一次。

总之，忐忑不安的发，忐忑不安的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