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事 | 大白鹅与外面的世界

5岁的一天,后院里听到哦哦哦~的声音,一只大白鹅在院子中央曲项向天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大白鹅。它的羽毛洁白,姿势优雅,昂首挺胸,俨然一个王者,在院子中央肆意踱步。

那是一盛夏,据说这只白鹅的到来是因为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大白鹅,也是一第次见到那么好看的小姐姐。她叫波波,是刘爷爷的孙女,一头长长浓密的波浪卷发,一条蓝色棉布裙,大大的眼睛,像真人版的洋娃娃。我也是第一次感到害羞。波波却很大方,过来就拉起我的手,一块去玩去了。

整个夏天,我们都在院子里玩过家家,用泥土装成巧克力牛奶,用石头装成我们的房子,整个后院就是我们想像中的任何场景。长沙是一个什么地方,那是我第一次听说的陌生词汇,只知道很远很远,要坐很久很久的车。那个词和一切美好的事情联系在一起,遥远,神秘,金碧辉煌。因为波波的好看,所以猜想她生活的地方一定像公主住的宫殿一样。听波波姐说学校,说上课,说臭豆腐,说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我闻所未闻,却有致命的吸引。我托着下巴,恨不得立马长出翅膀飞到波波说的那个地方,亲眼看上一看。我喜欢波波喜欢得疯狂,她身上有一种野性的气质,跟一个神秘的词长沙连在一起。整个夏天,我们就像粘在一起,手拉手尝遍了各种好玩的东西,一起做手工,一起吹泡泡糖,一起追大白鹅,尝遍了所有过家家的角色扮演。

波波走的前一天,那只大白鹅被杀了。欢送的仪式来得很突然。我自然是伤心和不舍。小孩子的这种友谊总是被大人耻笑,可是却是发自内心的不舍。大人们的安慰总是很苍白,许诺未来,等你长大了,你就可以去长沙,去找波波姐了。于是所有童年的期待便是快点长大。

多年以后,初中毕业的我第一次出远门,到的就是长沙的岳麓书院。脑海里迸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这就是就波波姐生活的城市啊,真好!高中毕业,果然去长沙上了大学。我突然觉得这是个冥冥之中的安排,命运早就在某个结点写好了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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