炜舟从来不喝酒,无论在什么场合,盛情相邀或是有意为难,他都是滴酒不沾。
以前,他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他,年轻气盛,来者不拒,划拳口令讲的比谁都溜。
酒桌上风起云涌,一个眼神就能灌倒一个男人,管他多高多壮,酒精从来都是乱人心志,却不识人。
精明诡诈见多了,炜舟变得不那么冲动了,动辄就是上千万的生意,再争强好胜,他也输不起。
人的血,不会永远都是热的。
他爱上了站在兄弟身边的姑娘。看他们分分合合,好的时候浓情蜜意,羡煞旁人,不好的时候针锋相对,如临大敌。
嘻笑怒骂,是非对错,他在一边看着都觉得累。
他对姑娘说:“不如你跟了我吧,我不跟你吵,你想怎么样都行。”
姑娘眨眨眼睛,抬手就是一瓶80年茅台,酒是真香,价钱是死贵。
他二话不说,咕咚咕咚地像喝一瓶白开水,不爱惜身体,也不心疼钱。
“够不够。”他倒拎着喝完的空瓶子,酒精上头,意识开始不清楚,死盯着姑娘的嘴唇也没看见她张口讲话。
不知道怎么回的家,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头疼得厉害。
口干舌燥,想去冰箱拿水,脚下却像是踩了棉花。
贤青端着白水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炜舟趴在冰凉的地板上,脸色惨白,周身滚烫。
他们认识十几年,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断送情谊。
他把炜舟扶到床上,递给他水,很直接地问:“你当真喜欢她?”
炜舟顿了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他说:“从小到大,我都没和你争过什么。”
昼夜兼程,不眠不休。
一生,也只会为了一个人。
炜舟把蹲在路边哭的厉害的希冉抱在怀里,一边摸着她的头发一边温柔地说:“真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因为贤青哭。”
哭的累了,他把她抱到车后座,贴心准备了毯子,一路车都开的很稳,带她回家。
他不会做什么精致的饭菜,却为了她,买了各种工具书,穿着不太合适的围裙,一个人在厨房忙翻了天。
希冉窝在客厅沙发上,遥控器的指示灯明明灭灭,最终也没定在哪个台。
她穿了炜舟的男式拖鞋,趴在厨房门口问他:“你们家有没有酒?”
“酒都在书房柜子里,可是,饭马上就好了。”他眼神复杂,有一丝担忧,又有一丝恳求。
希冉转头走开,拿了一瓶麦卡伦,不醒也不加冰,就那样一口一口地喝,烟熏入喉,苦涩辣口。
她没想着要遇到多好的人,喝大酒能送她回家,偶尔不高兴了能给她讲讲笑话,也就够了。
可贤青总是忽冷忽热的,喝酒比她还厉害,发起脾气来六亲不认,多狠的话都能说出口。
她说,能陪她一起喝酒的人,永远都没办法送她回家。
此后,炜舟再没有碰过一滴酒。
好不容易做好的饭希冉一口都没动,微波炉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最后还是全都倒在了垃圾桶。
他知道爱她很不容易,但还是不辞辛苦地仰望着,期望有一天,她低头跟他说:“饿了,想吃你亲手做的饭。”
他爱的如此卑微,甚至连有没有机会都不知道,但还是去做了,爱着她,护着她,宠着她。
就算世界都反对,他也顶天立地地站在她身边,不分是非,她就是是非,无关对错,喜欢她没有对错。
炜舟哪里都好,可遇到希冉的时候,她一心流浪,没想着要为谁停留。
贤青早提醒过他,希冉并不简单,她不是个可以一起过日子的姑娘。
可他不在乎,爱她入迷,一心成痴。
人总是这样,轻易得到祝福的时候,微笑不语,心生怀疑,遭遇反对的时候,却坚定不移,用尽力气,非要得到个结果给别人看看。
好像,做什么事情总是要反着来才舒服。
希冉走的很突然,她说出去买酒,便再也没回来。
浴室里还有她用了一半的香水,情侣款的牙刷静静地挂在墙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都没少。
她都不要了,丢了身外之物,也丢了他。
他卑躬屈膝,小心讨好,为她做尽了温柔的事,却还是没能换来她的心。
可他不后悔,这辈子也算认认真真地爱过了,以后,遇到谁,可能都不会再这样了。
他再不喝酒,贤青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傻,漫漫长夜,非要清醒着睁着眼睛到天亮。
可再没有人半夜敲门,每天都准备好的蜂蜜水直到凉透了也不知道要拿给谁喝。
没想到真爱一场,到最后却落得如此狼狈,忘不了,也放不下。
我们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动着自己。
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希望长长久久,希望朝朝暮暮。
千里姻缘,一地相思,谁不希望结局是皆大欢喜。
可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做不得主。
连个不爱你的人都放不下,不是重感情,只是没出息罢了。